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當(dāng)他人梯的編輯家

劉曉霞

摘 要：牧惠為新時期雜文的繁榮與發(fā)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這不僅體現(xiàn)在的他的雜文創(chuàng)作中，也體現(xiàn)在他的編輯實踐中。本文旨在梳理其雜文成績，在此基礎(chǔ)上探究其編輯性情、編輯思想。

關(guān)鍵詞：牧惠；編輯性情；編輯思想

牧惠在中國當(dāng)代雜文界的功績是顯著的。他不只寫雜文，也編雜文。退休前，他從事于編輯工作，在雜志編輯行業(yè)里，他兢兢業(yè)業(yè)，甘當(dāng)他人梯。曾是廣東省委《上游》雜志的編輯（1958年）；曾是廣東《學(xué)術(shù)研究》雜志副主編；也曾是《紅旗》雜志編輯，任過科教文編輯室副主任、主任。退休后，牧惠仍沒放棄他的編輯工作。從1977年至2002年，他編過如下書目：1、《今評新注聊齋志異》，牧惠評注，1977年7月，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2、《水東流》，1984年10月，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3、《當(dāng)代雜文選粹》（1－5輯，與嚴秀合編），1986年－1996年，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4、《千秋評論》，李敖著，牧惠選編，1988年7月，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5、《柏楊鑒古錄》，牧惠選注，1988年9月，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6、《西窗隨筆——柏楊雜文選》，1992年12月，群言出版社；7、《中國雜文大觀》（第四卷與藍翎、朱鐵志合作），1994年3月，百花文藝出版社。8、《真話的空間——新中國雜文選》（上、下卷與藍翎、朱鐵志合作），2000年5月，大眾文藝出版社出版；9、“野蒺藜”叢書，2000年12月，河南人民出版社；10、《松仔嶺事件真相》，2002年11月，茂名市廣發(fā)印刷有限公司印刷。

在編輯實踐中，牧惠本著對雜文的熱愛之情，對國家和人民的忠貞之情，勤奮工作，積累了豐富的編輯經(jīng)驗，也形成了他的編輯性情、編輯趣味和編輯思想。主要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

第一，注重時代感、強調(diào)社會責(zé)任感。編輯是一種對作品進行再創(chuàng)造的活動。作為編輯，牧惠是社會生活的關(guān)注者和參與者。作為一個有社會良知的人，牧惠總是慣于關(guān)注社會生活中存在的種種問題，并把它們反映在雜文世界中。這種社會擔(dān)當(dāng)意識不只反映在他自己的雜文作品中，也反映在他編選的雜文集中。在編輯活動中，牧惠追隨時代，關(guān)注社會，不怕招惹是非，敢于撲時代之污，勇于承擔(dān)社會職責(zé)，這是他的精神性格。比如，他在編選《中國雜文大觀》（四），就積極面向時代，對于那些阻礙改革開放的封建思想和腐敗問題，他深感憂慮，并在此雜文集里收錄了許多反封建、反腐敗這兩類主題的雜文。反封建的，如《拉祖配》、《處級和尚》、《“法權(quán)“和特權(quán)》等，反腐敗的，如《小花還活著嗎？》、《莊周買水》等。另外，《中國雜文大觀》（四）里還收錄了港澳臺雜文家的作品。盡管牧惠說：“在這本集子里，由于我們掌握的材料有限，港澳作家只收了曾敏之，臺灣作家只收了柏楊、李敖、龍應(yīng)臺的作品，這是一個缺陷，我們希望有機會彌補。”[1]但這收錄有限的作品，卻反映了牧惠開闊的視野和開放的意識。牧惠注重發(fā)揮雜文的社會功能，勇于選擇那些反映和暴露現(xiàn)實生活“問題”的雜文，那些有助于扶正壓邪、去腐生新，且水平較高的雜文。80年代中期，一部分人認為柏楊是崇洋媚外，面對人們對柏楊的這一歪曲評價，牧惠先是促成了《丑陋的中國人》的出版，緊接著又編了《西窗隨筆——柏楊雜文選》這本很有分量的雜文集。這本書里不但收錄了很多批判國民劣根性的雜文，而且也編選了一些贊美外國人優(yōu)點的雜文。牧惠不怕與柏楊一起背“崇洋媚外”之罪，他說：“本書的出版，除了使人們從中受益之外，還有助于改變?nèi)藗兡X海中由于片面介紹而被歪曲了的柏楊形象。”[2]這簡單而樸素的愿望，反映了牧惠作為一個編輯家的是非觀和社會責(zé)任感；而強烈的社會責(zé)任感又映襯著他那顆真誠而火熱的心，即對國家、對正義、對生命的熱愛之情。關(guān)于此，他在《〈真話的空間〉編外話》中，做過這樣的表述：“以梳理雜文的方式表達我們對祖國的熱愛，對前輩思想者的尊敬，對歷史的反思和對后人的交代，這是我們選編本書的根本動因。”[3]

