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的面影

游宇明

中國人自古就推崇“良心”，“人之初，性本善。”意思是說，人的良心是從娘胎里帶來的。在我老家湘中，人們習慣于把良心叫作天良，就是天然之良心，將良心上升到“天然”的程度，可見人們對它的看重。

良心，通俗地說，就是做好事當好人的愿望與沖動。良心有種種面影，它有時是對自己內心卑污的清算。2013年年初，美國華盛頓州野生動物管理局收到羅伊老人的來信，他在信中說：1970年，他曾在該州獵殺三只白尾鹿。隨著年近黃昏，他的心越來越難以平復，他愿意向野生動物部門坦白自己的罪行，并接受處罰。管理局的官員收到此信，與羅伊取得聯系，告訴他：非法獵殺白尾鹿的確有罪，但該罪的法定訴訟期限已過，他不會受到處罰。羅伊的負罪感卻并未因此減輕，不久，他向野生動物管理執法部門捐贈了6000美元，希望將這筆錢用來預防偷獵。

良心有時是正義的守護者。張中行與楊沫曾是夫妻，因為種種原因，后來分手了。楊沫在寫《青春之歌》時，以張中行為原型，塑造了一個猥瑣、自私的男子余永澤的形象，這讓張中行很生氣。然而，“文革”爆發，有人整楊沫的黑材料，讓張中行出面證明楊沫是叛徒的時候，張中行拒絕了。他說：“楊沫這個人很單純，她當初參加革命是真誠的，我不能說假話。”楊沫從監獄里出來后，得知此事，專門打電話向張中行致謝。

良心更是對善良的禮敬。2013年年底的一個故事非常溫暖人心。12月19日，78歲的白淑杰老人像往常一樣外出散步，走到一條巷子口時，突然覺得很不舒服。沈陽二紡廠下崗工人趙廷濱恰好牽著條狗路過這里，白淑杰老人叫住了他，說自己沒帶手機，藥也忘在家里了，請趙廷濱幫忙給她家人打個電話，趕緊將藥送過來。打了電話后，白淑杰老人覺得體力不支，坐在路邊的一塊大條石上。趙廷濱沒有離開，而是蹲在老人身后，讓老人躺在自己懷里，趙廷濱事后說：“也不知道她是什么病，也不敢亂動，但是天氣這么冷，怎么也不能讓老人躺在地上，我只能扶著。”這一扶就是20多分鐘，直到老人的家人趕來。50多歲的宋魁斗隔著自家窗戶看到此情此景，趕緊跑下來幫忙，他還打了120。120趕到后，醫生確認老人已經停止呼吸。回到家后，趙廷濱與宋魁斗都受到了家人的數落，也不怕別的，就怕那家人來訛錢。死者家屬果真上門了，但不是訛錢，而是向兩位師傅表示感謝。老人的女兒說：“好人就該有好報，我們姐妹幾個希望通過這樣的舉動向社會傳遞一個信息：該出手時就出手，伸手幫人沒有錯。”趙廷濱、宋魁斗以及老人家屬都是可敬可愛的。因為前者，老人在人生的最后關頭才感覺到了溫暖；因為后者，行善的人才沒有后顧之憂。他們共同呵護著良善，也共同抒寫著人性的美好。

良心，西方人喜歡叫良知，既然跟一個“知”字相連，等于是后天才有的。良知是由家庭、社會、學校共同鍛造的，這三方面的教育到位，有良知的人就會很多。良心是春天的一朵薔薇，只要給它合適的土壤，它就可以盡情地綻放。

（編輯/張金余 點點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