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邊地區人口均衡發展的問題與對策

李影　孫媛媛

摘 要：延邊地區人口數量結構、性別結構明顯區別于其他地區。存在著人口自然增長率過低，人口流動過于頻繁，進而導地區勞動力供給不足，勞動力更新能力弱，未來新勞動力供給壓力大等問題，嚴重影響延邊地區人口均衡發展，制約地區經濟的可持續發展。解決上述問題，應制定地區人口均衡發展戰略，增強生育政策的引導性，采取擴大、深化延邊地區的對外勞務合作等措施，實現人口的均衡發展。

關鍵詞：低生育率；人口外流；勞務合作

中圖分類號：F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4）01-0231-05

翟振武、楊凡認為，人口均衡發展包含兩層內容，一方面是人口作為一個整體應該與外部各方面因素的力量保持平衡；另一方面是在人口內部各個要素之間的力量作用要平衡。陸華杰、朱薈認為解決當前的人口問題，重點是把人口問題引入系統規劃范疇，建立人口均衡型社會，從系統、動態、均衡和可持續發展的角度來規劃和解決中國的人口問題。2010年舉辦的“建設人口均衡型社會”的學術研討會明確提出人口均衡型社會應該是一種“在穩定人口系統內部諸要素均衡發展的基礎上，按照科學發展觀和可持續發展理念的指導，探求與人口規模、結構分布等要素相關的人口發展與經濟發展、社會穩定、資源承載和環境保護之間協調平衡的社會發展模式”。

然而，自20世紀70年代后期實施計劃生育政策以來，一味控制人口數量，導致人口與資源環境、人口與經濟社會的協調發展出現了偏離，影響地區經濟可持續發展。延邊地處東北邊陲，與俄羅斯、韓國、日本有著密切的貿易往來，人口流動及其頻繁，加之國家長期實施的計劃生育政策導致該地區人口規模萎縮，勞動力減少，直接制約當地經濟的發展，以及長吉圖目標的實現。因而，深入探索延邊地區人口均衡發展的問題，提出對策建議，對于促進延邊地區區域可持發展具有重要實踐意義。

一、延邊地區人口變動歷程

延邊地區是中國朝鮮族人口最大的聚集地，1978年朝鮮族人口占延邊總人口的40.68%，而2012年僅占36.5%，下降4.18個百分點，延邊朝鮮族人口變動是影響延邊地區人口變動的主要原因。計劃生育政策是中國人口自然增長率緩慢下降，而延邊地區先于全國出現人口負增長。因此根據延邊地區人口自然增長率的變動情況，將延邊地區人口分為三個階段進行分析研究，第一階段是1978—1990年，第二階段是1991—1996年，第三階段是1997—2010年。

第一階段，1978—1990年，延邊地區人口自然增長率維持在10‰的水平。1978—1982年，延邊地區人口規模穩定。然而，受1978—1983年北方連續大旱的影響，1983年延邊地區人口自然增長率有1982年的14.1‰下降到9.3‰。此后1983—1989年，延邊地區人口增長緩慢，這由于國家人口政策的區別對待原則，少數民族從20世紀80年代初期實行計劃生育導致的。

第二階段，1991—1996年，人口自然增長率降幅巨大。一是計劃生育政策的主導作用。從1990—1996年，人口自然增長率從10‰陡落至1.9‰，減少8.1個千分點，這主要是由于人口出生率大幅下降導致的，可以說計劃生政策的實施是導致該階段人口自然增長率下降的主因。二是朝鮮族人口比重大幅下降的輔助作用。1990年以后，隨著對外開放的進一步深化，延邊朝鮮族自治州的朝鮮族人口流動自1992年以后明顯增加，延邊地區朝鮮族人口受與韓國語言相同，文化相同等推力作用下，勞務輸出更加活躍。延邊朝鮮族的出國勞務與人口外流使朝鮮族人口占延邊總人口的比重由1991年的40.54%下降到1996年的39.33%，降幅為1.21個百分點。

