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開放與共贏的網絡文學

毛文思

如若將1994年第一份中國網絡文學刊物《新語絲》的創辦視為我國網絡文學的開端，網絡文學至今在我國已走過了整整二十年。二十年來歷經輾轉起伏，網絡文學已成為我國文化產業中發展穩定的形態，未曾想其在2013年卻并不平靜。這一年，騰訊百度新浪齊齊進軍；這一年，起點中文網核心團隊出走盛大文學，與騰訊聯手成立“創世中文網”；這一年，網絡文學成為一門正式學科，納入教育培訓機制?？傊?013年的網絡文學領域風起云涌，格外熱鬧。

新格局：行業競爭加劇，一家獨大到三分天下

1. 盛大文學：內憂外患，難守霸主地位

說起網絡文學，就不能不提到盛大文學。作為中國網絡文學領域長期以來的領軍者，旗下擁有包括起點中文網、紅袖添香網、晉江文學城、榕樹下等在內的七家原創文學網站，一直盤踞著網絡文學領域的龍頭之位。然而這一形勢在2013年似乎發生了轉變。先是起點中文網核心團隊于2013年3月從盛大文學出走；年底，侯小強又宣布退任盛大文學CEO一職。人事上的多番變動，盛大文學的“元氣”必然是有所受損的，這將為其帶來怎樣的影響目前仍然難以預測。然而不難看出的是，在過去一年里，盛大文學所面對的不僅僅是內部動蕩，也受到外界行業競爭加劇所帶來的重重壓力，可謂“內憂外患，四面楚歌”，隨著市場份額不斷被新入者擠壓，雖然憑借多年的積累，其不會就此失去網絡文學行業的領先地位，但一家獨大的局面恐難以維系。

2. 百家爭鳴，互聯網巨頭紛紛入局

可以看到，2013年的網絡文學領域中的競爭可謂空前激烈，頗有“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之感，較為突出地表現在百度、騰訊等大型互聯網企業紛紛進軍：首先，2013年百度在網絡文學上的布局大刀闊斧，先是百度多酷文學網于6月8日上線，后又于10月1日并購91無線，收獲知名閱讀軟件“91熊貓看書”，12月底，又收購了完美世界旗下“縱橫中文網”，加之百度的固有品牌——“百度文庫”，至此百度在網絡文學領域的布局已初步完成；而2013年騰訊在網絡文學方面也有著不小的動作，一躍成為網絡文學領域另一巨頭。其與出走盛大文學的起點中文網的創始團隊聯手成立了“創世中文網”，打造以創世中文網、云起書院、暢銷圖書三平臺為核心的“騰訊文學”系統，通過PC和手機的騰訊門戶網站及QQ閱讀中心等渠道傳播至用戶。此外據悉，淘寶、新浪、網易等也對網絡文學行業蓄勢待發。此外值得一提的是，我國新聞網站的領軍者人民網也將目光投向了網絡文學領域，收購了旗下擁有原創小說網站“看書網”的成都古羌科技有限公司69.25%股權；而硬件品牌小米聯合數字閱讀平臺“多看”，也展開其在數字內容方面的業務布局，并推出其原創網絡文學應用“小米小說”，開啟了“軟硬兼施”的發展路徑。各家企業的紛紛涌入，積極探索，搶占市場，顯示出我國網絡文學日益呈現出百家爭鳴、百花齊放之勢，而2014年中國網絡文學的競爭也將持續激烈，有望形成多方割據局面。

新契機：環境趨好，模式轉變

網絡文學在我國發展二十年，雖早已成為我國出版行業里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但與近年來發展迅速的其他新興業態相比，發展勢頭一直顯得有些不溫不火。然而俗話說“風水輪流轉”，網絡文學在2013年驟然呈現出井噴之勢，成為業內關注的焦點，迎來了發展的新契機。

1. 移動互聯網發展，推動網絡文學市場壯大

據CNNIC 2014年1月發布的《第33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3年12月，我國網絡文學用戶數為2.74億，年增長率為17.6%。筆者認為網絡文學用戶規模的大幅增長，與移動互聯網的迅猛發展不無關系。隨著智能手機、平板電腦等移動終端的日益普及，人們的閱讀習慣發生改變，閱讀行為日趨移動化、碎片化、即時化，無論是電信運營商提供的定制閱讀服務，還是出版企業、平臺商推出的各種閱讀類App，已成為讀者閑暇時主要的閱讀方式，網絡文學也因傳播渠道的日趨多元得以迅猛發展。此外，微博等自媒體的興起與發展，不僅為網絡文學提供了新型的傳播平臺，“微小說”這一新興文化形態，也為網絡文學行業注入了一股新生力量。

2. 網絡文學成為數字出版價值鏈的起始點

為何長期以來較為平靜，甚至乏人問津的網絡文學領域，突然在2013年變得熱鬧非常？騰訊、百度等互聯網企業緣何在2013年向網絡文學頻頻發力，展開緊密布局？或許從筆者2014年初在某個行業會議上聽到的一句話中能夠找到答案——“故事是一切的基礎”。網絡文學作品不僅可以出版紙質實體書，還可改編為影視劇、動漫、網游等其他作品形態，可見網絡文學不僅本身可為企業帶來收益，還能轉化成多種衍生品形態，其創造的價值或許遠遠高于網絡文學本身，因此，把握住網絡文學市場，就等于把握住原生的資源優勢，同時也把握了數字出版多種盈利模式的源頭。如網絡游戲即是騰訊重要業務之一，其布局網絡文學，想必也是出于打通數字出版全產業鏈的考慮，在參與者不斷增多的產業形勢下，內容、作者的品牌影響力即成為平臺吸引讀者、占領市場的核心競爭力。

