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雄
“不如用航天換扶貧!”2013年底,中國發射嫦娥三號,向月球探測邁出關鍵一步,但有網友卻在發泄自己的不滿,他們認為,中國在美蘇(俄)輪番探月幾十年后再大張旗鼓的搞登月毫無用處,不如將錢投在扶貧上。航天與扶貧,風馬牛不相及,為何招來一些網絡上的非議?
事實上,中國一直面臨著貧富差距過大的社會現實,富者畢竟是少數,貧者卻還有8000多萬。任何一斥巨資的新聞都會面臨網友“不如拿錢搞扶貧”的調侃。
自《中國農村扶貧開發綱要(2011—2020年)》實施以來,中國新十年的扶貧開發已然走過了四載。“中央統籌、省負總責、縣抓落實”的管理體制一直是強化農村扶貧開發的利刃,但扶貧工作的效果和進度目前還難以滿足社會和公眾的期待。
扶貧部門處境兩重天
從河北阜平扎堆扶貧,到山西大同縣“跑來”貧困縣,再到廣西扶貧搬遷工程爆出質量問題,媒體和公眾對扶貧負面新聞保持著較高的關注度,而這些負面新聞也嚴重影響著扶貧系統一貫的良好形象。
不難看出,近年來一些扶貧熱點事件大多發生在縣級層面,且或多或少地涉及扶貧資金問題。縣級扶貧機構暴露出的這些問題也或多或少與我國貧困縣的認定機制有關。
早在1986年和1994年,國家就分兩次確定了331個和592個國家級貧困縣,其目的是為了集中力量保證供給貧困縣,防止扶貧資金的分散使用。國家級貧困縣是當年這些或經濟基礎薄弱,或自然條件惡劣的縣(市、區)的國家級稱號,這不僅意味著能夠獲得國家的各種優惠政策,還能拿到數額不菲的財政扶貧資金,縣級扶貧機構在當地的實力不可小視。但在權力和資金的雙重誘惑下,地方扶貧機構成為負面問題的高發區。
而另一方面,沒有進入國家級貧困縣的地區因無法得到國家層面的認定而陷于尷尬的境地——兩縣緊挨,扶貧工作重視程度卻天壤之別。在一些地區,甚至沒有扶貧部門,農委或農業局分管扶貧業務成為常態。
事實上,自2002年國務院扶貧辦單獨設置后,各級扶貧系統在地方的機構設立問題就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國家高度重視扶貧開發,大量的扶貧資金也需要快速有效地用到貧困地區,這都離不開扶貧機構和扶貧干部的執行力。
但在一些地區,扶貧機構不受重視已經成為眾人皆知的事兒。2012年5月份記者曾到重慶市某縣采訪,當地實施的世界銀行項目本是一件好事,但辦公用品和工作經費的審批卻異常拖沓,幾年前該縣設立世行項目辦公室,當地扶貧辦按程序上報需要電腦和摩托車等辦公物品的申請一直沒批下來。一位當地工作人員向記者訴苦:“我們當初報的時候,電腦配置是主流的,但現在已經換代好幾次了,即使現在批下來了也跟不上辦公的節奏了。”
2013年春節前后,山西大同縣“跑來的貧困縣”引發軒然大波,記者本計劃去該縣扶貧辦采訪,但在大同縣委宣傳部、縣政府新聞辦等多個部門詢問扶貧辦的辦公地址時,都得到了不知道的答復。原來,大同縣原本沒有扶貧辦,但受益于該縣被納入“燕山-太行山集中連片特困地區”,該縣成立扶貧辦,第一任扶貧辦主任王漢斌由縣農業開發辦調任,辦公地址也是臨時租用的民居。
在很多欠發達地區,“扶貧干部是最受老百姓歡迎的干部”成為共識,他們扎根基層,還要往更基層的地區跑,但資金、人員、辦公用品的掣肘讓他們放不開手腳,更無法踏踏實實搞扶貧。
是否是政府組成部門,這成為基層扶貧機構能否發揮效力的門檻。是,就意味著在當地政府能有一席之地;不是,那就意味著要看別人的臉色行事。既無權,又無錢,活多人少成為一些基層扶貧機構的常態。
地方扶貧機構實力亟需加強
新一屆黨和國家領導集體對于扶貧高度重視,中央領導同志也要求各級黨委、政府應把扶貧開發擺到重要位置,逐級落實工作責任。革命老區、民族地區、邊疆地區、貧困地區要把扶貧開發作為重中之重,不能以GDP增長論英雄。
根據新綱要“進一步完善對有關黨政領導干部、工作部門和重點縣的扶貧開發工作考核激勵機制,各級組織部門要積極配合”的精神,經中組部會簽,國務院扶貧開發領導小組以2012年1號文件印發了《扶貧開發工作考核辦法(試行)》,組織相關部委開展工作考核,考核結果抄送中組部,作為黨政領導班子考核的參考依據。各地也都強化了對于黨政領導班子扶貧開發工作的考核。
但不可否認,扶貧部門仍是省、市兩級政府中的弱勢部門。究其原因,扶貧機構一般只在有扶貧開發任務的地區設立,難以覆蓋整個行政區劃,且不是垂直管理部門,這也導致扶貧部門缺乏話語權。此外,扶貧與民政、教育、農業、林業等多個部門的工作有交集,而在這些部門中,扶貧部門能投入的資金相對而言較少,經常為別人做嫁衣。
2020年貧困地區要與全國一道實現小康,這對于扶貧開發隊伍和機構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扶貧部門要在更大的范圍內配置扶貧資源,在更小的扶貧單元上實現脫貧致富的期盼。時間緊任務重,扶貧機構和隊伍亟需“被扶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