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女孩請我陪她看電影

文+姚彬

小青的名字是在兩年后的一次通信中才知道的，她給我提起了那場驚心動魄的《泰坦尼克號》。

第一次看《泰坦尼克號》的時間真的記不得了，這也不重要，而一個女孩流淚的樣子卻被我狠狠地記住了，她就是我現在說的小青。

電影宣傳的效果特別好，電影院里坐了黑壓壓的一片，場子鬧哄哄的，結伴而來的人們熱烈地談論著影片：“花上億的資金拍攝一部電影值得嗎？……我才不會花了錢又丟了淚水呢……”我悶著，找不到說話的人，發現右邊座位上的女孩也一直沒說話，借著微光，我看到了一張好看的臉，鼻梁上架著小巧的眼鏡，給人很安靜的感覺。

“泰坦尼克號”開始下沉了，驚慌和忙亂讓人們有些緩不過氣來。宏大的“愛情施救”場面出現了，場子里抽泣聲和鏡頭一起跌宕起伏。正當我在暗自慶幸對愛情還沒有碰觸，不會無償拋灑眼淚時，右邊座位的女孩忽然倒在了我的肩上，眼淚濡濕了我的右肩。我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怎樣去說一些安慰的話，很自覺地承受著她那張濕潤的臉龐。直到電影結束，女孩收住了哭泣，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說了聲“對不起”，夾雜著哀傷。我忘記了說“沒關系”，傻氣地盯著她那張泛著紅暈和淚光的臉。

當我起身準備離開電影院時，女孩輕輕地碰了我一下，“你能陪我還看一遍這部電影嗎？”看著她真誠而憂郁的眼神，我答應了。再次看時，女孩顯得輕松了，和我攀談起來，從內容到藝術技巧到現實生活的愛情紛爭……當電影中的高潮到來時，她還是忍不住哭了，這次我主動把肩膀送了過去。“謝謝你的肩膀和時間”，電影結束，她溫柔地送我了一句話，跑開了。

兩年后，我收到了女孩的信，她告訴我她是使用過我肩膀和時間的人，她叫小青，在一本雜志上看到我的詩歌、照片和地址給我寫信的，她說照片不大像，但她相信那個寫詩的人應該是我。其實我曾告訴過她我的名字，卻忘了問起她的名字。我們成了熟悉的朋友，有時打打電話或者吃吃飯。

小青再約我看了一次電影。那天，她穿著“依戀”的花格子襯衫，有些泛白的牛仔褲上四五個大拇指大小的窟窿異常耀眼，烏黑的辮子像鞭子一樣擺動著肩上利索的青春。這哪里是一個快到四十歲的女人呢？

看電影時小青問我和陌生女人看過多少次電影。我基本老實的告訴她，每次看電影都有呀，影院一大屋子看電影的女人，都是陌生的啊。如果說是受陌生女人邀請一起看電影，還真的只有她小青了。

小青說她以女人的絕對權威傳授我怎樣和陌生女人一起看電影：先不急買票，如果看見一個單身女人購了票，就湊上去，問售票員她買的哪個位置，購一張挨著的，這是第一步。如果對要看的電影不熟悉，就立即搜索關于電影的信息，最大限度地了解別人對該電影的評價，讓這成為和鄰座女人探討的絕佳武器，小青說這第二步更重要。

我問小青這到底有什么用呢？我為什么非要挖空心思去和陌生女人看電影呢？小青吐著舌頭，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你這個笨豬，沒情趣”。

“你這個笨豬，真有情趣”，我照著小青的話回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