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歲上北大的不是神童,反而是個從小被叫作肉的鈍小孩,她自稱有“鈍感力”,而這,恰是本書給家長和孩子們的啟迪。
原北京大學校長許智宏為本書作序說:
一位90后的青年學子,以她非凡的勤奮和毅力,從小學、初中、高中,直到考上北大。一路走來,如她所述,經(jīng)歷過痛苦、煩惱、驚訝、失落,但依然能勇往直前,每一階段都為自己制定了很明確的目標,去努力追求。
我希望讀者在閱讀本書時,不光要看到安琪能在小學、中學、大學都考高分,更重要的是從她的成長過程中得到啟迪,仔細想想自己在學習中究竟缺少了些什么……
幼兒園時長相難看、思維愚鈍、性格木訥的我被冠以“紙豆腐”、“‘肉小孩”的綽號。我就是別人看的熱鬧。
但是,我居然也能在小學期間考完了古箏九級,居然也能在數(shù)學競賽中獲獎,居然還跳級了!或許,比起所謂的高起點,我們更需要一顆勇敢的心……
逃離幼兒園
幼兒園是我人生中十分痛苦的時光。
或許是那些記憶太深刻了,今天,我依然能清晰地回憶起幼兒園時的某些細節(jié)。
我實在長得不太好看:發(fā)黑的沒有光澤的皮膚,與臉部比例毫不相稱的凸腦門,而且非常胖。我打小沒有從他人口中獲得什么正面評價。因此,我的性格也十分孤僻、懦弱。
“肉”的評價,是我十歲以前難以走出的心理陰影,也確定了我幼兒園時光的基調(diào)。
繪畫課上,別的同學畫出美妙的圖案,什么太陽、月亮、男孩、女孩之類的。而我則在一張紙上畫了十條歪歪扭扭的豎道,被批為“沒有畫畫才能”。展覽時,我的畫被放在了角落里。母親問我:“你畫的是什么?”我慵懶地、面無表情地答道:“面條。”
數(shù)學課,我聽不懂老師講什么,百無聊賴。做手工,我每次都會弄丟一些部件,做出四不像的東西。
爸爸媽媽給我報了舞蹈班。記得有一年“六一”兒童節(jié),舞蹈班的全部同學都應邀去演出。我站在隊伍的最后一排,期待著登臺。然而,當隊伍快走出幼兒園大門時,我卻被告知,因為跳得不好,我成了全隊中唯一一個沒有資格參加演出的。
爸爸媽媽又給我報了國畫班。然而,每次上課,我都聽不懂老師在講什么。而且,我常常把墨水灑在自己衣服上,惹得全班笑話。
每天,我都是哭著走進教室的,然后,煎熬地度過灰色的一天。
漸漸地,我成了全班最孤僻、最令人討厭的一個。中午吃飯時,同學們吃完一碗菜可以盛第二次,而我不被允許盛第二次菜。分組玩游戲時,同學們都不愿意與我分到一組。男同學欺負我,女同學嘲笑我。讓我下決心“逃離”幼兒園的,是這樣一件事:
記得當時,每天午睡后,老師便會讓全班大部分同學在桌上“趴著”,選一部分表現(xiàn)較好的同學,去旁邊的“兒童園地”里玩耍。玩耍的要求是:不出聲,不鬧騰。在過去的兩年中,全班所有同學,除了我,都在“兒童園地”中玩過。直到上大班的一天,我竟然被老師選中去“兒童園地”中玩耍!
