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靖梅林客家話單元音實驗研究

（同濟大學外國語學院 200000）

一、南靖客家話研究概述

客家方言又稱客家話，屬中國七大方言之一。客家方言主要通行于我國的江西、福建、廣東、廣西、四川、湖南、海南、香港、臺灣部分地區，共兩百多個縣市。（溫昌衍，2006）陳秀琪（2006）指出閩南客家話是指閩南地區漳州的南靖、平和、云霄、詔安等四個縣的客家話。這四個縣的西部是閩南話和閩西客家話、粵東客家話的交界地帶。莊初升、嚴修鴻（1994）都把這條交界地帶的一些鄉鎮、村落稱作“雙方言區”。雙方言區是一種方言轉向另一種方言的過渡性地區。在普通話尚未普及的閩西南地區，閩、客雙方的居民外來頻繁，要維系日常的交際，就得學說另一方的語言。黃雪貞（1987）對客家話的分片中，漳州的南靖、平和、云霄、詔安，潮州的饒平、揭西列為客家話分布但不予分片。但根據張光宇（1994）對詔安、饒平、揭西的研究，這些地區的語言有其共有的特點，具備列為一個方言片的條件，故在黃雪貞的客家八大片之外，令立漳州的南靖、平和、云霄、詔安及潮州饒平、揭西等地區為閩南客家片。

南靖縣，福建省漳州市轄縣，位于福建省南部，絕大部分是漢族，講閩南語，書洋鎮、梅林鎮部分村講客家語。據南靖縣志記載，這些講客家話的人，主要是從鄰縣永定古竹鄉等地遷來的。目前學界將南靖客家話劃屬閩南客家話的北片，除了具備閩南客家話共有的語音系統之外，由于來自永定客家話及漳州閩語的語言接觸，加上與南片有高山相隔，受其地理位置的影響，使其內部有著特殊的發展。關于南靖客家話的研究，目前學界學者主要是對其音韻系統進行描述性分析，還未進行過實驗研究。因此，本文對于南靖梅林客家話的單元音實驗研究還是很有必要。

根據前人相關研究，主要是依據陳秀琪（2006）和南靖縣志中關于南靖客家話的音韻系統描述，以梅林村為例，南靖梅林客家話的語音系統主要包括24個聲母，49個韻母，6個聲調，如下所示：

陰平（22），陽平（44），上聲（53），去聲（21），陰入（12），陽入（5）

二、實驗方法

在南靖梅林客家話開音節中，單元音有/i，e，?，u，o，a/，在設計實驗時，將所選例字隨機排列打印于A4紙上，發音人按正常語速朗讀字表，每個例字讀兩遍。最后，從設計的實驗字表中選取其中含單元音的字，共六組，每組五個例字。本文的實驗語料來自筆者2013年7月在南靖縣梅林鎮梅林村所做的方言調查。

本實驗發音人共十二名，分老年（55歲以上）、中年（33-55歲）、青年（18-35歲）三個年齡組，每年齡組男女發音人各兩名，均為南靖縣梅林鎮梅林村人。本實驗錄音地點為梅林村安靜的室內，錄音設備為IBM電腦及森海塞爾耳機，采用錄音及波形文件編輯軟件Cooledit3，單聲道錄音，采樣頻率為44，100Hz，噪音控制到最低。

首先，利用Praat（http://www.praat.org）語音分析軟件進行語音標注，共分三層：漢字、聲韻、穩定段，并提取出元音穩定段共振峰數據。為具體描寫元音的特征，我們主要測量了表示元音舌位高低和前后的F1、F2值。舌位高，F1低；舌位低，F1高；舌位靠前，F2就高，舌位靠后，F2就低。其次，對所提取的共振峰數值進行ANOVA方差分析。數據處理選用的是SPSS 21.0統計分析軟件，檢驗每個元音的F1、F2值在不同年齡組之間是否具有統計學上的差異度，當P值〈0.05時，則說明具有顯著性差異。最后，將同一年齡組、相同性別的兩發音人的數據取均值，用Origin8.0（http://www.originlab.com）繪圖軟件繪制出聲學元音圖。為了使數據的差異接近實際聽感，我們將F1、F2的數據從赫茲單位轉換為巴克（Bark）單位。用f代表共振峰頻率，采取如下公式（轉引自吳宗濟、林茂燦等1989）：Bark=7ln{（f/650）+[（f/650）*2+1]*0.5}

