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劇《絕望主婦》字幕翻譯的翻譯生態學對比分析

劉春華，周宏圖

(中國地質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

美劇《絕望主婦》字幕翻譯的翻譯生態學對比分析

劉春華，周宏圖

(中國地質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

文章在生態翻譯學視野下，以美劇Desperate Housewives的字幕翻譯為研究個例，對比分析央視組和字幕組在不同翻譯生態環境中主體性的體現，指出譯者的主體作用受到翻譯生態環境的限制，體現為對生態要素的適應與選擇。我們提出，翻譯生態學的“譯者中心”指翻譯生態系統中譯事的“中心”，并非生態系統的中心。譯者的翻譯行為是基于生態學基本原理的、受制于生態要素的主體性生態行為。這是“譯者中心”的翻譯生態學內涵。

《絕望主婦》字幕翻譯；譯者主體性；適應與選擇；譯者中心；翻譯生態學內涵

一、引言

譯者主體性是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滲透到譯文中的主觀意識性和能動性。譯者在翻譯中所發揮的作用, 在當代翻譯研究中被逐步得到認可和重視。在最初的語文學翻譯研究階段，研究重點是語義等值，完全忽視譯者的主體地位，認為譯者只是譯文的“仆人”；如今，側重于結構主義的后現代主義研究階段強調譯者的操縱作用，甚至有“原作已死”的提法；而當今的生態翻譯學則非常強調譯者的主體性，它從譯者的角度來定義翻譯，提出“翻譯是譯者適應翻譯生態環境而對文本進行移植的選擇活動”，譯者是“適應”與“選擇”的主體[1]。創始人胡庚申甚至倡議直接用“譯者中心”的概念來強調、突出譯者在翻譯中所起的重要作用[1]。

可見，學界對譯者在翻譯中的地位在不同的時期有不同的認識；不同流派也有不同的觀點。這些觀點可以大致概括為三種：“仆人”、“操縱者”和“適應選擇者”。后兩種認識都強調譯者的主體性，但后現代翻譯觀強調譯者的“絕對”主體地位，即操縱，而生態翻譯觀強調生態環境因素制約下譯者的“適應與選擇”，信奉“適者生存”，反對“操縱”。譯者在翻譯中的身份、地位和作用到底如何？這是翻譯理論研究和翻譯實踐中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我們認為，生態翻譯學的譯者主體觀更有道理，更能指導翻譯實踐和解釋翻譯實踐出現的現象。但其“譯者中心觀”尚需要進一步闡明和定義。

本文以《絕望主婦》兩個版本的字幕翻譯為研究對象，嘗試在生態翻譯學理論框架下，通過對比分析不同譯者所處的生態環境以及譯者在與生態環境因素的協調與沖突下所采取的適應與選擇的策略，研究譯者在翻譯中主體作用的發揮，并且借此考察譯者是否能像胡庚申所提出的那樣，在字幕翻譯中達到“中心”的地位，以及這種“中心”地位的翻譯生態學內涵。

《絕望主婦》是美國ABC電視臺2005-2014年間播出的一部黑色幽默家庭倫理劇。中央電視臺引進該劇第一季，于2005年12月播出時配有中文配音和字幕，播出后收視率僅為0.4%，觀眾反映冷淡，網上遭眾多吐槽[2]。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各網絡字幕組(以下簡稱字幕版)發布的字幕版《絕望主婦》贏得了極高的點擊率，一直是各大視頻網站在線觀看或下載的熱門戲。央視在第一季出師不利后，曾試圖東山再起，于2007年計劃再次引進該劇第三季，不過最后胎死腹中。而字幕版本則能一直緊跟其后，持續跟蹤翻譯到第八季。

以生態翻譯學“適應選擇論”的角度看，央視的官方主流配音翻譯，資金雄厚、譯員專業、設備先進，但沒有得到觀眾的青睞。而民間自發組織的字幕組，資金自籌、設備簡單、譯員業余，但卻能讓“野路子”的字幕翻譯生命力旺盛。這兩種翻譯反差鮮明，耐人尋味，為本文遵從生態翻譯學的基本理論，從生態環境下的譯者主體性這個視角進行分析與解釋提供了一個極好的研究個案。

二、不同譯者的翻譯生態環境對比分析

根據生態翻譯學的基本理論，翻譯生態環境是制約譯者進行適應和優化的多種因素的集合。對于生態環境，任何譯者不能超越，只能順應。央視組和字幕組這兩個不同的翻譯主體，將《絕望主婦》介紹到同一受語文化，但其所處的亞生態環境存在差異。我們認為，兩組譯者在對不同環境的適應和選擇的不同最終造成了不同的結果。

