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生態問題是在“人化自然”過程中產生的,這種不和諧不僅反映了人與自然之間的對立,也反映了人類社會超越自然界的悖論。現代資本片面追求經濟效益最大化,而忽視了人類發展的社會效益乃至生態效益。生態的資本化加劇了生態惡化,也從側面反映了生態政治中的民主、平等和社會矛盾問題。馬克思在批判資本主義的同時也辯證地考察了資本在生態建設中的重要作用,超越了人類中心主義和自然中心主義兩極對立的機械思維方式。因此,在現有條件下,嘗試資本的社會化變革有利于實現經濟效益、社會效益與生態效益的統一。
關鍵詞:人化自然;生態問題;社會關系變革;生態的資本化;資本的社會化
中圖分類號:C9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14)-05-0037-04
作者簡介:劉舉(1981-),男,山東魚臺人,東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部在讀博士,吉林省社會科學院哲學與文化研究所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哲學。
有關生態危機根源的探討,無論歸因于“科技理性”(霍克海默、阿多諾)、“異化消費”(本·阿格爾)、生活方式(高茲),還是問責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福斯特John Bellamy Foster)、資本主義制度(奧康納James Oconnor),似乎總擺脫不了批判“人類中心主義”的陰影。甚至某些西方生態倫理學者把矛頭指向了馬克思的“人化自然”理論,認為馬克思過于強調勞動或生產力在改造自然中的能動作用而忽視了對自然條件的依賴性;而環保主義者提出的“生態中心論”變成了脫離現實的抽象道德批判,對生產力和經濟發展的進步性提出質疑。當前的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關鍵在于超越“人類中心主義”與“生態中心主義”的兩極對立,并處理好“人的社會活動”、“生態”與“資本”三者之間的關系。人與自然之間關系的和諧有賴于人類社會關系的變革,特別是在生產和生活方式上要不斷推進資本的社會化進程,使資本在推進人與自然和諧化方面發揮應有作用。
一、從“人化自然”分析人、自然、社會之間的關系
西方有句諺語,“大自然是為了人的利益而創造出來的”。這一諺語生動形象地表達了西方世界人和自然之間的對象性關系,人類改造自然形態的一切社會活動都是一種滿足人的需要的“為我”關系。馬克思正是從社會物質實踐的角度來看待“人化自然”的,他認為人正是通過對自然的改造這一對象性活動生成了自己的類本質,也從而把人同動物區別開來。然而,馬克思的“人化自然”觀并不僅僅局限于人對自然的直觀解釋或者人對自然的改造與控制、掠奪與索取,而是把人與自然的關系納入到人的社會性關系之中,并使人化自然過程充滿了人性內涵和社會歷史意蘊。他指出,“人對自然的關系直接就是人對人的關系,正像人對人的關系直接就是人對自然的關系,就是他自己的自然的規定。”[1]80可見,人化自然使自然界具有了人的社會屬性,而這種客觀的本質屬性只有在社會歷史實踐中才能體現出來。因為“社會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質的統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復活,是人的實現了的自然主義和自然界的實現了的人道主義”。[1]83人化自然的最終目標是把人道主義和自然主義統一起來,這種統一既是一個社會歷史的運動過程,又是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矛盾真正解決的結果。總之,人與自然之間的異化關系僅僅把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看成是對立關系,而自然的人化和人的自然化關系應是一種和諧、共存、共生的關系。
