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政協委員何香久給公務員漲工資的建議招來罵聲。據他講,他建議“給基層公務員逐步漲工資”,卻被報道成“給公務員大幅漲工資”。
毋庸置疑,基層公務員相比于上級部門,條件艱苦、工作繁重、待遇差,何委員的建議無疑具有合理性。也只有改變這種長期形成的不合理狀況,才會使廣大公務員甘于扎根基層,無怨無悔地奮斗在為人民服務的第一線,而不是想方設法往上調。媒體的偏頗報道顯然為何委員挨罵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然而,即使不誤報,何委員就不會挨罵了嗎?
多種原因決定了,當前建議給公務員漲工資,是都會挨罵的。
首先,建議的時機不對。新一屆領導人上任一年多,以前所未有的決心和魄力懲治腐敗,初步有效地整治了三公消費、公車私用和濫發福利等權力濫用現象,使有的公務員發出了“連吃個蘋果都要自己買”的抱怨。他們的隱性收入和灰色收入剛被堵上,對失去的“損失”就要以合法形式“彌補”,老百姓當然不答應。所謂“只給基層公務員逐步漲工資”,但基層公務員群體也包括剛被斬斷不當收入的眾多領導。早不漲晚不漲,偏偏在這個特殊時期要求漲,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彌補損失”的嫌疑。
其次,漲工資的必要性有疑問。盡管絕大多數公務員以工資收入買套住房確實很困難,但這正是當前一些不當政策造成的國情寫照,在異常扭曲的高房價面前,有多少公民能輕松買上住房?公務員工資根本就沒理由超出國民收入水平,而要與平均工資看齊。公務員工資與高收入群體相比確實不高,但本身就不應與他們比,而應以社會平均工資水平為參照,不能光盯著高收入群體而對低收入者視而不見。雖然那些建議給公務員漲工資者說其工資偏低,但很少能拿出比當地平均工資低多少的權威數據,他們平均工資比當地最低工資高一倍以上卻是普遍事實。貧困地區的公務員工資無疑比發達地區低很多,但那里收入水平也同樣低,公務員沒有理由不與當地人民同甘共苦,非要拿超越本地經濟發展水平的高工資不可。
再次,信任度差。不僅長期以來普遍存在的工資以外灰色收入和隱性收入現象,使民眾弄不清公務員實際收入到底有多少。加上官員財產與公務員工資遲遲沒有公開,尤其是“表哥”楊達才事發后,有律師申請公開他的工資收入情況,被相關部門以個人隱私為由駁回后,更是加劇了民眾對公務員真實收入情況的懷疑。作為人民公仆的公務員們,連工資情況都不敢讓公眾知道,哪有把主人蒙在鼓里還給仆人漲工資的道理?況且先前在沒有人提議給公務員漲工資的情況下,也一直沒有影響其工資增長,如果再建議漲工資,人們怎能不擔心他們的工資會更不合理?尤其是前段時間一些媒體稱國外公務員普遍實行高薪制的謊言被揭穿后,更給社會造成了一種公務員們不是要求正常工資,而是追求高工資的印象。
最后,建議方式不妥。何委員說,他的這份提案不是為他這個階層說話,而是為那些在基層工作的普通公務員說話。由于政協沒有憲法地位,職能不清,所以在黨和人民確立的大政方針問題的協商之外,政協委員應否為公務員說話,難免讓人產生疑問。除政協委員,近年來也時常有人大代表提議為公務員漲工資。根據主權和代表原理,作為公仆的公務員是人民的受托者,他們成為受托人后,就失去了主權者分子的身份,而成為與主權者相對之人。人大代表是代表主權者對公職人員行使主權的,其身份決定了他們只能代表人民利益和為人民說話,而不能代表官員。作為人民代表不站在人民一邊,站在公務員立場上,根本就搞錯了代表。為公職人員漲工資的建議不宜由代表們提出,尤其是在有那么多人民疾苦需要反映和很多民生問題需要解決的情況下,代表們不去關心主人們的問題,而是一心為公仆們著想,更是一提為公務員漲工資就引發質疑的深層原因。
妥當的做法是,公務員們若認為他們應當增加報酬,就應當向本單位工會反映,并由工會(我國的國家機關都有工會組織)向人大提出,人大代表們代表人民對他們的提議進行審議和決定,而不應該是代表他們去提議案或提案。代表和委員要不惹人罵,就必須記住自己應當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