3. 網絡文學創作步入職業化道路

2013年10月30日，由中文在線發起，中國首家培養網絡文學原創作者的公益性大學“網絡文學大學”在京成立；12月25日，盛大文學聯合上海視覺藝術學院開展了我國首個網絡文學本科專業招生。網絡文學專業院校的創辦及專業學科的設立，是有著二十年發展歷史的網絡文學走上規范化道路的開端，也從某種程度上表明，網絡文學已逐漸為主流文化所接受和認可。長期以來，網絡文學似乎一直游離在主流文化之外，雖然近年來涌現了諸多精品佳作，但在很多人印象中，仍然將其等同于速食文化，這與網絡文學內容良莠不齊、同質化嚴重不無關系。行業跟風現象嚴重，創新能力薄弱，因此網絡文學納入教育機制，成為正式學科，對于挖掘網絡文學新人、培養網絡文學人才、提高網絡文學作品質量、規范網絡文學行業環境起到重要的促進作用。專業化、職業化、系統化培訓，讓廣大網絡文學愛好者找到了行業入口，并能有效地幫助網絡作家突破創作瓶頸，保持持久的創作力。當然網絡文學作為新興學科與傳統文學的教學模式會存在很大差異，這一點也是需要業界以及院校自身努力探索的?；蛟S未來，網絡文學與傳統文學之間將日益融合，不再有明顯的界線與區分。

4. 分成模式改善將進一步提升創作活力

作者與簽約平臺會對作品的收益進行分成，但長期以來平臺收益的透明度缺失，分成所涉收益類別界定模糊，造成大部分網絡作家獲得的收益有限，極大程度地扼殺了作者的創作熱情，對行業的長遠發展也造成了不良影響。隨著網絡文學市場競爭日益激烈，網絡作家對于創作平臺有了更多元的選擇，為了爭搶優質的作者、作品資源，各家平臺紛紛推出了新型分成方案。如創世中文網對分成模式進行了較為突破性的嘗試，首先對作者的版權簽約設定期限，并針對不同的作者和作品，采取不同的簽約形式，且不同的簽約形式，其分成模式也各不相同，但基本保證了每位作者均能獲得收入，這樣的分成模式也在某種程度上促進了網絡文學評價體系的形成。同時，創世中文網還將網絡作家所有應得稿費都寫進了合約，其中包括占據很大份額但以往經常在簽約中被忽略的無線稿費部分。而盛大文學也調整了起點中文網的作者收益模式：將原先與作者之間3：7的分成比例，調整為“分成+獎勵”的形式，將付費收益分為三個階段100%的返還給作者。新的分成模式有助于激發網絡作家們的創作熱情，以更加積極的心態從事寫作，創建和諧的網絡文學行業環境。

新愿景：和諧有序，共創繁榮

1. 付費機制有望形成

付費機制的形成直接影響著網絡文學的收入規模增長?；ヂ摼W免費閱讀的習慣由來已久，尤其是對于網絡文學的付費習慣更是尚未普遍養成。一方面，由于網絡文學作品內容質量的良莠不齊，導致讀者難以認可其價值，不愿意為閱讀行為買單；另一方面，由于長期以來網絡文學盜版現象嚴重，雖然各家平臺已經開始引導用戶形成付費閱讀習慣，但盜版行為讓作品在網絡上很輕易地被網民獲取，網民追逐免費的心理讓付費機制難以養成。然而可以看到，隨著網絡行業的規范與成熟，管理部門打擊網絡盜版行為力度不斷加強，網絡文學作品的質量日益提高，網絡化、移動化的閱讀習慣不斷深化，以及隨著移動支付的發展，網絡文學付費方式日趨多元，也更為用戶所接受，網絡文學的付費機制有望形成。

2. 產業走向開放與共贏

一方面，平臺與作家的關系有所突破。2013年12月30日，盛大文學與知名網絡文學作家唐家三少聯合成立工作室，意味著盛大文學與旗下作者的合作邁向了更深層次，這是平臺與作者在合作模式上的嘗試，平臺與作者在某種意義上成為合伙人。通過這樣的合作，平臺可對該作者的每一部網絡文學作品乃至作者本身進行更加深入、全面的規劃與運作，從而達到作品版權價值和作家品牌價值的最大化。另一方面，各家平臺之間也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合作，共贏意識不斷加強。如2013年12月17日中文在線旗下的17K小說網與創世中文網簽訂了戰略合作協議，雙方將在優質版權運作，打擊網絡文學盜版、推動網絡文學作者和編輯的培訓體系等方面開展合作?？梢钥吹诫m然平臺之間仍然是競爭對手關系，卻也可以成為合作伙伴，進行優勢互補。未來行業之間將以更加開放的心態促使產業健康發展，共同推進網絡文學市場的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