同去的還有另外兩位男同學,其中一位就對我耳語:“你扮演一個睡著的人,躺在地上,我們也扮演睡著的人。”然而,在我躺下沒幾秒鐘時,一只腳就徑直踩在了我的心口上。驚嚇與疼痛,讓我不禁“啊”地大喊了起來。原來,是另一位男同學故意把腳踩在了我身上。
“老師,徐安琪出大聲了,該讓她出去。”兩位男同學異口同聲地向老師告狀。
老師聽到了我的大叫聲,毫不猶豫地聽從了他們的舉報,認為我破壞了“別出聲”的規(guī)則,罰我出來。我唯一的一次榮譽,竟有了這樣的結(jié)局。內(nèi)心仿佛燒起了烈火,掙扎著,痛著,我再也無法忍受了,哇哇大哭起來,試圖向全班申訴自己遭遇的不公……
“心口一腳”踩到了我的最痛處,踩掉了我僅有的尊嚴,更踩掉了我一直以來的懦弱和蒙昧。或許是物極必反,從這一腳開始,很“肉”的軀殼被不可思議地注入了強勢的靈魂。我清晰地意識到:要擺脫被人欺凌的命運,我,要逃離幼兒園。不是或許,而是必須,立刻,馬上,別無二話,別無選擇!
當天晚上,回到家中,我用顫抖的嗓音,鄭重地告訴父母:“我再也不去上幼兒園了。”母親認真傾聽了我的講述,她對我的遭遇感同身受,相信我的確受到了巨大的心靈打擊,對我百般撫慰。
第二天,父親仍堅持要送我去上幼兒園。絕望的我被父親強行送到了幼兒園的門口——天哪,那可怕的大門!
“不行,我不能進去!”
在父親放下我,轉(zhuǎn)身準備回去的時候,我竟一反兩年來的常態(tài),突然轉(zhuǎn)身,以百米飛跑的速度,沖到父親身邊,緊緊抓住他的衣服。父親被反常的我嚇到了,我的眼神中透出從未有過的決絕與堅毅,渾身散發(fā)的巨大氣場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好,我們回家。”父親妥協(xié)地說。
人生中第一次,我勇敢、頑強、機智、堅決——通過說“不”,通過逃離,掌控了自己的命運!
坦率地說,我在幼兒園這個模擬的環(huán)境中,過早地體會到了生存的艱難,但更重要的是,我學會了以一個反抗者的身份有尊嚴地離開。
從“弱智生”變?yōu)閮?yōu)等生
從幼兒園“逃學”后,因為實在沒地方去,在爸爸媽媽的“忽悠”下,我便同意試著提前一年上小學。母校“紅旗小學”接受了我。按現(xiàn)在的理解,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在初入小學的那些日子里,我是個糟糕透了的孩子。
科技課上,同學們總能做出像樣的發(fā)明,而我往往一無所獲。什么電源,電池,馬達,錄音機,杠桿……幾乎所有同學都對這些玩意兒無師自通,只有我很難理解這些東西。比如,某節(jié)課上,同學們說要制作一個“馬達”。憑常識,它應該或多或少與馬有著天然聯(lián)系。想到能接觸動物,我興奮不已。然而,讓我失望和不解的是,我們既沒有去馬槽,也沒有看到玩具馬,只看到了一堆雜亂的電線和電池。科技課的幾個小時中,我焦慮、痛苦、煎熬。在我的印象中,最“沒有意義”的課程,就是手工課。不過,我對剪刀的興趣卻并不淡漠。小學一年級的某一天,我?guī)е鴭寢屬I的新剪刀上課。在語文課上,我邊聽課,邊親手用剪刀把自己的運動褲剪了個洞。我的動機非常簡單:試試這把剪刀快不快。后來,常有同學為此捧腹大笑。endprint
穿反衣服不察覺,不會系鞋帶,不會嗑瓜子,不會唱歌……這些糟糕的事兒,或者,按現(xiàn)代的話語說,叫“囧事”,總是發(fā)生在我的身上。
小學一年級的一件事,讓我挨了嚴肅的批評。但它對我的成長而言卻并非壞事。
那天是周五,下午快放學的時候,老師正好不在,班里一位強橫調(diào)皮的男同學就欺負一位嬌弱的女同學,把她欺負哭了。
當時的我,是一名平常乃至平庸的學生。然而,不知怎么地,看到被欺負的同學,我頓時感到義憤填膺,難以忍受,我沖到那位男生面前。
