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畫修復中的除油固色技術

甘嵐

（河南博物院，河南 鄭州 450052）

書畫修復中的除油固色技術

甘嵐

（河南博物院，河南 鄭州 450052）

本文通過兩則修復案例介紹書畫去除油污的探索和重彩固色的成功方法。打破了以往書畫修復中凡去油污一律使用丙酮、乙醚的常規；對于重彩固色采取科學配比膠礬，有利于文物的長久保護，固色效果成功且方法簡便，可實施性強。

書畫；除油；返鉛還原；固色

1 趙樸初書法作品《鳳翥龍翔》的除油方法探索

著名書法大師趙樸初先生的書法《鳳翥龍翔》（圖1書法去油前），作品尺度為86×43厘米，因歷史原因遭受不明油污染十余年，污染面積達書面的三分之一，致使這件名作深受其害，嚴重影響了作品的藝術美感。

圖1 書法去油前

圖2 書法去油后

首先是要搞清污染源。當時，對油污處進行了仔細觀察并嗅其味道，還詢問了作品儲藏的環境等情況；又查閱了有關資料做對照分析，初步斷定是松節油所導致。松節油是一種以蒎烯為主的多種萜烴類混合物組成的天然精油，可用于醫藥、化工等方面。油畫家常用松節油來調制稀釋顏料，以滿足畫面色感的需要。有資料顯示，松節油的化學物質污染紙張后的表現是：紙張變厚、發脆，顏色發黃，污漬處無明顯氣味。紙質藝術品一旦受其污染會加速紙張老化，影響藝術品的價值，需盡早除去。

書畫除油去污的傳統處理方法是用化學藥品丙酮（CH3COCH3）、乙醚（C2H5OC2H5）涂抹后再用清水清洗，此法易造成紙質表層損傷起毛的現象，一般用于處理小塊油漬。但對于《鳳翥龍翔》這樣污染面積較大的書法作品，傳統方法似乎就無能為力了。通過查閱了大量有關松節油的資料，在搞清了松節油的制作工藝后認為，酒精溶液有稀釋松節油濃度的功效。選用醫用酒精。醫用酒精在書畫修復中時常使用，它對書畫紙張沒有損傷，是無害藥品，又常用于文物的除霉、清洗泥土和去除舊黃等。但是否可用醫用酒精溶液來溶解去除《鳳翥龍翔》上的油污呢？先進行了一次創新性的小面積酒精去油實驗，效果滿意。打破了以往書畫除油去污一律使用丙酮、乙醚的常規。

當時去除《鳳翥龍翔》油污的程序是：一是取醫用90度乙醇（酒精）以3∶1純水稀釋后待用。二是將《鳳翥龍翔》作品平鋪在案上，下面襯墊一層宣紙做吸水之用。然后在作品邊角選2厘米面積，用毛筆蘸酒精溶液輕涂油污部分，進行細致觀察，片刻后會發現此處漸漸透白，黃色油水被吸附于底部襯紙里。再蘸溶液涂抹稍大些的面積，仍有明顯效果，因此，確定可用酒精對油污進行大面積處理。三是用毛筆排涂油污處，待少許時間后，用宣紙平鋪作品上進行吸附，這樣可上下同時吸附黃色物質；更換數次宣紙后，油污去除，紙張干凈、變白，恢復了原貌。四是用清水整體清洗數遍，使作品徹底干凈（圖2書法去油后）。

在長期的修復工作中，有一些感悟：一是凡遇書畫污染，修復者首先要對污染物進行科學分析，盡可能找出污染源并其特性，以尋找最合適的解決辦法。二是要以最低限度損傷紙張為基礎，以保證紙質藝術品的長壽為目的，具體問題具體對待。三是要打破傳統束縛，勇于創新，積極開展科學研究，方可找到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四是能用物理方法解決的，不用化學藥品處理；能用弱性藥品的，不用強效藥品。