從人類發展歷程來看,人的歷史即是協調人與自然關系的歷史,人與自然的關系史就是人的社會關系史。人的存在方式經歷了由“敬畏、親近”自然到“征服、疏離”自然的歷史性過程。在早期人類文明階段,“自然界起初作為一種完全異己的、有無限威力的和不可制服的力量與人們對立,人們同自然的關系完全像動物同自然界的關系一樣,人們就像牲畜一樣懾服于自然界。”[2]可見,早期人化自然過程中落后的生產力發展水平決定了人同自然之間、人同人之間的這種狹隘關系。近代以來,生產力的發展一方面推動了科技進步,另一方也高揚了理性主義。特別是啟蒙運動凸顯了人的主體地位,把人從上帝的束縛中解放出來。但曾經具有神圣性的自然卻與上帝一同成為“祛魅”的對象。從此,人類文明開始由敬畏自然的原始文明、農業文明階段向征服自然的工業文明階段轉換。缺乏了敬畏感和恐懼感的人成為世界的主人,主體性欲望的過度膨脹必然帶來“人類中心主義”和“控制論”思想的肆虐。對人類主體性和自然客體性的強調也必然使人們形成一種主客二元對立的理性思維定勢,特別是強調對象控制和效率優先的“工具理性”掩蓋了價值理性的人文主義維度。人們把大自然看作是被動的,生態被預先假設為沒有生命的、沒有意識的“不可言說”的存在。人與自然之間在無意識中形成了“主奴關系”、主客關系、改造與被改造的關系、控制與被控制的關系,自然與人類社會相比永遠處于從屬地位;并且人對自然的改造被看成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正是這種把自然界作為勞動對象的對象化活動使人的主體性和本質力量得以外顯。總之,在工業文明階段,人化自然就是“人為自然立法”,使自然資源按照經濟法則運轉并“為我所用”。“人化自然”的這種片面性解讀忽略了“增長的極限”、人的理性有限性以及實踐活動的客觀規律性。因此,在強調“人化自然”的同時不應忽視“人的自然化”,“‘人自然化是自然的人化發展到一定階段的歷史和邏輯結果,是在‘自然人化的基礎上對人與自然的關系的重新調整。”[3]人的自然化不是要求人類社會回到原始的蠻荒狀態,而是在“人化自然”發展到一定階段,在燦爛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基礎上向自然化的人生境界的“回歸”。人類社會通過“人化自然”的自我否定走向“人的自然化”,這一轉型也實現了人對自然的“否定之否定”。
人化自然的歷史也是人類逐漸疏離自然的歷史。城市化代表著人類在工業文明時代開始遠離自然,離開自己的母胎。現代工業文明把城市生活同鄉村生活對立起來,并使鄉村在生產和消費上都從屬于城市。城市生產的工業化模式是工具理性規劃和設計的必然結果,它也決定了注重規模化、標準化、程式化的城市生活是一種消耗型生活。因為城市作為人口、資源的聚集地,也是交換需求最集中的地方。城市娛樂、宣泄、炫耀和媒體都刺激和釋放著大量的、多樣化的消費需求,這種高消費意味著資源的大量消耗和廢棄物的排放。而鄉村正處在工業生產和消費鏈條的末端位置,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的過渡則意味著自然資源要為工業生產服務、要為市民的需求服務。生態資源開發和農業生產作為產業鏈下端部門,要為工業化生產提供半成品或原材料,要為工業生產和服務提供廉價勞動力資源。另一方面,農業生產和生活方式開始追求和模仿城市,在人們的心目中城市生產和生活是先進生產和美好生活的“樣板”,而鄉村生產和生活是落后和愚昧的象征。低端產能的制造業不斷被轉移到農村和郊區加劇了農村的污染和凋敝,低端、劣質消費品也被淘汰到農村市場,對農民的健康構成了威脅。市民和有閑階層消耗的生態資源比重遠遠超過農民和弱勢群體,前者在生產和生活中制造的污染物卻又大部分被排放到郊區和農村。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講,城市的繁榮是以犧牲農村為代價的,資本邏輯加劇了城鄉間在生態資源消耗與環境污染方面的不平等性。同樣,在全球化背景下,發達地區與不發達地區之間的關系亦是如此,發達國家消費卻要讓全球“買單”。正如斯普瑞特奈克(Charlene Spretnak)所認為的那樣,在許多深層意義上,現代性并沒有實現它所許諾的更好的生活。現代社會的發展不均衡性不僅使全球生存環境惡化,也帶來了生存危機感和美好生活夢想的破滅。近年來凸顯的生態環境惡化和高碳消費現狀也從側面反映了其背后存在的分配正義問題。
二、“生態資本化”的發展悖論與“資本的社會化”轉向