第三階段，1997—2010年，人口自然增長率多次出現負值。一是人口流動制約生育行為。延邊地區人口流失女性遠遠多于男性，導致男女比例嚴重失調，隨之帶來朝鮮族出生率低、人口負增長。二是受教育水平的不斷提高影響生育行為。三是長期實行的計劃生育政策穩定了維持低生育率的生育觀念。四是生活水平的提高，使人們不愿意維持較低的生育率。

二、延邊地區人口均衡中的問題

（一）低生育率

一是人口規模變動劇烈。受長期實行的計劃生育政策的影響，中國人口生育情況從高出生率，低死亡率，高人口增長率轉變為低出生率，低死亡率，低人口增長率。根據2010年吉林省人口普查資料，與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相比，0～14歲人口的比重下降了7.46個百分點。統計資料顯示，延邊地區不僅人口自然增長率多次出現負值，而且人口年增長數量出現負值，人口年增長率同樣出現負值。在人口年增長率為正的年份，人口數量增長率最高為1.93%，最低為0，人口變動劇烈。第一，1978—1992年人口增長大幅震蕩。統計數據顯示，在這一階段，人口增長率的變動為7年一個周期。第二，1993—1997年人口增長迅速萎縮。第三，1998—2002年人口增長超低位平衡，人口規模緩慢擴張。第四，2003年至今人口增長重新進入震蕩區。

綜上所述，如果不及時調整延邊地區人口政策，變人口數量限制為人口數量合理擴張，那么，根據人口發展的慣性與周期性，延邊地區人口規模很可能在未來進入新的萎縮期，延邊人口將處于極其不均衡狀態。

二是人口自然增長率低。1978—2011年的34年間，延邊地區人口年增長率由1979年的1.55%陡降至2011年的0.17%，降幅超過1.3%，期間人口自然增長率多次出現負值，節育效果明顯。尤其是占延邊地區1/3的朝鮮族人口減少趨勢明顯，2012年朝鮮族人口為79.8萬人，比1990年凈減少4.1萬人。朝鮮族面臨嚴峻的人種安全挑戰。朝鮮族人口占延邊總人口的1/3，其變動嚴重影響延邊地區的人口數量的穩定洗性。

三是性別比較高。根據資料，自2005—2008年延邊朝鮮族自治州出生性別比變動大約在102～114之間。2010年吉林省人口普查資料顯示，延邊州性別為102.64。女性是維持人口更新的主要因素，男女性別比例長期失調，將導致未來處于生育年齡的女性數量明顯低于男性數量，導致低人口出生率，無法形成有效的人口再生產規模。尤其在中國現階段女嬰死亡率高于男嬰的背景下，平衡新生兒男女性別顯得尤其重要，而這也是穩定未來人口結構的主要手段。endprint

（二）人口外遷

人口流動是城鎮化、工業化的必然結果。延邊地區位于中國東北邊陲，經濟發展速度緩慢，大量勞動力選擇外出務工。吉林省邊境地區跨境流出人口中，有92.67%的人外出流向韓國。中韓貿易的頻繁以及韓國政府出臺的吸引人才的政策，2004年，全州共有12.5萬人在海外工作，而且每年都在以近兩萬人的速度遞增。截至2009年1月末，延邊州勞務輸出總人數為293 172人，其中，省內輸出93 155人，省外輸出86 556人，境外輸出113 461人。延邊地區人口流動呈現出人口遷出量大于遷入量，遷出人口以青年人為主，以女性為主的三大人口遷移特點。人口外流的普遍性、長期性與持續性給延邊人口均衡發展帶來了諸多問題。

一是人口老齡化。中朝邊境地區人口流失主要以年輕人為主，致使邊境地區農村老齡化現象十分嚴重。截至2010年底，延邊州60歲以上的老年人口為311 698人，占總人口數的13.72%。而新生兒出生率的低水平則提高了老年人口撫養比。

