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利息收入的多樣化影響效應實證研究

冉光和+周宏偉

內容摘要：本文以我國A股16家上市商業銀行2003年至2012年的面板數據為樣本，研究非利息收入的多樣化影響效應，即分析非利息收入對凈營業收入和商業銀行經營績效的影響。結果顯示，非利息收入占比的增加及其增長率波動性的減小，有降低凈營業收入波動、提高商業銀行盈利能力和穩定經營績效的作用。股份制商業銀行非利息收入平均占比降低，大型國有商業銀行較股份制商業銀行非利息收入多樣化效應更加顯著。

關鍵詞：非利息收入 多樣化效應 面板數據模型 經營績效

引 言

當前，我國經濟形勢與金融市場環境正經歷著巨大的變化，如經濟增速的降低與經濟結構的轉型，利率市場化的不斷推進，互聯網金融與影子銀行對傳統商業銀行的沖擊，以及客戶金融需求的多樣化發展，這些因素促使商業銀行在發展傳統存貸業務的同時，將非利息收入業務作為未來發展的一個戰略方向。因此，本文旨在研究我國上市商業銀行發展非利息業務的多樣化影響效應，即非利息收入對營業收入、盈利能力與風險的影響。本文的研究對我國商業銀行發展非利息業務，控制銀行經營風險與銀行業的政策監管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文章的主要貢獻在于，使用最新的面板數據并采用面板估計模型的方法，對非利息業務的多樣化影響效應問題進行了實證研究。

國內外學者對非利息收入的多樣化影響效應進行了相關研究。Nguye（2012）以28個實現金融自由化國家的3593家商業銀行為樣本，結果發現凈利息收入和非利息收入由負相關變成了正相關關系，非利息收入活動與經風險調整的利潤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商業銀行開始實現多元化收益。Lepetit 等（2008）研究了歐洲商業銀行收入結構和風險的關系，發現非利息收入和利息收入之間存在負相關關系。Mercieca等（2007）以755家歐洲小銀行為樣本，研究發現非利息收入與銀行績效存在負相關，非利息業務不存在多樣化收益。Stiroh （2004）研究發現，美國商業銀行的凈利息收入和非利息收入之間存在不斷增長的相關關系，減少了多樣化收益。

吳曉云等（2012）以我國16家上市商業銀行為研究對象，研究了非利息業務與銀行績效、風險的相關關系，研究發現非利息收入不能有效降低績效波動風險。周開國等（2011）考察銀行收入結構的變化對銀行風險的影響，實證結果表明非利息收入的增加并沒有有效降低銀行經營風險，非利息業務與利息業務的相關性較高。張雪蘭（2011）考察銀行收入多元化，結果發現我國商業銀行凈利息收入與非利息收入之間存在高度的正相關關系，非利息收入高度依賴傳統資產業務。周好文等（2009）研究我國14家商業銀行非利息收入與利息收入之間的相關性，結果發現我國商業銀行非利息收入與利息收入之間相關性基本為正，且不斷增加。周好文、王菁（2008）對我國12家商業銀行營業收入的波動性進行了方差分解，發現非利息收入的增加實現了多樣化收益。

數據與方法

（一）樣本與數據

考慮到數據的獲得性和樣本的代表性，本文選擇在我國A股上市的16家商業銀行作為研究樣本。2002年中國人民銀行頒布《商業銀行中間業務暫行規定》以及2003年銀監會成立，在此之后各家銀行非利息收入統計標準相對一致，本文選用2003年至2012年十年的數據，共160個觀測值。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中國金融年鑒以及各上市商業銀行年報。從商業銀行的收入結構來看，凈營業收入可以分為凈利息收入和非利息收入，其中，凈利息收入=利息收入-利息支出，非利息收入=手續費收入及傭金凈收入+投資收益或損失+公允價值變動損益+匯兌損益+其他業務收入。

（二）研究方法

商業銀行的收入結構指的是凈利息收入和非利息收入在凈營業收入中的相對比例，商業銀行業務的多樣化最終表現為收入的多樣化，即非利息收入的相對占比。在商業銀行實現收入結構多樣化的背景下，非利息業務及收入的研究與銀行的多樣化收益相關。因此本文借鑒了以前學者的研究方法：Stiroh（2004），Lepetit等（2008），周好文等（2008）。本文用到的主要研究方法，一是投資組合理論分析法，該理論用來衡量資產組合收益率的波動性，本文應用該公式從整體層面分析非利息收入與凈利息收入對凈營業收入的波動風險影響，非利息收入與凈利息收入之間的相關關系。二是通過相關理論建立實證回歸模型，分析非利息收入對經營績效和風險的影響。

實證結果分析

為了研究非利息收入對凈營業收入的影響及非利息收入的多樣化效應問題，本文從整體層面來研究非利息收入增長率、凈利息收入增長率及凈營業收入增長率之間的關系。結合投資組合理論公式，將凈營業收入看成是由產生凈利息收入和非利息收入的資產構成的資產組合。用凈利息收入和非利息收入增長率替代其對應資產的收益率來計算資產組合的波動率。此處的增長率=（本年數值-去年數值）/去年數值。根據投資組合理論，由兩項資產構成的投資組合的方差為：