近代以來的生態問題是資本邏輯對自然進行統治的必然結果。資本主義把自然資源看成是可以任意處置的私有財產,看成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進行加工、改造甚至交易的“附屬品”。自然資源的市場化使其成為可以自由交換的生產要素,自然資源按照資本邏輯的法則進行運轉,從此自然界就打上了資本的烙印。在資本看來,生態環境是大自然賦予的無需成本的“禮物”,這意味著生態環境可以被無償使用,這種無成本或低成本的生態資源開發必定帶來“暴利”。在利益最大化的誘惑下,資本的全球性擴張破壞了整個生態圈的平衡。能源危機、生態環境的惡化使能源和生態成為當前最重要的稀缺資源。資本的嗅覺最靈敏,正如“蒼蠅之群趨于新擠出來的牛奶那樣”,正是這種稀缺性和亟需性(供需矛盾)提升了生態資源的市場交換價格,也引導著資本的流動。資本邏輯是工業社會的運行法則,一切生態倫理和道德觀念在市場面前都失靈了。為了推動消費以加快資金的回籠,資本不斷刺激著人們追求舒適、便捷的貪婪本性和強烈的占有欲望;為了提高生產效率以實現利潤的最大化,資本研發并采用最先進的技術來提高人類改造自然世界的能力。
資本主義時代的“經濟人”前提假設把人看成是具有主體意識的利益性存在物,把人類文明看成是人與人、人與其它物種不斷競爭并從自然界中獨立出來的結果。這種對立性的競爭加劇了個體主義傾向和發展理念的片面性,即片面強調經濟和政治需要的發展觀而忽視生態環境發展觀;片面強調私人利益需要的生態觀而無視他人和社會需要的生態觀。社會競爭也加劇了生態技術的壟斷,一方面阻礙了高新技術的傳播和共享;另一方面資本也故意制造企業間的生產力差距,并以這種技術差距來獲取高額壟斷利潤,這也客觀上縱容落后產能加劇了環境污染和資源浪費。這種個人主義和人類中心主義思維傾向只看到生態資源的市場效益,卻沒有看到犧牲生態環境的資源掠奪是要付出沉重代價和長遠成本的。但是,人是具有自然屬性的社會存在物,人的自然屬性決定了人的有限性,決定了人是生態鏈條上的一環。同樣,生態環境也是有限性的生命存在,其對人類社會的承受能力是有極限的,我們不能過度自信于生態環境的自我修復能力。因此,人與自然界之間是相互依存的關系,人在遵守社會法則的同時也必須尊重自然法則,進而使經濟效益、社會效益與生態效益統一起來。
資本邏輯條件下的“人化自然”活動確實給生態環境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災難,但是放棄“人類中心主義”而選擇“自然中心主義”同樣也面臨著發展與環保之間的“二元悖論”問題:資本的無限擴張勢必迫使人們為了維持生命不得不去生產、競爭,追求個體利益短期回報的資本根本不會考慮環境成本等長遠代價和公共利益。如果過度限制資本擴張而強調環保,也勢必因生產的萎縮而產生失業、貧困、需求供給不足等一系列社會問題。這也說明了,我們不可能否定“人化自然”乃至“人類中心主義”的合理性。英國學者海華德認為:“從某些方面講,人類中心主義是不可避免(unaviodable),不可反對(unobjectionable),甚至是值得期待的(desirable)。”[4]142在資本條件下,生態資本化只有向資本①的生態化轉型。這種轉型是生態資本化的歷史發展結果,需要以“人化自然”為基礎、以資本社會化為保障,以此實現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的統一。因此,資本的生態化不能是綠色主義者所說的“保持經濟的零增長、慢增長或可持續性的增長”,[5]而是要求資本體現社會性需要并為人類的整體性、長遠性發展服務。從資本追求利潤最大化的本性看,它不會自覺實現這種轉型。但是,生態的資本化同資本的生態化是同一個過程,正如同“自我異化的揚棄同自我異化走的是一條道路”。[1]78資本生產在對生態進行破壞的同時也為資本生態化創造著物質條件,并生產著自己的對立面。正是這種對立面不斷銷蝕資本的破壞特性,也迫使資本的社會運作方式發生轉型。在生態環境的惡化對人類的生存構成威脅的同時,生態問題就會由一個隱性問題變成一個顯性的“社會問題”和公共話題。生存條件的惡化迫使市民社會對資本邏輯提出抗議,生態公共意識的覺醒作為一種社會力量同資本邏輯的力量進行著對抗。資本并不是可怕的“怪物”或者“瘟疫”,它只是人類在某種歷史階段的生存方式和支配社會運行的有效手段。