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對社會主義的原則性建構析論

李潔 黃斌

摘要：在社會主義的概念和發展階段的理解上，列寧與馬克思存在著差異。在理論創造和革命實踐中，馬克思創立了“兩種類型的社會主義”。理想形態的社會主義也即共產主義，是資本文明積極揚棄的邏輯結果，它除了具有生產力高度發展、物質產品極大豐富、按需分配、階級消滅、國家消亡等原則性規定外，還具有世界化、文明化和社會和諧等諸多重要特性。過渡時期社會主義是資本主義到共產主義的必經階段，無產階級專政是其原則性規定的核心，也是其歷史任務完成的制度保障。

關鍵詞：馬克思；理想形態的社會主義；過渡時期的社會主義；原則性建構

中圖分類號：A8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14）-05-0041-04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和平發展思想的理論創新研究”（13BKS033）；教育部一般項目“民族國家間的競爭與合作——和諧世界思想的理論創新研究”（12YJA720010）。

作者簡介：李潔（1987-），女，陜西禮泉人，西安建筑科技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人力資源開發與管理；黃斌（1973-），男，陜西漢陰人，西安財經學院公共管理學院副院長，副教授，法學博士，中國社會科學院政治學所博士后，主要研究馬克思主義與政治學理論。

馬克思傾其畢生精力考察現代資本主義，自然要“考察資本主義即將崩潰的問題，考察未來共產主義的未來發展問題”。[1]190在對資本主義社會全方位辯證分析批判中，馬克思原則性地建構了未來新社會的基本特征、價值追求和發展階段，從而為后來現實社會主義的建設、改革和發展確立了基本依據和理性參照。從原著文本探究馬克思對社會主義的原則性建構，對于深化科學社會主義事業研究，增強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規律性認識，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列寧的理解與馬克思的兩類社會主義概念

中國人對社會主義的傳統理解，確切地說，多來自于列寧。鑒于列寧的歷史地位，他對社會主義的理解就是經典。在《國家與革命》中，列寧有兩句話與馬克思的社會主義概念密切相關。一是“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在科學上的差別是很明顯的。通常所說的社會主義，馬克思把它稱作為共產主義社會的‘第一階段或低級階段”。[1]200二是“到那時候，從共產主義社會的第一階段過渡到它的高級階段的大門就會敞開，國家也就會完全滅亡了”。[1]203此外，列寧還多次說過：“在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之間，有一個無產階級專政的漫長的、比較困難的過渡時期。”[1]402可見，列寧不僅將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區別開來，還提出了兩種過渡時期的概念，一是從社會主義向共產主義高級階段的過渡；二是從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的過渡。可以說，近一個世紀以來的世界社會主義運動所取得的成就以及某些挫折，都與列寧的這種理解有關。那么，列寧的理解與馬克思一致嗎？這需要回到列寧論述源頭的《哥達綱領批判》。

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馬克思確實根據發展程度將共產主義社會分為“第一階段”和“高級階段”兩個階段，并強調“在資本主義社會和共產主義社會之間，有一個從前者變為后者的革命轉變時期。同這個時期相適應的也有一個政治上的過渡時期，這個時期的國家只能是無產階級專政”。[2]341對照列寧所說，這里有兩個需要解決的重大理論問題：第一，馬克思的共產主義與社會主義究竟有無差別？“通常所說的社會主義”是馬克思的科學社會主義（或共產主義）嗎？第二，過渡時期究竟是從資本主義向共產主義第一階段過渡，還是向共產主義高級階段過渡？這兩個問題是正確理解馬克思社會主義問題的關鍵。