（1）

其中，a=NII/（NII+NIM），是非利息收入占凈營業收入比重，（1-a）是凈利息收入占凈營業收入的比重。gNII是非利息收入的增長率，gNIIM是凈利息收入的增長率，是非利息收入對凈營業收入波動性的貢獻度，是凈利息收入對凈營業收入波動性的貢獻度。將樣本進行整體分析與分類分析：分為整體樣本、五大國有商業銀行、股份制商業銀行。五大國有商業銀行主要包括中國銀行、農業銀行、工商銀行、建設銀行和交通銀行，股份制商業銀行是指剩下的11家股份制商業銀行。

表1給出了2003-2007年和2008-2012年兩段時間凈營業收入方差、凈利息收入方差與非利息收入方差，以及凈利息收入與非利息收入協方差的計算值。根據表1給出的值，分析全體樣本與大型國有商業銀行，發現凈營業收入方差變大，其波動性增加了，但是非利息收入（NII）的平均占比增加，非利息收入的方差顯著下降。同時非利息收入與凈利息收入的協方差變小，協方差由正變為負數。由相關系數的公式可知在2008-2012年這段時間，非利息收入增長率與凈利息收入增長率的相關系數為負。同時，也發現凈利息收入的方差、凈利息收入對凈營業收入的貢獻值也增加了，所以凈利息收入的波動增加是導致凈營業收入方差變大的主要原因。根據投資組合公式，非利息收入增長率的方差下降，協方差變為負值，有利于分散投資組合的風險，即有降低營業收入波動的效應。因此，在研究樣本期間，非利息占比的提高，增長率方差的降低，實現了分散風險的多樣化效應。由表1數據分析股份制商業銀行，凈營業收入的方差或波動性增加。非利息收入的平均占比下降，非利息收入增長率的方差、其對凈營業收入貢獻值都下降了。但是凈利息收入平均占比增加，凈利息收入增長率的方差，其對凈營業收入的貢獻值在兩段時間內變化并不大，相對比較穩定。在凈利息收入方差相對穩定，非利息收入方差及占比下降的情況下，凈營業收入方差變大的原因是凈利息收入與非利息收入的協方差及其對凈營業收入的貢獻值增加了，由負數-0.02605、-0.00829變為0.00834、0.00214。由非利息收入增長率與凈利息收入增長率協方差系數可知，二者的相關系數也由負數變成正數。這同整體樣本及大型國有商業銀行研究的結果正好相反。在2008-2012年樣本期間，股份制商業銀行主要增加了凈利息收入，從風險分散的角度來看，未能充分實現非利息收入的多樣化收益效應。endprint

從大型國有商業銀行與股份制商業銀行的對比分析中可以發現，大型國有商業銀行非利息收入平均占比增加，凈利息收入平均占比下降，二者增長率之間的相關關系由正相關到負相關。由于非利息收入多樣化收益的作用，整體營業收入波動性不大，相對穩定，實現了分散風險的多樣化收益。股份制商業銀行非利息收入平均占比下降，凈利息收入平均占比增加，二者增長率之間的相關關系由負相關到正相關。當面對營業收入的沖擊時，二者的正相關關系不能實現分散風險的作用，反而會增大這種波動性。股份制商業銀行凈營業收入的整體波動性相對較大，未能實現非利息業務分散風險的多樣化收益。因此，通過兩段時間大型國有商業銀行與股份制商業銀行的對比分析，本文發現大型國有商業銀行更多的積極發展非利息收入業務，股份制商業相對擴大了信貸規模等凈利息收入業務，非利息收入業務相對比例減少，大型國有商業銀行較股份制商業銀行更好的利用了非利息業務的多樣化收益效應。

實證回歸分析

下文利用銀行的面板數據，通過建立計量模型來分析非利息業務對銀行經營績效與風險的影響。

（一）模型與變量

具體的計量模型如下：

（2）

CAMEL“駱駝”評價體系，主要包括商業銀行的資本充足率、資產狀況、管理水平、盈利能力、流動性等方面。本文選用存貸比、股東權益比、不良貸款率、成本收入比、資產規模做為本文的相關控制變量。I、t表示第i家銀行t年的值，為模型的外生變量部分。被解釋變量Y用來表示銀行的盈利能力及其波動性，在此分別選用ROA與SROA表示，其中ROA為凈利潤率=凈利潤/總資產，SROA為凈利潤率ROA的標準差，用來衡量利潤波動性或者是利潤風險。本文的自變量，主要解釋變量NII表示非利息收入占凈營業收入的比例，SNII為非利息收入增長率的標準差，用來表示非利息收入增長率的波動情況，這是本文主要的解釋變量。其他的控制變量有：DC即存貸比，用貸款比存款，代表商業銀行的流動性狀況；BLR即不良貸款率，用來反映商業銀行的信用風險狀況；CIR即成本收入比=業務及管理費/凈營業收入，用來反映管理水平；ET即股東權益比=股東權益/總資產，用來表示商業銀行的資本狀況；TA表示總資產，本文取其自然對數。在數據的處理過程中，本文借鑒了Lepetitet等（2008），劉孟飛等（2012）學者的方法，特別是在計算ROA的標準差SROA以及非利息收入增長率的標準差時，以三年為一個計算區間，進行滾動處理，為了使變量估計結果統一，其他變量做相應的滾動處理。

