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幽默的無奈

張欣之

曾經聽過一個段子：說某人和某餐館老板是朋友，于是問他為什么做飯會用潲水油，該老板親自用正常油做了幾個菜，此人馬上投訴說不好吃，老板意味深長地說，這不就是了，不用潲水油味道就不好嘛！

此段子雖不是很好笑，但筆者發現，還真有人像相信“抽煙能防治非典”一樣相信此段子。

當前圍繞霧霾的段子就更多了，面對潲水油和霧霾，都有這么多人在創作著各種各樣的段子，我們再也不能說中國人缺乏幽默感了。在此種中國式黑色幽默中，我們更多感覺到的卻是一種無奈。

無奈是一種非常復雜的情感。一般以為最痛苦的心境應該是失敗，畢竟失敗是客觀外在世界對自己的否定。其實絕大多數的失敗，往往可以歸結于客觀條件的不成熟和自己的主觀努力不夠。總之，這些失敗都還留有一種或一線希望，即在未來，目前的失敗結果是可以改變的。但無奈則不同，無奈意味著當前失敗的結果或悲慘的境遇，不是外界臨時的短暫過程，更重要的是與個人的任何努力都沒有關系，即不管自己如何努力，此種悲慘結果和境遇都永遠不會結束。

所以說，筆者以為生活中最痛苦的并不是失敗，而是無奈。無奈既然如此痛苦，任何人的理性選擇都是對其合理化。此時的合理化有兩種方式：一是神秘化的宗教歸因——即對無奈的結果徹底臣服，寄希望于外部神秘力量在當下或未來改變自己的生活境遇；二是幽默——忽略問題的存在。在破除各種迷信后，國人自然只有選擇幽默來合理化生活中的無奈了。

幽默是一種非常獨特的智慧。一般智慧往往表現在解決問題的方面。但幽默對于客觀處理困境沒有任何幫助，卻可以在主觀方面緩解外部困境給自己帶來的煩惱。其與宗教相同之處，就在于都是通過對自我精神的麻醉來緩解外部帶來的痛苦。但宗教更適于底層群眾，而幽默則是社會智力高層的靈丹妙藥。

通過對無奈與幽默的解釋，我們就能理解為什么要對潲水油和霧霾等等無奈的問題幽默化處理了。當然，如果你非要問這些一定是無奈的問題嗎，或者說一定只能通過幽默化解決嗎，這又是另外的話題。至少處于社會智慧高層的人士們選擇了以創作段子的方式，我們自然也就只能通過熱衷地傳播段子來緩解無奈的困境了。回想起阿Q在最后被審判時，由于沒有把圈兒畫得足夠圓而懊惱時，突然想到“孫子才畫得很圓的圓圈呢”也就釋然了。阿Q此種最質樸的幽默化處理和今天的高級段子是否有著本質的相通之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