三、實驗結果分析

從表1可以看出，在南靖梅林客家話單元音中，男性發音人/e/、/o/、/?/在不同年齡組之間存在顯著性差異。/e/元音F1值和/?/元音F2值分別在老青、中青之間存在顯著性差異；/o/元音F1和F2值在老青、中青之間均存在顯著性差異。女性發音人/a/元音F1在中青之間存在顯著性差異；/e/元音F1值在老青、中青之間有顯著性差異，F2值在老中、老青之間存在顯著差異；/i/和/?/的F2值在老中和老青年之間均存在顯著差異；/o/元音F1值在老青之間存在顯著差異。

圖2為南靖梅林客家話聲學元音圖。圖2左側為分性別作圖，可以發現，男性發音人的聲學空間整體偏高、靠后，女性則靠前、位置偏低。頂點元音/i/、/a/、/u/變化相對穩定；/o/元音，不論男女，在年齡段上出現低降趨勢，尤以男性顯著；/?/元音，青年男性出現前高趨勢，與老年、中年之間有明顯空間距離，老年與中年無明顯變化。而女性發音人，在年齡段上整體呈現前高趨勢，老年女性位置相對居中；/e/元音，女性發音人在年齡段上的差異性較男性更明顯，男性相對更加集中，女性更分散，男女性均呈現年輕人低化趨勢。

圖2右側為不同年齡組之間語音差異的整體表現，可以看出，頂點元音/i/、/a/、/u/變化相對穩定，分布較集中；單元音/?/、/e/、/o/變化較明顯，老中青發音人的/?/逐漸呈前化、高化的發展趨勢；青年發音人的/o/、/e/則有低化的趨勢。

Labov提出了元音演變的“通則”，元音鏈式音移的“通則”主要包括：長元音前化；短元音低化；后元音前化。9綜上，在南靖梅林客家話單元音系統中，頂點元音/i/、/a/、/u/變化相對穩定，從統計結果看，/a/元音在青年和中年女性中存在差異；舌尖前元音/?/呈逐步前高化發展趨勢，符合Labov提出的元音演變的“通則一”。單元音/o/呈前化、低化趨勢，符合“通則三”；值得關注的是，/e/在三個年齡段中呈逐漸低化趨勢，這與前人研究有出入。關于這一現象的出現是否與語音變異有關，還有待于進一步的研究分析。

四、結語

本文以年齡組為切入點，結合統計和聲學分析的方法對南靖梅林客家話單元音系統做了較為全面的語音分析，通過方差分析、元音聲學空間的主體分布，探討了共時狀況下南靖梅林客家話單元音在不同年齡組的差異特征表現。

參考文獻：

[1]溫昌衍.客家方言[M].華南理工大學出版社，2006.

[2]陳秀琪.閩南客家話語音特點[J].第七屆國際客方言研討會，2006

[3]莊初升，嚴修鴻.漳屬四縣閩南話與客家話的雙方言區[J].福建師范大學學報，1994，3:012.

[4]黃雪貞.客家話的分布與內部異同.[J].方言，1987，2:81-96

[5]張光宇.〈福建南靖客家話研究〉成果報告，1994http://ir.lib.nthu.edu.tw/handle/987654321/13837.

[6]南靖縣地方志編撰委員會.漳州市志·南靖縣志[M].方言志出版社，1997.

[7]陳秀琪.閩南客家話音韻研究[D].彰化師范大學國文所博士論文，2006，p: 40-42.

[8]吳宗濟，林茂燦.實驗語音學概要[M].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

[9]Labov，William.Principlesof Linguistics Change[M]（Internal Factors&Social Factors），BlackwellPublisher，2001a，2001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