第二，重視讀者、熱愛正義。首先，牧惠尊重并信任讀者，并把讀者視為他的第一上帝。他希望雜文家應(yīng)該“以平等的態(tài)度來面對讀者，同讀者交心，而不是‘我打你通地教訓(xùn)讀者。”[4]牧惠是這么希望的，也是這么做的。自引進柏楊《丑陋的中國人》開始，他挨批的事時有發(fā)生，他自己主動“跳出來”的時候也有，但社會到底有了進步，那種一篇大批判就把人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腳的年代畢竟遠去了。牧惠不想說自己就是正確的，而別人就是錯誤的。他認為：“最有權(quán)力作出裁判的是讀者。”[5]因此，他盼望著讀者的批評與指正。其次，牧惠熱愛正義。由于雜文的批判對象主要是社會不正之風(fēng)和陰暗面，所以它不只給作者本人引來禍端，也會給編選此類文集的編輯們招惹麻煩。在雜文編輯路途中，牧惠就遭遇了不少人的非議。比如，《丑陋的中國人》就讓他挨罵了。在編印《丑陋的中國人》時，牧惠意識到：這將會引起強烈的反響，并且得承擔(dān)一定的風(fēng)險，可他還是依然堅持“用最快的速度搶先印出并盡快送到讀者手上”。[6]他希望此書有利于讀者的反思，并使讀者們在書中窺見自己的影子，從而找到問題的根源。這是他對讀者的真誠與厚愛，也是他對編輯這份職業(yè)的熱愛之情。牧惠認為自己確實是這樣做了，至于能否達標，他愿意等待讀者和歷史的檢驗。

第三，重視雜文的思想性與藝術(shù)性。在編選雜文作品集時，牧惠遵循“思想性與藝術(shù)性結(jié)合較好的”[7]這一原則。在選編《中國雜文大觀》（第四卷）時，他讀了很多已編集成書的雜文，力求選得全面一些。但是，很多雜文因為思想深度和藝術(shù)感染力不夠，終被他淘汰。就雜文思想深度而言，牧惠認為“真正的雜文家，最好是思想家，最少也應(yīng)當(dāng)是有自己頭腦善于獨立思考的、與人民同命運共呼吸的戰(zhàn)士。”[8]也就是陳寅恪先生所提倡的“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惟有如此，雜文家們才能寫出反映人民心聲的好作品。就雜文的藝術(shù)而言，牧惠重視雜文的文學(xué)性。他在《中國雜文大觀》（四）這本集子里，編選了很多藝術(shù)水準較高的雜文作品。這是他作為雜文選家的性情趣味，也是他對雜文藝術(shù)的追求。

以上就是牧惠的編輯性情、編輯思想。在編輯實踐中，牧惠重視對青年雜文作者的培養(yǎng)，重視雜文的長期效用和價值，重視雜文的歷史感，富有奉獻精神，甘當(dāng)他人梯。編輯成就突出，尤其是新時期以來，比如，他編的《當(dāng)代雜文選粹》和《中國雜文大觀》（四）在新時期文壇上有著廣泛的影響力。總之，牧惠為新時期雜文的繁榮與發(fā)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同時他的編輯性情、編輯思想以及編輯經(jīng)驗又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其雜文創(chuàng)作。

注釋：

[1]牧惠.<中國雜文大觀>序言.見：牧惠、朱鐵志編.中國雜文大觀（四）.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1994，頁5-6.

[2]牧惠.<西窗隨筆>編后記.見：西窗隨筆——柏楊雜文選.北京:群言出版社,1992,頁529．

[3]牧惠.頭痛醫(yī)腳.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1,頁374.

[4]牧惠.<雜文創(chuàng)作百家談>序言.見:趙元惠編.雜文創(chuàng)作百家談.鄭州:河南教育出版社,1989,頁4．

[5]牧惠.且閑齋雜俎.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98,頁260.

[6] 牧惠.頭痛醫(yī)腳.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1,頁355.

[7]嚴秀,牧惠．<當(dāng)代雜文選粹>編者后記.見：《當(dāng)代雜文選粹?邵燕祥之卷》.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1986,頁135．

[8]牧惠.<中國雜文大觀>序言.見.牧惠、朱鐵志編.中國雜文大觀（四）.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1994,頁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