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夜
為了青瓷寧愿放棄一切,如此鐘情于手工藝的年輕夫妻,在當下已為數不多。徐凌和竺娜亞則是典范,他們熱愛青瓷,享受作品成形時的美好瞬間。
徐凌曾說過:“做青瓷是一種快樂?!?/p>
竺娜亞則回應:“做青瓷是一種幸福。”在這對年輕夫妻的心中,青瓷就像一種生活,令他們如癡如醉……
青瓷俠侶
看著父親運泥料、拉坯、雕刻紋飾,從小生長在工藝世家的徐凌便對青瓷產生了美好的憧憬。
這種情結終于在24歲那年爆發了。1996年,徐凌毅然辭去了待遇優厚的外企工作,回到父親身邊一起制作青瓷。當時,許多國營青瓷企業正處于瓦解的邊緣,母親站出來極力反對,卻沒有扳過執拗的兒子。就連余姚姑娘竺娜亞,也因為徐凌來到了龍泉,成為他的賢內助。談及此事,身為中國工藝美術大師的父親徐朝興便會豎起拇指:“后人繼承父業是好事!我希望他能在今后的青瓷道路上開創出一片新天地。”
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徐凌的創新腳步從未停止。在2013年第三屆“大地獎”陶瓷作品評比會上,他的作品《海的呼吸》憑借獨特的造型榮獲金獎。
這是一件青瓷素碗,不同的是,在碗的邊緣刻有凹凸不平的波浪,錯落交織的線條表現出大海的張力,仿佛讓人感受到海面上那低沉渾厚的呼吸聲。跳出了青瓷向來已久的素雅靜怡之美,換之以波濤狂躁的動態視覺,難怪徐凌的作品能在評比中脫穎而出,奪得獎項。
當然,妻子竺娜亞也“不甘示弱”。從2002年《新食器時代》榮獲全國陶瓷藝術設計創新評比二等獎開始,她的后續作品《熱帶》、《青罐》、《香爐集》等又陸續囊括了十多個獎項。有人開玩笑地稱這對夫妻是青瓷界的“郭靖與黃蓉”。
竺娜亞先前從事的是唐三彩壁畫創作,結識徐凌后,一同拜入了徐朝興門下,兩人便結下了不解的青瓷情緣。挑土、淘洗、注漿……繁重的體力活徐凌一肩挑下,竺娜亞則干起了刻花、粘貼等瑣碎活。就算父親是大名鼎鼎的青瓷大家,小兩口仍然沒有走捷徑,堅持一步一個腳印。這一走,就是6年……當制瓷技藝拿捏得爐火純青時,徐凌和竺娜亞的理念終于得以展現,一同制作了創新生涯中的開山之作——《手足情》。
那次創作,小兩口將自己關在屋子里整整一個星期,對外事不聞不問。反常的舉動驚動了父親徐朝興,他也琢磨不透兒子、兒媳到底在干什么。一周后,當徐凌拿著一張設計圖出來時,徐朝興釋然了,并為之震驚——一件上半部為“手”、下半部為“足”的青瓷造型美輪美奐。在創作這件作品時,徐凌和竺娜亞運用哥窯技藝制作出“手”,而做“足”時則用了弟窯技藝,旨在證明龍泉哥窯弟窯親如兄弟。毋庸置疑,標新立異的《手足情》一舉斬獲了1998年第六屆全國陶瓷藝術設計創新評比優秀獎,夫妻倆自此在青瓷界顯露鋒芒。
回想起那段時光,美好不言而喻?!笆⑾臅r節,每天都會干得大汗淋漓。到了傍晚,我便會和竺娜亞一起去城邊的小溪中痛痛快快地戲水、游泳。”徐凌說,學藝和愛情如影隨形,6年下來,不但積淀了深厚的感情,對于青瓷制造的每道工序,也是了如指掌。
風格迥異心相合
也許是喜好不同,共同創作《手足情》之后,徐凌和竺娜亞“分道揚鑣”,各自創作自己心儀的作品。如今,年僅40歲的徐凌繼承了父親的高超技藝,毫無顧忌馳騁于創新的海洋。在創作一個灰釉跳刀罐的紋路時,他以灰釉為原料,經手工揉捏,讓瓷土原料形成不同紋理,再經過拉坯成型,使其形成自然旋轉紋路,這件名為《韻》的作品給人留下無盡的想象空間,新穎獨特。徐凌曾說過:“對于青瓷創作,我們可以用心去暢想,心之所想,就是作品之所成?!痹谒淖髌分?,呈現更多的是一種創新的理念,以及對紋胎和跳刀技藝的掌控。
相比之下,天資聰穎的竺娜亞擅長制壺,并且別出心裁。在2008年到來之際,為了迎合鼠年行大運的喜慶,她開創性地制作了一款精小的《玉鼠壺》。當她手捧作品站到我們面前時,令人瞠目結舌。壺身只有4厘米高,直徑不過4.5厘米,壺嘴的徑口只有2毫米。遠點看,就像只肥胖的老鼠。有趣的是,“玉鼠”的肚子里只能裝幾克水,倒在嘴巴里,還不夠半口。因為過小的緣故,在拉坯、修坯和上釉等環節上難度極大,竺娜亞只能伸進一根指頭去壺里修坯,還要把壺蓋做得和壺口嚴絲合縫。至于壺嘴,只能用一根針進去捅了。
曾經有一位上海的青瓷收藏者特意趕到龍泉,拜訪徐凌和竺娜亞。當他看到《玉鼠壺》時,不禁被它的精致打動;而擺在旁邊的《旋》則是徐凌的作品,挺著“大肚腩”的花瓶呈黃褐色,上面的螺旋紋或粗或細,盤旋而上,生動自然。精巧與粗獷的反差,看得那位藏家連聲稱道。
夫妻倆創作風格雖然不同,但拿起了刻刀,心卻是彼此連在一起的。在他們的世界里,青瓷是無法割舍的美好生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