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3年,今日美術館連續主辦及合作了兩個和建筑有關的展覽,主題都是邀請建筑師跨界創作當代藝術作品或建筑之外的藝術設計衍生品。嚴肅的說是跨界,玩笑的說就是鼓勵建筑師們不顧正業。那么,作為一個旨在推廣當代藝術的美術館,為什么要辦建筑的展覽呢?
其實我本人就是以建筑考生的身份考進中央美術學院的,在第一年基礎課的時候自行改了專業,即便轉了專業后,大學兼職打工的時候,還是幫人偷偷畫畫建筑圖賺外快。在中央美術學院特殊的基礎課教育中,打破了學科之間的隔閡,讓學生們重新思考學科之間的界限,全面反省自己對二維空間及三維空間的理解,在第一學期結束后重新選定自己的未來發展方向。從那時起,便感受到建筑和平面設計,乃至當代藝術之間微妙的關聯。近3年來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中國當代藝術的推廣中,但時不時地總想不顧正業和建筑領域合作點什么事情。當代藝術和建筑,對于我而言都有著特殊的意義。
當代藝術的表現形勢大都打破了觀眾傳統的觀看和審美習慣,甚至讓人不知所措,如何走進和觀看當代藝術?一直是公眾的疑問。2000年,在我讀建筑基礎科目的時候,一提到當代藝術,就覺得這種藝術是光著身子做古怪的行為、吃死孩子、沒完沒了得畫丑陋的中國人這一類的藝術。當代藝術就是洪水猛獸的代名詞,同學們看不懂彼此畫的圖,會開玩笑說“你真當代藝術”。畢業十余年,再看當代藝術,它已經不單單是看不懂,行為藝術這么簡單了。盡管這種情況還在發生,很多初來北京,來到宋莊的藝術家,他們還停留在以前的認識上,認為當代藝術就是突然間在人前把衣服脫了,把畫畫到任何人都看不懂,似乎不這樣就不夠當代。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當代”在中國的歷史太短;實際上,這種沖擊也對中國人審美的突破。不得不承認,國人以前對美的理解太束縛,審美習慣單一。其實對一個人美的欣賞、愛的表達完全可以不拘泥于一種表達形式。舉個簡單的例子,藝術科的男生喜歡某個姑娘,通常會畫一幅對方的素描或油畫肖像,以表達自己的愛慕之心。除了這樣一種方式,還有其他的藝術形式可以表達愛嗎?其實,我們還可以去搜集關于這個姑娘的一切,比如她丟進垃圾桶的鮮花,她不經意間掉落的物品,甚至她日常梳子上遺留的頭發,通過收集這些物品,做個藝術作品表達自己的愛意,這就是當代藝術的表現語言,是對美的重新認識、理解和參與。為什么不能打破傳統呢?藝術永遠都是創造性的,如果一樣東西永遠都能被大眾看懂,那什么是創造呢?正是基于這樣的思想解放,自己便一頭扎在當代藝術中,并不斷勸告身邊的朋友,藝術和審美多樣的可能性。
建筑承載著一個城市的歷史和文化,也是公眾居住、娛樂和辦公的重要實體空間。在肩負著“建筑”傳統功能的同時,往往也是物質功能性與審美功能性相結合的藝術。建筑承載著時代的藝術審美與精神矗立在城市里,他們作為城市的坐標,最大程度地張揚著當地的文化及特別的民俗。舉世聞名的凡爾賽宮、凱旋門、拉菲爾鐵塔無疑不是藝術與建筑的結合。另外,不得不提到柏林的Jewish Museum,極具后現代感的The Libeskind Building已經成了博物館建筑學上的一個代表。建筑師Daniel Libeskind將美術館最核心主題—猶太歷史完美地呈現給游覽者,這種呈現是一種后現代藝術結合符號學融入建筑的典范。猶如迷宮般壓縮扭曲的長廊,狹閉的、切割狀空間設計還有陰暗的照明,結合展品令訪客不自覺的走入猶太人在德國充滿艱難與挑戰的歷史。附有符號意義的設計隨處可見,最令人難忘的就屬Manashe Kadishman設計的“Shalechet”(落葉)。這個永久性裝置藝術品,用一萬個各不相同鋼板面孔鋪滿地面,當訪客踏過,地面上如同尖叫、扭曲而痛苦的面孔能夠深刻的引起觀者對歷史的思考與感觸。這樣具有象征性意義的建筑作品,怎能不算是“當代藝術”呢?
身邊很多建筑師朋友在不斷創作城市建筑奇跡的同時,也越來越反思自己的作品是在為這個城市增添色彩,還是為這個城市制造垃圾。隨著他們的反思,越來越多的建筑師以自己的職業為圓心,不斷向四周擴展,開拓新的實踐領域。建筑師們開始設計自己建筑中配套的家具、具有建筑感的服裝、首飾,甚至純粹的當代藝術。這種跨界行為已經變成了一種常態,這些受過嚴格訓練的設計師無疑具備了當代眼光,他們所創作的跨界產品也往往能夠體現我們所處這個時代的審美精髓。日本最著名的瓷器“美濃燒”推出“美濃燒計劃”,邀請12位日本當今頂級的建筑師,合作設計了12組造型獨特的杯碟作品。這種跨界行為的最大優勢即是無界限的“創造力”,顛覆傳統的界限。建筑師伊東豐雄為居家用品品牌Alessi設計的MU系列餐具也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將建筑的空間、抽象、當代特點融入在餐具當中。
隨著各學科界限的逐漸模糊,建筑設計師、藝術家、時尚設計師這些專有名詞所涵蓋的范圍漸漸重合起來。在我的理解之中,這也是文化多元化的一個方面。在這個日新月異沒有界限的時代,讓建筑師們盡情的創造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