“你,憑什么欺負人?”令所有人一驚,我這位被人忽視慣了的一般人,竟然沖到那位男同學面前,大聲質(zhì)問。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輪得到你來管我嗎?”這位男同學露出狡黠而輕蔑的笑容,顯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做錯事了!向她去賠禮道歉!”我的聲勢愈發(fā)大了。內(nèi)心的能量像火山般爆發(fā)了出來。圍觀的同學越來越多,用驚訝的眼光看著我。
“道歉?不可能!你給我閃開。”他沖我說道。這句話,頗有點“最后通牒”的意味。
我已無話。此時,我感到自己已被推到了某個危險、緊急而重要的當口上,必須做決定了。“撤退”,還是“進攻”?我抬起頭,看到他傲慢的神色,突然舉起雙手使勁推他。
學校的校門口,有一個幾百米的大斜坡,一直通到馬路。就這樣,我來勢洶洶,他的力量很大,我們迅速扭打在了一起。一不小心,我腿一軟,滾到了坡上,他也倒下來了。于是,我們倆就邊扭打邊滾,直到滾到了坡下……
眾同學追了下來。“別打了,別打了。都回家吧!”一位頗有威望的同學勸解道。
我和這位同學對望著,呼呼喘氣,累得誰也說不出來話。我的心中,涌動著前所未有的正義感與勇氣,男同學的眼中透出一種驚訝與招架不住的慌張。我勝利了。至少,我威脅到了這位欺負人的同學,成了一個能主持正義的人……
也正是這次打架,我開始有了抗爭和維護正義的力量和勇氣。這件事,是我邁出的極其重要的一步。它考驗了我的勇氣,給予了我敢于出頭的信心。此后,我敢于大聲說話了,敢于發(fā)言了,甚至連性格都開朗了起來。
一個學習差、體力差、影響力差的小孩,一個典型的“軟柿子”,居然敢于“不自量力”地承擔起拯救他人的責任,奮不顧身地挑戰(zhàn)強悍的勢力,這實在荒唐。
小學二年級時,我們早已學過了加法,并已經(jīng)開始學習乘法。
有一天,數(shù)學老師向全班發(fā)問:“3加4等于多少?”顯然,這是一道極其簡單的題目。我踴躍舉手,經(jīng)點名后站起來,大聲回答:“等于8。”
老師很錯愕,同學們都大笑。數(shù)學老師以為自己聽錯了,就走近我,仔細問:“3加4等于幾?”
不知當時自己是怎么想的,我的回答仍是:“8。”
后來,老師又問了幾次,我仍然作同樣的回答。旁邊的同學,都已經(jīng)開始拍桌子、跺地,笑得前仰后合了……
我很感謝當年的數(shù)學老師。有耐心、有包容心的她沒有當眾指責、懲罰我,而是在當天晚上,打電話給我媽講述了白天的情況,并建議:“是否帶孩子去醫(yī)院看看腦子?”
就這樣,第二天,我被批準回了家。或許,大部分家長,都會對孩子進行“嚴肅批評”,或真的帶孩子去醫(yī)院看腦子、查智商。母親既沒有批評我,也沒有帶我去醫(yī)院,甚至沒怎么提這件事。她只是讓我在家踏實休息。而我,正因為足夠蒙昧、足夠愣,居然也并不關(guān)心自己為什么突然“被放假”了,也并不關(guān)心媽媽為什么讓我休息。只是聽話、照做,睡到天昏地暗。
休息的那幾天,我得到了極大的放松。媽媽還跟我談心,鼓勵我。幾天后的清晨,當我再次背起書包時,頓覺陽光格外燦爛,步履格外輕盈。更重要的是,我感到自己的頭腦一片清明,全然沒有了從前的糊涂勁兒。
再回到班里,同學們紛紛考我“3+4等于幾”。我不假思索地回答“7”,此時,大家反倒覺得驚訝了。數(shù)學老師很興奮,也很納悶。我似乎還變聰明了。此后的數(shù)學課上,我總是搶答問題,并總能以超快的速度回答簡單的問題,以較快的問題回答較難的問題,甚至喜歡鉆研很難的題目。老師和同學們很驚訝、很好奇:“怎么回家了幾天,回來就變了一個人?”
