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城里人還是鄉下人

錢永長

自從工作后，我就吃住在城市里。農村的那個家，說實話，我回去的時候很少，至于能夠在老家住一兩個晚上，去兒時的伙伴們那里串串門，談談心，則更是少之又少。

像我這樣在我們那個小村莊，能夠走進城市，并有一份體面的工作，當年真是羨煞了許多村里的伙伴。可前不久，我回到老家，到兒時伙伴的家中一看，真是不敢相信，他們的住房都是一幢幢名副其實的別墅，門前不僅有菜地，而且房后有花園。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有兩家的別墅居然還有游泳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想到這幾年我被房貸壓得喘不過氣來，我不解地問他們：“建造一幢這樣的別墅，要花很多錢吧？”見我提錢，伙伴們說，十來萬吧，對你來說，也就是兩三年的工資。

那天中午，在伙伴們的要求下，我被他們拉到村頭的酒店吃飯。在去酒店前我注意到，在張二蛋的別墅門口，停放著一輛桑塔納轎車，只見二蛋把遙控器一摁，那車就叫了起來，這讓至今還沒有一輛車的我，心中頓時起了波瀾。

坐上二蛋的車，駛上平整舒適的“村村通”水泥路，我打開車窗，一邊呼吸著鄉間的新鮮空氣，一邊欣賞著車外的藍天白云，感覺心胸一下子開闊起來。是啊，這鄉間的路，鄉間的景，鄉間的空氣，就像鄉里人的熱情，多么舒心養肺，純凈自然！

吃完飯，我堅持要AA制，可二蛋搶著去結了賬。住別墅，開轎車，下館子，我想，這些青年人估計沒多少錢，怕是為了心中的虛榮吧。可細談得知，他們有的在鎮上辦廠，有的是廠里的業務員，有的是村里的養殖大戶，雖然掙的錢不算多，但在農村生活，他們也從沒有為錢發過愁，個個活得像神仙似的，小日子過得幸福無比。

看著他們個個溢滿幸福神情的臉，我不禁想到了自己。我在城里打拼了十幾年，因為買房子，至今還欠銀行一大筆錢。每天早上去菜市場買菜，總為蔬菜上殘留的農藥煩惱，每天呼吸的都是汽車尾氣，喝的是受了污染的水，吃的都是用飼料催生出來的雞肉、豬肉。

當年，走進城市里，我覺得那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我想象著我未來的生活，如詩如畫一般美。可這些年，我在城里娶妻生子，孩子上學的費用，家里每月的柴米油鹽，各種壓力，真是壓得我直不起腰來。

如今做一個鄉下人，他們的生活真令城里人羨慕。不僅種田有補貼，竟連購買汽車、家電等也有各種下鄉補貼。我真的動了回鄉下生活的念頭。離開兒時的幾個伙伴時，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二蛋。誰知二蛋竟也像我一樣，睜大了眼睛，不相信似的說，在城里生活多好，有歌舞廳、咖啡廳、圖書館和各種健身娛樂場所，我一直想做一個城里人呢。

二蛋的話，突然讓我明白了生活中的一些道理。“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原來，人的愿望，也像錢鐘書的《圍城》里說的那樣：外邊的人想沖進來，而里邊的人卻想沖出去。這或許就是城里人想到鄉間生活，而鄉下人卻拼了命地要在城里買房，想做城里人的原因吧！

其實，在加快城鎮化建設的今天，城里人還是鄉下人，都各有各的幸福。因為在生活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圍城，當我們煩惱時，我們都會想象著別人生活的美好，而忽視了自己正擁有的幸福。

（楊作人薦自《作文周刊》）

責編：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