在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思想沿革中，共產主義與社會主義作為代替資本主義社會的未來社會形態，始終是同義語，不存在階段劃分。《神圣家族》是馬克思首次用“共產主義”來表述自己的觀點的著作。在該文中，馬克思明顯是將“共產主義”、“社會主義”當作兩種社會思潮的同義語。在《1848年至1850年的法蘭西階級斗爭》中，馬克思將自己的理論稱為社會主義理論，把自己稱為社會主義者，把代替資本主義社會的未來社會既稱作社會主義社會，又稱作“人類社會制度的最后形式——共產主義”。[3]718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馬克思確實將共產主義社會劃分成兩個階段，但并未明確地用“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來表示階段的劃分。甚至恩格斯在逝世前所寫的《<論俄國的社會問題>跋》仍然是沿用他和馬克思的本來用法，強調未來的社會主義社會是“資本主義社會的最獨特的最后的產物”。[4]442這就是說，馬克思恩格斯是在不加區分的含義上使用“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兩個概念，并把它們都看作是資本主義社會的“最獨特的最后的產物”。當然，不可否認的是，列寧強調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在科學上的差別，并把共產主義第一階段單獨稱為社會主義以區別于更高階段的共產主義，這一創造對于十月革命后俄國和許多國家的社會主義實踐，具有重大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在對世界無產階級革命的指導過程中，馬克思還創立了另一種概念的社會主義即“革命的社會主義”。馬克思強調：“這種社會主義就是宣布不斷革命，就是無產階級專政，這種專政是達到消滅一切階級差別，達到消滅這些差別所由產生的一切生產關系，達到消滅和這些生產關系相適應的一切社會關系，達到改變由這些社會關系產生出來的一切觀念的必然的過渡階段。”[5]462在這里，社會主義是實現向更高的社會發展的過渡時期。這就形成了馬克思思想中的社會主義概念的第二個含義：過渡時期的社會主義，也包涵社會主義的過渡時期。因為它最重要的內容是無產階級專政。因而，過渡時期的社會主義也可叫做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革命的社會主義。這里的過渡時期社會主義概念，與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及其他著作中的思想是一致的。過渡時期是資本主義到共產主義（包括第一階段）之間的中間轉變時期。盡管，馬克思、列寧和毛澤東的“過渡時期”概念各有不同，但本文認為，應當回歸到馬克思過渡時期的社會主義的歷史定位，把它重新確定為是向共產主義（包括第一階段）過渡。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認識馬克思對社會主義的原則性規定，才能正確認識現實社會主義的歷史地位。

二、馬克思對理想形態社會主義的原則性規定

對于理想形態的社會主義，人們多以馬克思的《哥達綱領批判》和蘇聯教科書為依據，將其描述為：生產力高度發展，物質產品極大豐富，公有制或社會共有制，計劃經濟，沒有商品和貨幣，按需分配，勞動成為生活的第一需要，消滅了“三大差別”，階級消滅，國家消亡、代之以社會管理機關，人們精神境界極大提高、個人成為自由全面發展的新人等。這些原則性規定可謂是馬克思共產主義學說的核心內涵。但我們若進一步研究馬克思一生的著作，特別是對馬克思的《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資本論》等相關著作進行深入研究，就會發現，除了上述幾條最重要的原則性規定外，馬克思理想形態的社會主義還具有世界化、文明化和社會和諧等諸多重要特性。馬克思理想形態的社會主義是對資本文明積極揚棄的邏輯結果，資本生產力的歷史極限所帶來的世界范圍內的普遍聯系及其對文明、和諧、自由的追求和發展，使得馬克思的理想形態社會主義有著更為深刻的歷史內涵。

首先，理想形態的社會主義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社會。人是自然的產物，又是自然的主人。人與自然究竟如何相處？面對現代社會日益惡化的環境問題，如何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呢？馬克思和恩格斯提出了“人類同自然的和解以及人類本身的和解”的兩大歷史性命題。在對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探索中，他們發現，一切社會變遷和政治變革的終極原因都存在于包含地理環境的經濟關系的物質生產中，因此，要調節人與自然的關系，解決人與自然的對立，僅僅有認識是不夠的，還“需要對我們的直到目前為止的生產方式，以及同這種生產方式一起對我們的現今的整個社會制度實行完全的變革”。[6]385馬克思認為，造成現代社會環境惡化的根本原因是資本主義私有制，因此，要真正實現“兩個和解”，必須變革資本主義制度，實現共產主義。因為“共產主義，作為完成了的自然主義，等于人道主義，而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等于自然主義，它是人和自然之間、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7]81只有在未來的共產主義社會中，人們才能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無愧于和最適合于他們人類本性的條件下來進行這種物質交換。這樣，人類的生存斗爭停止了，人與自然的關系也就自然和解了。