下面從翻譯的社會環境和內部環境來分析央視組和字幕組所處的亞生態環境的主要差異。

(一)翻譯的社會環境

宏觀上講，央視組和字幕組兩者都處于同樣的由語言、政治、經濟等方面構成的文化生態系統中，但二者所處的亞生態系統卻有很大的不同。

1.社會生存環境不同

央視組，經獨家談判，成為唯一的官方指定翻譯，其配音版具有正統血緣。譯本的生存，首先是保證作品最終能否在電視臺得以播出。根據央視國際部的趙春梅介紹,引進的譯制節目，都要接受嚴格的審核[3]。央視組的《絕望主婦》從選材到播出必須接受兩道嚴格的審查。第一步，由國際部組織選片小組,對美國映佳公司(Middleman)提供的《絕望主婦》從價值取向、生活方式以及情節的健康性等方面進行審核定奪。決定引進后，要對影片在上述方面存在的問題提出具體修改意見；第二步，修改、制作完成后，送相應的譯制部門、國際部和技術部進行三級審核。而網絡字幕組對電視劇的翻譯，沒有官方授權、審核、修改和批準環節，直接從國外BT網站獲得片源進行自主翻譯。除了字幕校對組內部進行的校對審查外，無需經過其它審核，就可直接將中文字幕文件上傳BT網站，提供給觀眾觀看或下載。所以，字幕組的翻譯過程省卻了選片和審片環節的審核，但他們面臨更大的時間壓力——時間競爭：一方面要滿足對新劇望眼欲穿的網友，另一方面也要與其他字幕組進行首發之爭。要想脫穎而出，首先要搶占時間優勢，在第一時間抓住觀眾，贏得點擊率。一旦落后，就會失去諸多觀眾。

綜上，央視組需要通過審查，受到意識形態和官方價值觀等因素的制約，而字幕組的生存環境，不受如上因素制約，但面臨時間壓力，這是他們社會生存環境的不同。

2.播出渠道以及受眾的不同

央視版的翻譯作品通過電視渠道輻射有限電視觀眾，而字幕組則通過網絡吸引大量觀眾。從下文表格數據對比可以看到兩者的差異。

央視組字幕組播出渠道電視網絡播出方式中文字幕+中文配音中文字幕首播時間一年后一般24小時內播出時段23:00-00:40不限播出量最新三集連播不限

從以上對比數據可以看出，首先，字幕組在首播時間上處于絕對的優勢，能夠在極短時間內滿足先睹為快的美劇愛好者；其次，網絡開放、靈活和自由，使網絡電視劇可以輻射到更多的觀眾，同時，擴大了觀眾觀看集數和時間上的自由度。雖然央視組具有中文配音優勢，但央視的宗旨是，“要給更多的觀眾帶來更多品種的電視節目，而不是只針對美劇迷”[2]。可見，央視譯制片的受眾目標與字幕組不同。

(二)翻譯的內部系統

央視組除了提供中文字幕翻譯還需配音，所以劇中對白翻譯還需受到更多的限制，比如考慮口型對應，做到字音畫同步。另外配音演員的音色、情緒和表現也會影響觀眾對人物的理解和劇本的接受。

三、譯者主體性的體現

譯者主體性體現為譯者對翻譯生態系統的適應與選擇。

(一)翻譯生態環境與譯者選擇

我們認為，翻譯生態環境決定對譯者的選擇，使得譯者特點、風格與各種相關的生態因素相吻合。

央視翻譯組的專家主要是央視國際部譯制片的編輯，外聘少量的英語翻譯界的資深人士[2]。央視的翻譯人員，接受過正統的翻譯學習，具有扎實的雙語基礎和較強的政治觀念。在翻譯操作中，他們接受嚴格的組織管理，并且較多地受到傳統翻譯理論的束縛。如趙春梅介紹，國際部編譯組本身也是一學術研究組織，會定期組織學術探討和理論學習等[3]。

字幕組絕大多數成員并非英語科班出身，也非翻譯專業人士，沒有接受過正統理論訓練。他們不受任何理論和學術流派限制。在翻譯中看重傳遞意趣，追求娛樂效果，而非學術界所指定的翻譯標準。另外，字幕組成員,工作環境獨立,以匿名發布作品，沒有名利拘束,往往敢大膽突破翻譯理論的種種藩籬，充分發揮自己的個性。

此外，字幕組成員是以該劇粉絲身份主動參與到字幕組翻譯，不求任何報酬，只為興趣而譯。粉絲的身份使得他們對觀眾對第一時間觀看的迫切性深有體會。所以譯者能夠加班加點，適應時間競爭的首要要求。而央視的譯者的身份應該是員工，不管是其體制內的編輯還是臨時外聘的專家學者。員工對于任務的時間安排，缺乏粉絲的主動積極性，更多的是一種最后期限的壓迫感。