2 清代《女人肖像畫》色彩返鉛還原與色彩加固及分析

清代《女人肖像畫》，（圖3修復前）絹本，工筆重彩，畫面尺度為130×72厘米，現藏河南博物院。畫中人物以工筆技法精細刻畫，人物頭戴鳳冠，身著大紅服飾，色彩亮麗且裝飾性強，人物儀態優雅，面容恬靜，端坐畫幅中央。《女人肖像畫》經歷史傳承不免飽經滄桑，畫像局部色彩氧化，返鉛變黑、變灰，顯得黯淡無神，大失原有光彩；背景部位又慘遭鼠咬三個洞，洞口各約4×5厘米；另外，畫幅曾經受潮，形成印痕及水漬，原裝裱材料已破爛不堪，損害嚴重，非常不利于保藏。需要盡早采取措施，以抑制文物病害繼續惡化。修復者經過認真研究，制定出了科學的修復方案，采取了正確的方法，完美地修復了《女人肖像畫》。在修復過程中所采用的色彩返鉛還原技術和色彩加固技術尤為成功。

圖3

圖4

圖5

2.1 色彩返鉛還原法。中國畫的顏料成分包括：一是植物質顏料。它是從植物根、莖、液中提取的成分加工制成，如國畫常用的藤黃、花青、胭脂等；二是礦物質顏料。它是從礦石中采集加工而成，如石青、石綠、朱砂、赭石等；三是動物質顏料。它是從海洋動物珊瑚蟲、貝殼蟲分泌物制成，如蛤粉、西洋紅；四是金屬質顏料，如金、銀粉；五是人工合成顏料，如鉛白、銅綠、丹。

鉛白是比較古老的人工合成顏料，主要成分是鹽基性碳酸鋁，顏色潔白覆蓋力強，常用于畫人物、花卉、翎羽等。所謂返鉛，是指凡使用鉛白調色作畫的部位，天長日久會與空氣中的氧或硫起化學反應，顏色由白變黑、變灰、變暗的現象。《女人肖像畫》的主要顏色有：大紅、石藍（綠）、金粉和鉛白。根據修復經驗判斷，大紅、石藍很可能為礦物顏料；金粉、鉛白可能是有化學成分的合成顏料。究竟如何呢？我們首先用科學儀器對此畫的部分顏色進行了檢測，做了基礎性分析。

分析儀器：傅立葉紅外光譜儀，主機LUMOS；實驗參數：測量模式ATR；測量范圍：4000.600CM-1；檢測器：MCT，分辨率：4CM-1；掃描次數：64SCANS；樣品：染料；分析單位：德國布魯克公司北京分部。

對黃（金粉）、（石）藍：大紅顏料分別測試分析如下：

YELLOW黃（金粉） （圖譜）

從以上圖譜中得出，紅色線為樣品YELLOW的紅外譜圖，藍色線為譜庫標準譜，譜峰基本吻合，從而測得結果為ALUMINUM（III）3-ACETYLGLYCYRRHETATEx（硫酸鋁銨，用于制造顏料）；得出樣品的主體成分可能為 ALUMINUM（III）3-ACETYLGLYCYRRHETATEx（硫酸鋁銨）。

BLUE（藍） （圖譜）

從圖譜中得出，藍色線為樣品的紅外譜圖，紅色線為譜庫標準譜，譜峰基本吻合，從而得出樣品的主體成分可能為AZURITE（藍銅礦）Cu3（CO3）2（OH）2。

從以上圖譜中得出，藍色線為樣品RED的紅外譜圖，紅色線為譜庫標準譜，譜峰基本吻合，從而測得的結果為AVRIL，Rayon，Avtex（rayon，再生纖維，工藝上就是把木材溶解了再拉出的細絲）；推斷可能測得的為宣紙本身的纖維，未測得樣品RED實體。

