侯雋

6月5日,在歷經“易地”和“縮水”之后,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舉行的七國集團(G7)峰會閉幕了。
此前,由于克里米亞入俄等事件,以美國為首的西方七國將俄羅斯排除在外,G8峰會縮水變為17年前的G7格局,同時峰會的地點更改為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而不是之前計劃的俄羅斯黑海度假勝地索契。
這是俄羅斯自1997年加入G8集團后首次被排除在外。
這一次,俄羅斯能在大國博弈中再一次化解危機嗎?已經淪為“窮國俱樂部”的西方七國(G7)之間又是如何打著各自的小九九呢?
動真格,“小伙伴們”心不齊
“我們已準備加強針對性制裁,并考慮在局勢要求的情況下,采取重大額外限制性措施,進一步提高俄羅斯要付出的代價。”G7峰會在聲明中如此表示。
德國總理默克爾則嚴厲指出:“絕不允許烏克蘭再次發生騷亂,俄烏問題必須解決,如果無法取得進展,我們將討論對俄展開第三階段的制裁,這些(貿易、金融業和能源領域的)制裁措施可能會更嚴厲。”
事實上,早在今年4月份,美國和歐盟已經對普京的親信、擁護他的俄羅斯富豪和相關俄羅斯企業進行了小范圍制裁,其中包括對數十位俄羅斯官員和富豪下達了旅行禁令和資產凍結令,俄羅斯聯邦副總理梅德·科扎克、俄羅斯聯邦國安局局長葉夫根尼·穆羅夫、國家杜馬代表阿列克謝·普什科夫等都在這份名單上。路透社認為,七國集團希望借機孤立俄羅斯總統普京,以懲罰他在烏克蘭問題上的做法。
但是,七國內部對此很難達成一致。
尤其是法國、德國、意大利等歐洲國家在制裁俄羅斯問題上,出于能源、經貿等現實考慮,一直有所顧忌和保留,不愿與俄羅斯徹底鬧僵。例如,雖然受到美國的壓力,但法國卻拒絕取消原定向俄羅斯出口兩艘“西北風”級兩棲攻擊艦的計劃。德國外長施泰因邁爾說得更為直接:“我們不會讓普京成為敵人。”
美國最有力的盟友日本的做法更讓美國氣憤,就在G7峰會之前,因烏克蘭問題被美限制入境的俄國家杜馬主席納雷什金于6月2日訪問了日本,受到日方熱情接待。雖然日本官房長官菅義偉一再解釋“納雷什金在日本要參加的文化活動在很早之前便已經確定,而納雷什金不會與政府相關人士會談”,但分析人士指出,安倍政府試圖通過對納雷什金的特殊關照,留住普京今年秋天訪問日本的機會。
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國際貿易研究室主任宋泓對《中國經濟周刊》表示,G7內部一直都存在矛盾和不協調的因素。首先,西方國家對俄羅斯的態度一直飄忽不定,既想接納俄羅斯,又對其持懷疑態度。其次,冷戰結束后,俄羅斯一直沒有明確自身定位,不明晰自己究竟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是東方國家還是西方國家,導致西方國家對俄的信任和認可有所保留。
普京的外交芭蕾
“祝他們有個好胃口!”俄羅斯總統普京幽默地回答他對G7國家在沒有俄羅斯參與下,討論全球問題的看法。
事實上,在G7峰會結束后的第二天,普京就見到了七國集團中大多數國家的領導人。
6月6日,法國隆重舉行慶祝活動紀念諾曼底登陸70周年,鑒于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俄羅斯在東線的艱苦戰斗,不讓普京參加這場活動幾乎不可能。
白宮方面明確表示,美國總統奧巴馬不會參加有普京參加的晚餐,不想在正式的外交場合與普京見面,而且在美方的堅持下,法國總統奧朗德不得不在6月6日晚安排了兩次晚宴,先后與奧巴馬和普京單獨會面。此外在諾曼底紀念儀式上各國領導人合影時,法國又特意安排英國女王和丹麥女王分別站在法國總統奧朗德的兩側,使得奧巴馬和普京的位置盡量遠一些。法國報紙《西法日報》評論稱,法國總統不得不在兩個大國元首間進行平衡—— 一晚兩宴,如同上演“外交芭蕾”。
但是,普京的“外交芭蕾”顯然比奧朗德火候老到,而且左右逢源。
無論是新聞鏡頭捕捉到普京與法國總統奧朗德和德國總理默克爾含笑握手的姿勢,還是被新聞發言人證實的普京與英國首相卡梅倫在鏡頭外的握手,甚至在6月6日紀念活動的午宴進行中,奧巴馬和普京兩人還是碰面做了簡短交談。盡管白宮事后刻意淡化這次會面,強調這是一次非正式交談,時間只有10到15分鐘。但普京的新聞秘書佩斯科夫對媒體表示:“ (俄美)兩國元首還是找到機會就烏克蘭局勢和烏克蘭東部危機問題交換了意見。普京與奧巴馬都主張必須盡快減少暴力和軍事行動。”
美國著名記者、地緣學家恩道爾對《中國經濟周刊》表示,歷史經驗讓美國和歐洲意識到,靠制裁打擊俄羅斯是沒有用的,“俄羅斯非常善于大國博弈,依靠步步緊逼的制裁只能迫使俄羅斯不斷走向對抗,對歐洲造成更大的安全隱患。因此,歐洲國家優先考慮的不是教訓和打擊俄羅斯,而是如何讓俄羅斯直接參與交流,才能夠化解矛盾。雙方都在互為利用,尋找自己的機會和盟友,這就是政治。”
俄羅斯還會回來嗎?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俄羅斯在短期內很難再去參加八國集團框架內的活動。” 中國國際問題研究所所長曲星對《中國經濟周刊》表示。
曲星告訴記者,當年號稱“富國俱樂部”的G8吸納成員國的主要決定因素是經濟,雖然俄羅斯在蘇聯解體后在“休克療法”與轉型后遺癥的折騰下傷筋動骨,卻仍不失為經濟大國。正如當時媒體所評論,吸納俄羅斯后,G8占有全球15%的人口,65%的GDP,國際貿易總量2/3,在世界經濟領域的決斷力和代表性更強。
中國人民大學教授金燦榮對《中國經濟周刊》表示,俄羅斯在G8內部地位非常尷尬,往往是七國先召開一個會議,然后再和俄羅斯進行溝通,所以俄羅斯對這樣的處境也并不滿意。到了普京時代,俄羅斯復興進程加速,對G8也開始反抗。一方面俄羅斯推動歐亞融合進程,與德國“眉來眼去”;一方面又憑借手中的大量能源,對西方的戰略圖謀屢有對撞,更積極地參與全球事務。“尤其是隨著金融危機的爆發、新興國家的相繼崛起,G8在經濟領域的決斷力和代表性飽受質疑,國際影響力日益下降。”金燦榮說。
也許,正如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所說的那樣:“G8是一個非正式俱樂部,沒有正式成員資格之說,也就談不上被逐出。如果我們的西方盟友認為G8已經過時,那就這樣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