由此可見，對譯者本身的選擇就是對翻譯生態環境適應與選擇的結果。央視組是正統政治文化生態系統選擇的結果，而字幕組是當今網絡生態環境選擇的結果。字幕組和央視組所選擇的譯者剛好可以滿足各自所在的翻譯生存環境，適應其生存目標。

(二)譯者對社會環境因素的適應與選擇

但是，譯者選擇只是翻譯生態環節中的一環。而譯者對社會生態環境各個方面的多維度適應，會對譯品的質量與受眾量產生很大影響。根據生態翻譯理論，譯者有責任適應生態環境的各個環節，關注譯品的接受與傳播，力求譯品生命力旺盛,而譯品的被接納程度是譯品質量的重要衡量標準。

首先，在影響生存的極為關鍵的時間限制因素的選擇上，他們做出了不同的適應性選擇。在時間戰的過程中，網絡字幕組注重分工合作，提高效率。一集新劇從最初下載到最后制作完成供觀眾欣賞一般不超過24小時，人人字幕組創造過只用七小時出品的紀錄[4]。雖然字幕組和央視組最終都使作品面世，但其出品時間大為不同。不言而喻，對出品時間的不同選擇，大大影響了受眾量。

但字幕組在與同行競爭的時候，由于時間倉促，準備不足，也會出現一些翻譯的硬傷，比如將Carlos送給朋友的一套高爾夫球桿(Club)翻譯成“俱樂部”等等。在解決了第一生存要素——時間問題后，翻譯的真正質量決定版本是否久遠流傳。

第二，對語言與文化價值觀的適應與選擇。據央視國際部的編輯張子揚介紹，央視國際部在譯制片引進審核過程中除了尊重異域文化的差異性，適應本民族的欣賞習慣，更要考慮到國家的文化安全。對一些過分宣揚暴力、犯罪細節、色情以及極端的宗教信仰而導致的迷信癡狂等方面的情節，在編譯過程中都會施以相關措施[5]。所以在央視播出的配音版本中，Gaby與她園丁3分鐘偷情的情節以及園丁從窗戶摔逃等諸多情節被刪。而字幕版因為不存在審核的問題，原劇情節一一如數奉上。

針對央視嚴格的審核，央視編譯組的情節刪減適應了特定生態環境中委托人的價值觀要求，不失為生存之道。但是一些情節的刪減，如處理不當，會嚴重影響人物形象的塑造和觀眾對人物心態發展變化的理解。比如Bree的丈夫Rex在與一女鄰居暗娼玩SM(性虐戀)時，女鄰居問Rex，為什么不告訴Bree他的特殊性癖好。Rex回答，我不怕你拒絕，但是怕Bree拒絕。觀眾從劇情中可以明白，Bree之所以感到絕望與無助，是因為丈夫的背叛與欺騙以及這些行為對Bree產生的自我否定感。但此段對話使觀眾能夠看出Rex對Bree還有愛。此對話的刪除會影響觀眾的這種理解。這是央視組譯者在權衡生態環境要素(文化價值觀)以符合其價值觀的一種取舍，但嚴重影響了源文本語境和觀眾的理解。央視組審核的過于謹慎，以及過度處理，造成對文本素材的傷害，影響到了該版本的流傳。

央視作為唯一的國家電視臺，首要任務是傳播主流文化，避免外來文化對本土文化的侵蝕與腐化。所以引介西方文化時相對保守，對一些忌語會采取凈化措施或回避政策。如：

原文央視組回譯字幕組回譯Havesex愛情生活Lovelife過性生活HavesexLovelife感情生活Emotionallife做愛Makeloveflirt說話talk調情flirt

同時，語言上因為考慮到普通觀眾的接受程度，所以表達上一般不敢放肆，在中規中矩的基礎上傾向華美用詞，表達較書面。比如至善至美(perfection)等四字成語的運用不乏常見。而代表草根的字幕組，看中自由創新，體現活力創意，娛樂至上。偏向俗語和口語，特別是流行用詞，常有些混搭惡搞，有時甚至會開玩笑以及耍無厘頭。如：

原文央視組回譯字幕組回譯Oh,myGod我的上帝Oh,myGod額滴神Eh,myGodridiculous可笑ridiculous傻大姐Sillysistercool很酷Verycool酷斃了VerycoolUnbelievable難以置信unbelievable不會吧impossible

完整的情節，犀利大膽的直譯，夸張但創意十足的口語用詞，使得字幕組的翻譯更貼近原劇大膽犀利的黑色幽默特色。因為畢竟中英文字幕俱在，觀看影劇的許多觀眾有一定的英語基礎，所以字幕組的翻譯能夠贏得這類美劇觀眾的青睞。

對于下句的翻譯，二組采用了不同的翻譯策略：

Gaby：I am not one of those helicopter parents.