我的改變給老師帶來了巨大的信心。于是,老師安排我進入了“數(shù)學競賽小組”。當時,全班只有5個人進入這個小組。
成為“數(shù)學競賽小組”的一員,便是我求學歷程中的關(guān)鍵點,是我由差學生變?yōu)楹脤W生的轉(zhuǎn)折點。至今,我對數(shù)學老師的安排充滿感激。
從此,我對數(shù)學的熱情便一發(fā)不可收拾。當很多同學只能踏實學四十分鐘時,我能夠靜下來兩個小時投入學習。當很多同學看到簡單題不屑于做時,我卻讓自己以平和心態(tài)應對,以很快的速度完成任務。當很多同學看到較難的題目,不愿意琢磨時,我卻樂意動起筆,列出多種解題的方案。
我喜歡在臺燈下靜思,喜歡靠在堆滿草稿紙的沙發(fā)上計算,喜歡對著一道題目讓思路疾馳千里,喜歡在散步中進行奇思妙想,喜歡有關(guān)數(shù)學的一切。
而此時,媽媽給我買了一本《數(shù)學詞典》。這本書里面包含了大量數(shù)學名詞、定理和公式。這本書里的很多內(nèi)容,至今我都看不懂。但是,每當它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時,它就提醒我:一座奇妙的數(shù)學殿堂在等待著我,只要我奮進,就一定能到達。
有些書是為了讓你看懂而買的,有些書是為了讓你看不懂而買的。或許,這就是《道德經(jīng)》里講的“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的道理吧。
就這樣,日復一日地投入,幾個月后,在小學二年級的下半學期,我便獲得了數(shù)學競賽“全區(qū)三等獎”。三年級時,我獲得了數(shù)學競賽“全區(qū)一等獎”。對于起點如此之低的我,這自然是一種殊榮。
我把我從前的這種遲鈍叫作“鈍感力”。有時候,“鈍感力”就是我們面對非議時保護自我的武器,它會讓我們變得皮實、“耐摔”,它會保護我們的信心和銳氣。 “鈍感力”對我們的成長太重要了。在成長過程中,我們不僅需要一顆敏銳的頭腦,有時還需要一顆“鈍感”的心。
跳級,在流言蜚語中爆發(fā)
到了小學五年級,我順理成章地成了全年級全科學習第一名。當時,我已達到古箏九級,在數(shù)學、繪畫、作文、英語等諸多科目的比賽中都獲過獎。在班上,我還擔任了五科的科代表,并獲得了“白幫老大”的稱號。“白幫老大”區(qū)別于“黑幫老大”,后者是一位成績差、破壞力強的同學的綽號。而我,則代表了一種強大的“正面的力量”。
有時,我試做六年級的卷子,也并不感到題目有多難。
就在這個時候,幾位較優(yōu)秀的同學開始看不慣我了。他們開始制造一些關(guān)于我的流言蜚語,并輪流到老師那里打我的“小報告”。由于同學們“主流意見”的偏向,我的三門科代表職務陸續(xù)被免了。
我很痛苦,每天盼著趕緊回家,終于有一天晚上,我實在忍不住了,在家里放聲大哭。一個念頭閃現(xiàn)了:既然這個環(huán)境容不下我,為什么不逃離這里?
跳級!“要不,就像提前上小學那樣,我再次跳級,直接去上初一?”我顫抖著對父母說出了這個想法。
“女兒,你有這樣的想法,媽媽很欣慰。接受挑戰(zhàn)不是壞事。只是,你對自己有多少把握?”
一番討論,我們拿定了跳級的主意。
小學班主任和校領(lǐng)導當即同意了我們的想法。他們想成全我的想法,盡管這個想法有點離奇。
高井中學也表示愿意接受我。前提是我必須以較好的成績通過畢業(yè)考試和升學考試。
白天,我照常去上學,傍晚一回家,我便埋頭預習、復習、做模擬題。兩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我第一次體會到了一種大成長、大超越的感受。
結(jié)果,相信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以優(yōu)異的成績通過了畢業(yè)和升學考試!
(待續(x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