綜合得出，該樣品中的藍色顏料的主要成分可能是AZURITE（藍銅礦）Cu3（CO3）2（OH）2；黃色顏料的主要成分可能是硫酸鋁銨；紅色顏料部分未測得實際本體，得到的結果為rayon（再生纖維）。另外分析，古代字畫由于年代久遠，有些顏料可能褪去其本色，再經過日照、磨損等也會改變其原本的主分，所以單憑紅外顯微鏡不足以最終確定其主要成分。我們還要依據其他的實驗手段，進行更深入地分析。

RED（紅） （紅色顏料）圖譜

對于古畫修復，就是要對作品進行仔細觀察，憑經驗找出返鉛部位并加以處理。處理返鉛的方法是采用過氧化氫（H2O2）局部清洗使之還原，可視情況進行一次或多次清洗。《女人肖像畫》中服飾花邊處多用太白鋪底和花紋勾勒，因而返鉛面積大，情況較嚴重，所以應實施還原技術讓作品重放異彩。根據《女人肖像畫》返鉛的具體情況，我們采用了多次過氧化氫清洗，將返鉛還原，使之恢復了原貌。

2.2 色彩加固法。中國畫修復中常會遇到一些重彩畫、工筆人物和花鳥畫，處理這些畫時要特別小心，因為修復者稍有不慎，就會造成顏色脫色過多，使畫失去原有精神，帶來無法彌補的損失。如青綠山水畫中的石青、石綠，花卉花蕊中的藤黃、鋅白、湖藍，花瓣中的胭脂，人物面、頸部的鋪粉及動物翎毛的施粉等，都需謹慎處理。《女人肖像畫》因畫面的重彩面積大又有描金裝飾，所以在返鉛處理后，接著就需要進行膠礬水固色處理。膠礬水：顧名思義就是膠水和礬水的二合一。使用膠礬水可增加國畫顏料本身的穩固性及與繪畫載體的敷著性，從而防止出現顏料脫色、跑色、洇色等現象。膠礬水中的膠，指明膠、魚膠、鹿膠。明膠是用動物骨頭及皮脂加工制成的固體顆粒狀物，用熱水化開即可使用。普通明膠較魚膠、鹿膠質粗，稍有異味，價格低廉；魚膠、鹿膠質細純凈，但價格較高。國內書畫修復中多用明膠，很少用魚膠、鹿膠；日本、韓國修復中則多用魚膠、鹿膠。礬水要經過平時的養泡才能使用。用玻璃容器裝入一定量的白礬加清水即可。在加固顏色時一般配比為3（膠）：2（礬），也可據情況而定。《女人肖像畫》是在返鉛還原處理并晾干后才進行了膠礬固色。根據《女人肖像畫》的文物特性和色彩的厚重性，我們使用配比為2：1的膠礬水對其顏色進行了加固，保護了畫作原有的顏色，無脫色、跑色、洇色現象。實施的程序是：首先用羊毛排筆將配好的膠礬水輕而均勻地排刷于畫面，特別是面部及色彩厚重的部位；先排刷一遍，待稍干后再刷第二遍；隨后晾干，以便進行下一步工作（圖4膠礬固色操作）（圖5修復后的情況）。

值得提醒的是，膠礬水中膠和礬的配比不能死板教條，因膠和礬的存放時間不同，其性能強弱就會有所不同，配比時一要憑經驗，二要做實驗，才能做到比例適當，恰到好處；同時需要注意的是，礬對紙張、絹素有加速老化的弊端，應掌握適當，特別是在文物保護中使用時要更加小心。

[1]何偉俊，張金萍，陳瀟俐.傳統書畫裝裱修復工藝的科學化探討——以南京博物院為例[J].東南文化，2014（4）.

[2]馬海鵬.書畫修復中的除污與去漬[J].中國文物科學研究，2010（9）.

J211.7

A

1671-0037（2014）10-96-2

甘嵐（1958.10-），女，本科，副研究館員，研究方向：文博研究和文物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