央視組：我又不是隨叫隨到的父母。

字幕組：我又不是那種直升機父母(隨叫隨到)。

央視組對helicopter parents的翻譯采用了意譯，但丟失了原文的隱喻，無法保留原文隱喻的豐富內涵。字幕組采用了直譯加注的翻譯方法，大膽將helicopter parents直譯為“直升機父母”，為照顧中國觀眾的理解，在括弧中加上了注釋，既保留了原文語言的形象性(像直升機一樣盤旋在孩子的上空)，也可以向我國觀眾引入美國的一種家庭教育文化現象和新的隱喻。如此引入的“直升機父母”概念及其形象的隱喻表達方式，在獨生子女和溺愛型父母較多的中國文化環境中，有可能在漢語中生根開花，并賦予更豐富的內涵，如指稱那些“一切都圍繞孩子轉或者時刻都在管控孩子的父母” ，隱含“溺愛、過分保護，使孩子失去自由成長空間，不利于其獨立性的培養”等。這種大膽的直譯舉措，則可能成為一種語言和文化引進上的雙重貢獻。而央視組的配音版難以采用直譯加注的方法，消隱原劇中部分形象生動的隱喻語言。但字幕組也有一些加注的過度之舉，如直接在屏幕上發表個人感想等等。

第三，譯者對受眾的選擇與反應。字幕組將目標受眾的重點定位于美劇愛好者，使字幕翻譯更加適應于這種觀眾群體。整體上看，此族群偏向年輕，一般有著高學歷的教育背景、較好的英語能力和較強的對新思想、新事物的接受力。他們也習慣了聽英文原聲看中文字幕的形式，不歡迎配音。央視發言人在解答記者提出的對配音的必要性的質疑時，提出要考慮大多數觀眾，“不是每一個觀眾都能識字”[2]。央視希望既能靠此熱門劇吸引美劇愛好者，又能夠靠配音的優勢開發新群體，吸引教育層次稍低的普通觀眾，能與當時正行其道的情感韓劇分得一杯羹。但很無奈，中國“電視的主力觀看人群是中老年女性，她們面對不熟悉的美國中產階級的生活，觀賞的興趣會大打折扣”[4]。而且，這種主體觀眾群體很難消化原劇中的詼諧用語、深刻涵義和黑色幽默風格。因此，央視版的翻譯一方面不能保留住美劇迷，另一方面也因為播放時間的問題，未能很好地開發新的觀眾群體。

但是，央視配音版《絕望主婦》是否如一些美劇迷所說的那樣，配音本身就是原罪，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其實不然。央視做出如此的翻譯生態適應與抉擇，將譯制劇定位于譯制片愛好者或者初次接觸美劇的普通觀眾。畢竟有一些觀眾，特別是中老年觀眾，因為多年的習慣，覺得聽中文就是親切。還有不少觀眾，對他們來講看譯制片只需要聽對白就好，可以不用緊盯字幕，隨時關注劇情發展，圖的就是省心，所以配音版也能夠適應了部分觀眾群。如果在配音上提高表現力，發揮配音的優勢，也能夠留下經典的譯制劇。

(三)譯者對翻譯內部生態系統的適應

央視組是專業的字幕翻譯，對于前人的一些規定或規范是小心翼翼，這一方面表現了翻譯的嚴謹，但另一方面也會影響文化形象的輸入。另外，央視組對字幕的翻譯，有語音與口型一致的限制性要求，對文學翻譯中常用的譯文加注方式在字幕翻譯上是予以摒棄的。而字幕組翻譯則不太講究，可以突破此限制，常在出現一些中文觀眾不懂的地名、人名或者特殊的事件時，加上注釋，或者為幫助觀眾更透徹地理解，對說話者的言外之意標注潛臺詞。

另外，央視的字幕翻譯會因為口型的對應問題，不得不做一些縮減或增加，也需要將原文中的一些語氣詞，如um,whoa,so都需一一翻出，使配音與原劇的口型對應。由于英語和漢語的語氣表達方式存在較大的區別，這種對口型的語氣表達難免使觀眾產生央視翻譯拖腔拿調的感覺。而字幕組沒有配音，觀眾可以直接從原聲中感知語氣，不會出現央視組可能面臨的翻譯腔問題。