（二）實證回歸結果

面板數據計量分析方法，理論上存在混合回歸（POLS）、固定效應（FE）和隨機效應（RE）三種可供選擇的面板估計模型，根據實際樣本數據的檢驗進行選擇。根據檢驗結果，對整體ROA的回歸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其他回歸均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同時為了消除面板估計模型存在的殘差異方差和序列自相關，本文將采用可行廣義最小二乘法（FGLS）對數據進行重新估計，估計結果如表2所示。

（三）回歸結果分析

根據整體樣本回歸結果，本文發現兩個主要的解釋變量都是顯著的。非利息收入占比NII與ROA凈利潤率顯著正相關，SNII非利息收入增長率波動性系數為負，這顯示非利息收入占比的增加有利于凈利潤率的提高；由前面投資組合理論分析，在非利息收入波動性變小的情況下，有利于凈利潤率ROA的提高。對凈利潤率標準差SROA回歸的結果，發現兩個主要解釋變量的系數符號顯著為負，說明隨著非利息收入占比的提高，凈利潤率的波動性或者是風險在降低，但同時非利息增長率波動性降低，而SROA在提高，根據前面的分析可知，這主要是凈利息收入波動性增長所致。因此，非利息收入的增加，有利于凈利潤ROA的增加和凈利潤標準差SROA的降低，我國上市商業銀行非利息業務存在多樣化收益效應。對大型國有商業銀行的回歸結果，兩個主要解釋變量對ROA回歸不顯著，其他控制變量都是顯著的。盡管從回歸結果看ROA不顯著，但在考慮面板模型廣義最小二乘法（FGLS）后，非利息收入正的符號對ROA仍然有潛在正的意義。兩個主要解釋變量對SROA的回歸，同整體樣本一致，都是顯著為負，這顯示非利息收入的增加同樣具有降低凈利潤率波動性的作用。股份制商業銀行回歸結果，兩個主要解釋變量符號，同整體回歸結果符號一致，并且都是顯著的。這也表明隨著非利息收入的占比的增加有利于凈利潤率的提高和凈利潤率波動性的降低。但是，由前面的結果可知，股份制商業銀行非利息收入平均占比是下降的，股份制商業銀行未能充分利用非利息收入的多樣化收益。

結論與建議

從投資組合角度分析，本文發現從整體上看我國上市商業銀行，非利息收入平均占比增加，非利息收入的方差降低，對營業收入波動的貢獻值也下降，非利息收入與凈利息收入的相關系數為負數，因此非利息收入有利于平滑凈營業收入的波動性，實現了分散風險的多樣化收益效應。大型國有商業銀行積極發展非利息收入業務，在穩定凈利息收入的同時，利用其優勢增加非利息收入，整體營業收入的波動性相對穩定，非利息業務實現了分散風險的多樣化收益；股份制商業銀行，擴大了凈利息收入業務，非利息收入平均占比下降，非利息收入與凈利息收入相關系數由負相關變為正相關，整體營業收入波動性相對較大，未能充分利用非利息收入的多樣化收益效應。實證結果顯示，我國上市商業銀行非利息收入占比與凈利潤率正相關，與凈利潤率的標準差負相關；非利息收入增長率與凈利潤率和凈利潤率的標準差為負相關關系。非利息收入占比增加，非利息收入增長率標準差降低，有利于凈利潤率的提高和凈利潤率波動性的降低，這表明非利息收入有利于提高凈利潤率和穩定經營績效的作用。由此，我們得出我國上市商業銀行非利息業務存在降低風險，提高盈利能力的多樣化收益效應；大型國有商業銀行較股份制商業銀行更好地利用了非利息業務的多樣化收益效應。基于此，本文的建議如下：endprint

一是在競爭日益激烈的金融市場以及利率市場化的背景下，我國商業銀行應當積極發展非利息收入業務，監管當局也應當積極鼓勵商業銀行發展非利息收入業務，在控制風險的前提下放寬對商業銀行非利息相關業務的控制，以充分利用非利息收入多樣化收益的效應。二是大型國有商業銀行應當在利用現有優勢的情況下，穩定發展凈利息收入，創新發展非利息收入業務種類、方式，開發新的中間業務產品。三是股份制商業銀行在增加凈利息收入的同時，也應積極發展非利息收入業務，以充分利用非利息收入業務的多樣化收益效應。第四，非利息業務作為商業銀行在傳統資產負債業務基礎上的產品和業務創新，其與我國經濟金融環境、資本市場的發展狀況密切相關。商業銀行和監管機構在積極發展非利息業務的過程中，也應當防范未來潛在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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