其次，理想形態的社會主義是人的自由解放和全面發展的社會。馬克思認為，人類的徹底解放和自由全面發展的過程就是人的自由個性充分實現的過程。因而，社會解放同時就是個人的解放，是個人生存方式和價值實現方式的全面解放。馬克思多次強調共產主義社會就是“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和他們共同的生產能力成為他們的社會財富這一基礎上的自由個性”，[8]120《共產黨宣言》將其概括為“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自由發展的條件”的“自由人的聯合體”。[5]294在馬克思的邏輯里，社會化的人是“聯合起來的生產者”，理想的社會主義是個人自由而全面發展的存在，是個人與社會矛盾在“最無愧于和最適合于他們的人類本性”條件下的真正解決的狀態。共產主義社會所要實現的“通過人并且為了人而對人的本質真正占有”的意義和境界，就是要體現個人全面發展和自由個性充分實現的意義和境界。

第三，理想形態的社會主義是真正實現世界化的社會。世界化是馬克思世界歷史理論的一個重要概念，是未來理想社會的重要形式。在馬克思的思想中，社會主義同時也是世界化的社會，它是世界歷史性的人類總體和人類共同體的表征。私有制和資本的歷史極限的最終結果就是實現世界化，只有到了那時，“私有財產才完成它對人的統治，并以最普遍的形式成為世界歷史力量”。[8]116世界化的社會是以大工業、世界市場和世界交往為載體的社會。近代資產階級為了擴大產品銷路而奔走于全球各地。他們“由于開拓了世界市場，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性了”。所以，馬克思說：“資產階級歷史時期負有為新世界創造物質基礎的使命”，其中一個方面就是“要造成以全人類互相依賴為基礎的普遍交往，以及進行這種交往的工具”。[5]773人類社會交往的普遍社會化是在資本的世界化的基礎上才能達到的目標。但是，資本主義私有制和舊式分工所造成的人的異化和物化，是同人的徹底解放的世界歷史發展方向相違背的。在馬克思看來，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交往的進一步擴大，人們將自覺控制和駕馭這些異己力量，人們自發形成的世界化的共同活動將成為人們在世界范圍內建立共產主義的必要基礎。所以，馬克思的社會主義同時就是社會化、世界化和人類化。

最后，理想形態的社會主義是一個社會結構真正和諧的社會。馬克思和恩格斯在深刻研究與剖析人類社會，特別是資本主義社會的基礎上提出了自己關于未來社會的科學預想，其價值目標就是建立理想的共產主義和諧社會，以實現每個人的全面自由的發展。從馬克思和恩格斯的相關論述可知，馬克思是從以下四個方面對未來理想社會形態——“自由人的聯合體”進行規定的：（1）理想社會是社會生產力高度發達的社會；（2）理想社會的本質特征是“自由個性”的實現；（3）理想社會是生產資料公有制或社會所有制的社會；（4）理想社會是徹底消滅了剝削和壓迫，國家將逐步自行消亡的社會。這四個方面相互關聯，層層遞進。一是講人從自然關系和社會關系中獲得徹底解放與全面發展的物質前提。沒有“生產力的巨大增長和高度發展為前提”也就沒有了共產主義。二是講理想社會中人的生存狀況和發展方向，表明了馬克思對人類歷史演進的根本指向和意義的認識。三是講人的徹底解放和全面發展的經濟前提，這源于對資本主義私有制的批判。四是講人的徹底解放和全面發展的社會條件，旨在強調理想社會的應有形式及相應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馬克思主義創始人對未來理想社會的規定，深刻體現了歷史視野和價值視野、社會發展與人文發展的辯證統一，是現實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的理想目標和理論參照。