以上，我們通過具體分析，可以說明，字幕組和央視組針對翻譯中存在的不同社會和內部環境因素，做出了相應的適應和選擇。

以上分析表明，譯者已不再是“隱形人”，譯者必然對翻譯生態環境中各方面的因素做出適應與選擇，不同的選擇影響到譯品質量和生命力。字幕組在新的網絡生態環境下，個性的張揚與網絡草根氣質一致，適應吻合度更高，因此更受這部分人群的歡迎。相比而言，盡管收視率低，央視也在正統生態環境中做出了相應的選擇。無論他們在不同亞生態環境下做出如何不同的選擇，都是譯者主體性的表現。應該說，字幕組的生態環境中限制因素比央視組少，譯者發揮的自由度更大，譯者主體性能夠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

四、譯者有中心地位嗎

圍繞譯者是否具有中心地位這個問題，有兩種似乎針鋒相對的觀點。生態翻譯學創始人胡庚申提出了“譯者中心”觀，強調、突出譯者在翻譯中所起的重要作用[1]。但英國生態批評家喬納森·貝特指出，“生態系統并沒有中心，它是一個關系網”[6]。根據此生態系統觀，構成翻譯生態系統的生態要素有譯者、原作者、原作、譯文、譯文讀者和各種社會與物質文化因素。它們相互作用、互相依存，不分主次。因此，譯者不可能是征服翻譯生態環境的中心和主宰，他應該是翻譯生態環境中的一成員，其翻譯行為受制于其所處的生態環境。

我們認為，二者并非在同一意義上討論“中心”。喬納森·貝特的“非中心”觀是純粹的生態系統觀，體現了生態學的基本原理。據此，提出任何中心觀，如“以受眾為中心”、“以源文本為中心”、“以價值觀為中心”，等等，都不符合生態學的基本原理，因為這些生態要素各自以其自身的性質，以相互作用的方式，在整個生態系統中發揮作用，使生態系統處于動態平衡。偏廢任何生態要素都是不合適的。

但在翻譯生態系統的語境中，在所有與翻譯相關的譯事中，“翻譯”是我們關注的核心問題。那么，翻譯活動的主體，即譯者，從事著對原作者和原作的理解和文本的轉換。盡管受制于生態環境，但仍然是譯者在進行對生態環境的綜合權衡、評價、適應與選擇，發揮主體作用，并在譯本的質量和生命力上起著決定性的作用。胡庚申提出的“譯者中心”觀的“中心”并非指生態系統中譯者對其他生態因素的“控制、主宰”，而是指“重要性”，強調譯者在翻譯中所起的主體作用。在這一意義上講，有其道理。

結合以上兩種觀點，我們認為，翻譯生態學的“譯者中心”是翻譯生態系統中所有與翻譯相關活動(譯事)的“中心”，并非生態系統的中心。譯者的翻譯行為是基于生態學基本原理的、受制于生態要素的主體性生態行為(適應與選擇)。譯者的特殊作用不容忽視。本文對《絕望主婦》兩個譯本的翻譯生態學分析可以較好地闡釋如上觀點。

五、結語

本文對《絕望主婦》的兩個譯本及其不同的結果從翻譯生態學角度進行了分析和闡釋，具體討論了《絕望主婦》兩組譯者在當前中國翻譯亞生態系統中譯者主體性的體現。在此基礎上，通過簡單討論生態系統中的“中心”觀，我們提出，翻譯生態學的“譯者中心”指翻譯生態系統中譯事的“中心”，并非生態系統的中心。譯者的翻譯行為是基于生態學基本原理的、受制于生態要素的主體性生態行為。

[1] 胡庚申.生態翻譯學：建構與詮釋[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3:85-87,208-209.

[2] 胡凌竹.當美劇遭遇央視[J].新世紀周刊,2007,(5):102-103.

[3] 趙春梅.CCTV國際部如何做好外國影視劇引進中的“把關人”[J].現代傳播,2003,(4):124-125.

[4] 王平.“隱秘的流行”，路在何方？——字幕組翻譯面面觀[J].電影評價,2009,(17):63-64.

[5] 張子揚.從引進借鑒到自拍創新——CCTV引進節目創作回顧[J].北京電影學院學報,2003,(1):92-94.

[6] 王諾.歐美生態文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98.

[責任編輯：王樂]

2014-09-05

中國地質大學(武漢)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優秀青年教師基金項目(CUGW120236)

劉春華(1973-)，女，湖北荊門人，中國地質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 周宏圖(1972-)，男，湖北黃岡人，中國地質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

H3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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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4657(2014)06-001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