關鍵是資本如何為人類社會所控制或馴服,使之不僅僅成為個人謀利的手段,而是促進人類福祉最大化的長遠性和總體性社會運行方式。資本的生態化是人的自然化的階段性表現,通過資本的社會化運作實現自然資源的人類性共建和共享,使作為生產資料的生態資源全民所有。資本應該尊重自然、認識自然并力求在人化自然過程中實現資本的人性化。但資本的生態化并不是資本的自然化和道德化,而是資本的現實化運動。這種現實化主要是指資本的私有化向資本的社會化過渡,這是生態社會的發展要求,所以人與自然關系的解決實質也是人與人之間關系的解決。社會生態學家默里·布克金把生態環境問題引申到更深層的社會關系問題,他認為“人統治自然的觀念直接起源于人對人統治的現實”。因此,資本的生態化不但要求調整人與自然的關系,更重要的在于調整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因為“只有在這些社會聯系和社會關系的范圍內,才會有他們對自然界的影響,才會生產”。[6]344可以說,資源環境問題的形成既有生產力根源又有生產關系根源,最終歸結為人類物質實踐活動的問題,所以資本生產方式的變革不僅要變革人與自然的關系更要變革社會關系。“自然是人的無機的身體”和賴以存在的前提,“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因此自然的問題也就是人類的社會問題。
三、生態危機的解決離不開社會變革
在西方資本主義社會內部,資本主義經濟學家和西方學者大多不去從所有制關系、社會關系和生產生活方式本身出發去解決生態危機問題,而只是片面相信市場的資源配置、科技進步和生態運動的威力。其解決方案主要分為以下幾類:
其一,新自由主義者認為可以在資本主義制度內部解決,相信資本主義可以通過市場運作手段即生態市場化方案解決生態問題。“生態資本主義認為所有財富都賴以存在的資本是以‘自然資本的方式存在于大自然之中(即有生態產出的生態系統),所以,以市場為基礎的公共政策工具(例如排放交易體制)應該用以解決環境問題。”[7]靠增加能源成本和污染成本的辦法來解決生態問題是資本邏輯的過度自信,在目前條件下信奉功利主義的資本能否以及如何為生態危機買單仍舊是個虛幻的問題。
其二,當代資本主義過度相信科技的拯救力量,認為可以通過科技進步提高生態資源利用效率的方式來解決生態危機問題。但“杰文斯悖論”的存在使科技發明改善環保的手段破產,因為科技進步也助長資本主義的擴張性,反而進一步加快了生態資源的消耗。但是,生態資源消耗、剩余價值剝削、生態私有制都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得以生存的命脈,所以生態危機的根本解決不可能在資本主義制度內部自我完成,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自我革命是挽救生態危機的唯一根本出路。
其三,將生態學理論同馬克思主義相結合的生態社會主義的解決方案,又叫“生態馬克思主義”。他們認為生態危機的根源是資本主義制度本身,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與生態環境具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它倡導用馬克思主義引導生態運動和社會民主化來實現生態社會主義,但其用“生態危機論”取代“經濟危機論”具有改良主義傾向和烏托邦色彩,更沒有觸及資本主義制度的根源——“資本主義私有制”。因此,這種方案仍是資本主義內部自我調整的社會策略和社會思潮,在理論觀點和具體解決方案上也有許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馬克思提出的克服生態危機的方案是一種社會化方案,寄希望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社會性變革。他指出:“聯合起來的生產者,將合理地調節他們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把它置于他們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讓它作為盲目的力量來統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無愧于和最適合于他們的人類本性的條件下進行這種物質變換。”