應當強調的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對理想形態社會主義的原則性規定，多是根據資本主義的歷史發展進行邏輯推論，而無意去作詳盡的描述。1886年1月，在致愛德華·皮斯的信中，恩格斯說：“我們對未來非資本主義社會區別于現代社會的特征的看法，是從歷史事實和發展過程中得出的確切結論；不結合這些事實和過程去加以說明，就沒有任何理論價值和實際價值。”[4]676在馬克思和恩格斯看來，對理想社會的構建更應該由未來的實踐去回答，“共產主義對于我們來說不是應當確立的狀況，不是現實應當與之相適應的理想。我們所稱為共產主義的是那種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運動。”[5]87因而，除了規定共產主義是人的徹底解放和全面發展的社會外，在談到未來理想社會時，他們一再強調，他們不愿意也不應該對未來理想社會的情形作更多的預測和預見，自己的任務并不是規定未來社會的細節和具體實施步驟，為后人提供一勞永逸的方案。這是馬克思恩格斯構建理想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也是他們構建過渡時期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

三、馬克思對過渡時期社會主義的原則性規定

馬克思的過渡時期社會主義，是指從資本主義向共產主義（第一階段）過渡時期的社會主義，這是為馬克思使用并被東方落后國家社會主義普遍接受的概念。在馬克思看來，過渡時期的社會主義與馬克思理想形態的社會主義，是兩種不能被混淆的社會主義，因為“權利絕不能超出社會的經濟結構以及由經濟結構制約的社會的文化的發展”。[2]305二者在質上的部分差別，決定了它們不同的歷史地位和歷史任務。

首先，過渡時期社會主義是資本主義到共產主義必經的一個階段。從資本主義社會到未來共產主義社會，將有一個過渡時期以及必須實行革命專政的思想，空想共產主義者卡貝等人早就提出過。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貢獻是將過渡時期與革命轉變思想有機結合起來，強調無產階級專政在“逐步改造社會”方面的必要性。恩格斯在《共產主義原理》中指出，從財產私有制到財產公有制之間存在一個過渡時期，以財產公有制代替資本主義制度，不是一下子實現的，而是“逐步改造社會”。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的經典概括是：“在資本主義社會和共產主義社會之間，有一個從前者變為后者的革命轉變時期。同這個時期相適應的也有一個政治上的過渡時期，這個時期的國家只能是無產階級專政。”[2]314馬克思看到了從資產階級社會到共產主義社會之間存在著一個過渡時期，并將其作為一個獨立的發展階段。馬恩指出了這個階段的特點：無產階級已奪取了政權，但階級還存在，國家還存在，無產階級還需要實行革命的專政。直到階級消滅，國家消亡，人們真正自由的時候，過渡時期便告結束，社會主義社會才建立起來。列寧認為，馬克思的這一論斷，是對他的“全部革命學說的總結”。[1]186列寧在指導社會主義革命時，進一步繼承和發揚了馬克思的社會主義過渡時期的思想，這里不再贅述。

