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

何開文

每次執行暗殺任務前，隊長都要讓我反復熟悉暗殺目標的長相、身份……

這日，隊長又從一本花名冊上用紅筆在“麗”的名字上勾了紅圈，我便知道這個該死的名字，幾天后將在地球上消失。

作為是職業殺手，對這些司空見慣了的暗殺名單心里從未有過異樣的感覺。然而，當接過隊長手上的照片后，我的心卻不由自主地顫抖不止。

照片上是一位女子，確切地說，是一位美麗動人的女子，她烏發披肩，眼如清潭。

這么靚麗的小姐怎么會……？我問隊長。

未等我說完，隊長嚴肅地對我說：你不要小看她，她可是被黨國列入黑名單的赫赫有名的政治要犯。

哦？我仍持懷疑態度。

她是個危險分子。隊長狠命地抽了口煙繼續說：那首《千句坦言錄》便出自她的筆下，委員長看過后親自下了道手諭，命令我們盡快干掉她。

唉，這世界上可要少了個讓人單相思的美人了。我在心里暗自為她惋惜。

執行任務的前一天晚上，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失眠了。

我知道我必須殺掉她，因為我是一個殺手……

那是個十分晴朗的初春，天上的鳥兒“唧唧喳喳”地叫個不停，河邊的楊柳樹兒舞著那動人的腰枝。

根據隊長傳過來的情報，“麗”將身穿一件紅裙子于上午10點鐘左右經過這條通向死神的要道。

我習慣地抬腕看了看表，時針已經指向9點55分。

目標還沒出現。

當時針剛指向10點鐘時，只見在我的正前方出現一位身著紅裙子的女子。

我迅速從上衣口袋里掏出“麗”的照片與目標核對一下，確認眼前這位就是執行暗殺的目標，便掏出無聲手槍……也就是一眨眼的當兒，只見眼前的紅色輕飄飄地倒下。

春……春……她嘴里不斷地呼喚著“春”的名字。

聽到那姑娘在不斷地重復著我的名字，心中不禁大吃一驚。我顧不得職業殺手的紀律約束，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將倒在地上的“麗”抱在懷里。

你……你是誰？

我……我是娟……

春是你什么人？

是……是我未婚夫……

啊？！

聽到這里，我大叫了一聲，又迅速掏出“麗”的照片再次進行對照，照片上的“麗”與眼前的“娟”相比較，如同一人，不同的是在下頜處有一顆不太起眼的小黑痣。

這照片上的“麗”是你什么人？

她……她是……是我的胞姐……

娟說完這最后一句話便閉上了那雙十分可愛的眼睛，胸口洇出一片殷紅。

此時，我陡地想起遠在鄉下的老母親半月前來信說過，在鄉下已經為我物色了一個對象，并于今天來上海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