[8]在馬克思看來,正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這種抽象的、異化的客觀力量對人的意識和行為進行著統治,制約著人們的社會關系,也導致了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全面異化。在資本主義條件下,人與人、人與自然的關系是對立的,正是這種不平等和不平衡的資源掠奪型發展模式支撐著資本主義的運行。因為資本為了維持運轉和實現利潤最大化,它必須制造并維持這種不平衡,它需要使自然界私有化,需要競爭和破產,需要剝削和掠奪。因此,也只有在全球社會范圍內,實現人與人之間的自由聯合才能建立統一的生態型的生產和生活方式。建構一種符合人性的社會主義生產方式是解決生態危機的根本性方案,因為這種生產方式首先肯定了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是一種平等、和諧、相互尊重、共同發展的關系,而不是利益根本對立的關系。正是相互利益的一致性使生態正義和生態倫理道德成為人們和諧發展的共同理念。應該說,生態環境作為一種特殊資源理應納入社會公共產品行列,在所有權上歸全體社會成員所有。每個人都有權利平等地享有生態資源,也應該有責任和義務對生態環境予以保護,而不是以權力和資本的多寡來予以衡量和權衡。
在馬克思看來,“我們應該通過行動,也就是說,通過我們的物質實踐來改變我們同自然界的關系,并超越我們與自然界的異化——從而創造出我們自己獨特的人類—自然的關系。”超越人依與自然的異化狀態需要在一定的物質基礎上形成一個人類的自由聯合,人與自然關系的異化最終也需要用“人化自然”方式的變革去解決。通過“人化自然”的物質生產實踐來實現人與自然界之間關系的把握、調整。因此,生態問題既是一個實踐發展問題,又是一個社會歷史問題。在當前“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階段,經濟利益關系仍然是支配人類行為活動的主要力量,道德文化與生態倫理對人產生的作用與經濟利益相比仍然處于從屬地位。因此,生態問題的解決只能在抑制物質主義的同時大力倡導生態倫理思想,在超越工業文明基礎上建構生態文明。在生產方式上應推行節約以降低資源成本,推行循環再利用以減少環境污染;在生活方式上應推行“按需消費”,“變革以滿足‘虛假需求為前提的‘異化消費的生活模式”。[10]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生態性變革要超越“自然中心主義”與“人類中心主義”之間的片面性對立,從而認識到人類既是實踐的主體也是實踐的客體,他在改造自然的同時也被自然所“改造”。實踐活動作為聯系人與自然的中介,既賦予了人類社會以自然性也賦予了自然界以社會性,并使二者之間相互循環與滲透,所以人與自然的平等和諧關系須依靠對資本社會的實踐方式進行社會變革來實現。
特德·本頓指出,那種認為“資本主義是一切生態罪惡之源是錯誤的”,“資本主義是一種特別易于產生生態危機的生產方式,但千萬別忘了,其他生產方式也有它們自身獨特的生態危機傾向。”[11]因此,我們必須辯證地看待“資本”的社會力量以及對生態的影響,把資本和資本主義區分開來。總之,馬克思主義對資本和生態之間的關系問題持一種辯證的積極態度,在批判資本對生態破壞的同時,力求通過資本的社會化變革來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
注釋:①“資本”一般有“生產要素”和“生產關系”兩種內涵,不同于經典資本概念中的“資本批判”傾向,這里把資本看成一個中性概念。因此,資本生態化中的“資本”只能說是一種社會調解和社會服務手段,資本不等于資本主義。它也不同于生態資本主義,生態資本主義類似于生態的資本化,二者都強調用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對生態進行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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