其次，過渡時期社會主義是以無產階級專政為核心的社會主義。把無產階級專政作為過渡時期社會主義社會的原則性規定，正如馬克思自己的總結，是他的一貫思想。1852年，馬克思在致約·魏德邁的信中，對自己的學說進行了唯一一次概括總結。他說：“我所加上的新內容就是證明了下列幾點：（1）階級的存在僅僅同生產發展的一定歷史階段相聯系；（2）階級斗爭必然導致無產階級專政；（3）這個專政不過是消滅一切階級和進入無階級社會的過渡。”[4]547這個所謂的“三點新內容”，是馬克思對他一生全部思想最簡約的概括，有的學者甚至將其稱之為“千年華章”。[9]77在“三點新內容”的表述中，馬克思把無產階級專政作為整個過渡時期的核心，看作是消滅階級和進入無階級社會的歷史過渡任務的決定力量。馬克思強調：社會主義過渡時期是“革命轉變時期”，是“政治上的過渡時期，這個時期的國家只能是無產階級專政”。[2]314列寧也強調：“從向著共產主義發展的資本主義社會過渡到共產主義社會，非經過一個‘政治上的過渡時期不可，而這個時期的國家只能是無產階級的革命專政。”[1]328需要指出的是，建立了無產階級專政不等于進入了共產主義第一階段。馬克思的社會主義過渡時期的歷史定位，不能理解為共產主義第一階段，而應該理解為共產主義社會第一階段之前的并且正在進行的偉大的社會改造任務，是正處于長久陣痛期的革命轉變過程。

第三，過渡時期社會主義有其自身的經濟特征與任務。（1）在生產力方面，盡可能快地增加生產力的總量是過渡時期的最為迫切的任務。馬克思曾指出，無產階級奪取政權以后，鑒于“不能一下子就把現有的生產力擴大到為建立公有制經濟所必需的程度”，因此，“只能逐步改造社會，并且只有在廢除私有制所必需的大量生產資料創造出來之后才能廢除私有制。”[4]366-367恩格斯也認為，過渡時期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為新生產方式創造物質基礎，而創立“生產品完全由生產者支配為特征的生產方式的物質前提”，這將是一個需要幾代人奮斗的漫長的過程。[10]128-129（2）在生產關系上，造就一種全新的經濟組織、經濟體制和分配方式是無產階級專政的重要任務。馬克思認為無產階級國家負有改造社會和變革經濟的任務，只有經過漫長的經濟發展過程和經濟改造過程，才能最終形成未來社會的新的生產組織、經濟體制和分配形式。因為“以自由的聯合的勞動條件去代替勞動受勞役的經濟條件”，工人階級不僅需要改變分配，而且需要一種擺脫掉奴役的鎖鏈和它們目前的階級屬性的新的生產組織，需要在全國范圍內和國際范圍內進行協調的合作。（3）在所有制結構上，馬克思和恩格斯并沒有把過渡時期的所有制結構看成是單一制。他們認為過渡時期對小農改造必須遵循兩大原則：一是不能剝奪小農；二是不能強迫命令，應遵循自愿原則組織起來形成經濟組織合作社，以便在這種合作社內愈來愈多地消除對雇傭勞動的剝削。可見在過渡時期是一個多種所有制并存的經濟結構，它不僅存在公有制經濟，也存在各種非公有制經濟成分，還存在著各種小生產者和小資本家。對此，列寧強調“這個過渡時期不能不兼有這兩種社會經濟結構的特點或特性”，決不能把過渡時期的經濟看成是“一種單一的和高度發達的東西”。[11]59

過渡時期的社會主義實際上是一種與資本主義社會并存的、按照無產階級利益建構的“準社會形態”。無產階級專政是過渡時期社會主義的核心，因而，過渡時期社會主義的經濟、政治和文化，無不是無產階級專政在相關領域的表現形態。過渡時期社會主義是資本主義向共產主義轉變的歷史過渡時期，它在社會形態上的最大特征就是一種最深刻的社會轉型，一場最深刻的社會變革。“這一轉型和變革的第一層歷史含義是完成資本主義向共產主義轉型，更深一層的歷史含義就是完成私有制社會向公有制社會的轉型，更為深層的歷史含義就是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的轉型，從人類不自覺的歷史運動向自覺的歷史運動的轉型。”[12]188在這人類歷史偉大轉型的過程中，無產階級的國家政權首先是這一歷史自覺性的體現者，從而是實現這一過渡時期全部歷史任務的主導力量和根本決定力量。明白這一點，對于堅持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路線和理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歷史定位和形態特質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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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列寧選集（第4卷）[M]. 人民出版社，1995.

【責任編輯：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