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俏云


成龍一生作品無數,《我是誰》稱得上“可圈可點”。
過濾掉那些千篇一律的打斗情節,厚重的黃土,粗獷的草原,野生的母獅子與調皮的小獅子,一張張涂著黏膩油彩、真誠閃亮的臉,粗糙如璞玉的原始生活狀態便漸漸清晰起來。
結尾處,美麗的中情局女探員一腳踹飛Morgen上校,返身遇見成龍。
成龍說:“干得好。記得小時候,我爸爸說過,不要破壞大自然的規律。”
在“人定勝天”的現代文明面前,“不要破壞大自然的規律”一句,蒼白而無力。事實上,這個星球上殘存的大大小小的原始部落正在朝著消逝和同化的結局一去不返。
這個星球上僅存的完全自由的人
對于科羅威人而言,神秘蔥郁的雨林是他們的家園,也是心靈棲息地。
雨季來臨之前,他們往往會搭建自己的新房子。與眾不同的是,房子被建在35米高的樹上。他們是世界上唯一居住在樹屋中的部落。
建造樹屋的工作十分繁重,每個人都為搭建樹屋竭盡全力。他們就地取材,而且大部分采伐工作,仍然使用石器時代的工具,這是一項極具挑戰的工程。部落最強壯的攀爬者帶頭完成最危險的工作,在高聳入云的樹頂攀爬,削尖樹干,加固房屋骨架。在兩周時間里,42個人砍伐了許多樹干,用了30捆棕櫚葉,16卷樹皮和5000米長的麻繩……
樹屋能使他們免遭洪水以及森林昆蟲的叮咬,還能為他們防御敵人的進攻。最重要的是,他們能夠顯示其生存的超凡本領,對于科羅威人來說,樹屋越高地位越高。
新居落成,屋子里會象征性地點燃了第一堆喬遷的煙火。伴著裊裊炊煙,俯瞰著美麗的熱帶森林,科羅威人感到無比滿足。
當我們以為現代文明的滾滾車輪已經碾過世界的每個角落,卻不知道,在亞馬遜叢林、在非洲草原、在東南亞雨林、在北極雪地這些密不透風的地方,存在著這樣一群人,他們往往不為人所知,保留著鉆木取火、放牧狩獵、男耕女織等最稚拙的生活本領,偏遠、孤立、落后,卻子孫繞膝,自得其樂。
泰國清邁的長頸族部落的女人一生都保持在頸項套上銅環的傳統習俗,最多可以達到32圈,重達20多公斤,這些銅環只能在結婚、生子以及去世時才會被取下。
非洲肯尼亞平原上的桑布魯人有著蝴蝶部落的美稱,他們喜好花布彩衣,節日時女人們會戴上五顏六色的項鏈,一個漂亮的“項鏈籠”層層疊疊,從脖子一直堆到肩上。
南亞流浪部落有一群蛇人。顧名思義,他們與蛇之間建立了良好的友誼,只消一吹“莫力”,眼鏡蛇便會隨著悠揚的樂聲翩翩起舞,吐露猩紅的信子。
巴布亞新幾內亞的阿薩羅泥人在節日時則會重新裝扮上當年祖先們應付敵人的裝備,用白色石灰涂滿全身,戴上造型各異的頭盔,手戴竹子做的指套,歡快起舞。
……
他們是這個星球上僅存的完全自由的人,他們所擁有的是與自然的親近、與族人的承繼,還有人本性中擁有的粗獷和野性,令現代人望塵莫及。
今天我們更文明么?
“這些部落隨時可能消失,毀滅他們就像拍死一只蚊子一樣容易。”
梅雷萊斯說道,他供職于巴西土著管理局。40年來,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巡視巴西廣袤的熱帶雨林地區,確保沒有人入侵,讓這里的原住民能夠安靜地生活。
“大約70個與世隔絕的部落生活在巴西,占全世界總數的三分之二。他們的未來并非掌握在他們自己的手中,而是取決于我們,如果伐木者接觸到這些隱居的人,他們不會攝像,而是要射擊。”
使用固定的變焦鏡頭,可以從一公里高處航拍這些部落,使他們免受驚擾。但是,原住民們仍然會好奇地注視前來“巡視”他們的龐然大物,下一秒,甚至會舉起弓箭和長矛,試圖擊退入侵他們領土的“敵人”。
過去的50年間,地球上近一半的熱帶雨林都已消耗殆盡,伐木和采礦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蠶食著這片凈土,每天有差不多一百種熱帶雨林物種滅絕。隱居在雨林深處閑云野鶴的原始部落將要面對的,是失守的家園與毀滅的命運。那些廣袤而神秘的人類文明我們從未知曉,卻已然消失。
埃塞俄比亞的卡拉族似乎更“聰明”,在蠻荒和現代文明之間,選擇了后者。
在奧莫河谷流域,他們世代放牧耕種,與牛羊為伍,種植小麥和高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與自然和平共處。如今,逐年涌入的游客使得卡拉人的生活方式迅速改變,他們仍然身穿獸皮,卻已開始參加選舉;把孩子送進學校;用現鈔計算財富……因為當地政府興建水壩,他們不得不離開曾經賴以生存的奧莫河谷,部族文化慢慢失去原有特色。
橫在原始部落面前的問題,不是他們的野蠻無法趕上時代的發展,而是“現代文明”即將搶走屬于他們最后的一片樂土。對他們來說,這絕對不是一種“發展”。他們敬畏自然,心有神靈,在春風秋雨中自給自足。然而如今卻要面對日益惡化的環境、無休止的砍伐、肆無忌憚的采礦以及鋼筋水泥鑄造的森林……
“在所謂的‘現代人眼里,這些土著們落后、粗魯、野蠻,他們需要被救助,被改造,被‘現代文明同化。殊不知,若真有一天,當我們面臨競爭社會中的壓力焦慮不已時,轉身去追尋那些古老粗糙卻充滿智慧的生活方式時,卻發現它們早已不再。那將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梅雷萊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