二是頻繁的人口流動影響生育觀念。由于延邊地區多朝鮮族人口，與韓國有著共同的語言、文化觀念、生活習慣，因此，延邊地區出國勞務對象以韓國為主。出國勞務比在國內務工能獲取更多的經濟利益，帶動了持有觀望態度的年輕人，尤其是農村剩余勞動力選擇外出務工。收入的增長、居住環境的變化、生活水平的提高使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選擇為保持現有的生活水平而放棄生育，或是少生優生。尤其是在國外務工的年輕人，在擁有一定的生活資本后，選擇留在國外。處于生育年齡段外流人口生育觀念的變化，直接影響了延邊地區的生育水平。

三是區域勞動力短缺。延邊地區勞動力短期主要體現在兩個層面上。一是當前勞動力的短缺。自利性驅使勞動者選擇更適合自己的生活環境與工作環境。大量人口外流導致的必然結果就是勞動力的短缺。二是未來勞動力的短缺。一方面大量人口外流必然降低當地新生兒的出生率。另一方面留存人口受生育政策和生育觀念的雙從約束，所能供給的新生勞動力數量是有限的。在這兩方面因素的影響下，延邊地區未來勞動力供給面臨巨大壓力，未來實際供給量不容樂觀。

三、促進延邊地區人口均衡發展的對策

（一）制定延邊地區人口均衡發展戰略

首先根據現有的延邊地區人口數據，進行分析，制定有利于延邊地區人口可持續發展的人口政策。其次考察延邊地區的資源環境現狀、經濟社會發展程度，對其中存在的資源緊缺問題、環境污染問題、經濟發展緩慢問題、社會文明程度偏低問題，在可持續發展的框架下進行綜合治理，以緩解現有的資源環境壓力，加快經濟社會的發展。最后立足于延邊地區人口與經濟社會、人口與資源環境的發展矛盾，通過整合地區資源、調整產業結構、招商引資、發展綠色經濟等途徑，以政府為牽頭人，以區域內企業、外地企業以及外資企業為主導，以當地居民為依托，以當地特有的資源為基礎，以吸引外來勞動力、發展地區經濟為目標，解決該區域因勞動力不足、經濟發展緩慢帶來的一系列問題，構建內外契合的人口均衡型社會。

（二）進一步增強生育政策的引導性

自20世紀80年代實施少數民族計劃生育政策以來，延邊州取得了較高人口節育效益，實現人口的低速增長。但是，長期嚴格實施的計劃生育生育政策卻導致延邊地區人口自然增長率出現負增長，不利于人口均衡的實現。逐漸放開的生育政策收效甚微，其原因在于人們生育觀念的轉變。因此，應該通過增強政策引導性、增強人口均衡觀念扭轉人口自然增長率偏低的不均衡局面。一是進一步增強政策的引導性，宣傳普及政府鼓勵生育的政策。二是挨家挨戶進行走訪調研，在宣傳鼓勵生育政策的同時，考察生育期人口不愿生育的原因，逐步調整鼓勵的生育政策。三是增強人口均衡意識、少數民族人種安全意識，以此調動生育的積極性。四是簡化生育補貼手續，加大補貼力度，擴大補貼范圍，解決生育期人口的后顧之憂。

（三）以招商引資帶動地區經濟發展

經濟利益不僅是資本流動的根本原因，也是人口流動的根本原因。要實現人口的回流必須發展地區經濟，創造更多更好的就業機會。一是政府牽頭招商引資，實現招商引資的多元化，不僅要吸引國內各類企業，更要引入港澳臺以及韓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的高新技術產業，推動延邊地區產業結構的升級。二是通過減稅、減租、簡化辦公程序，構建有利于吸引外商的政策環境，為實現外來資本扎根延邊，長期穩定發展奠定基礎。三是加快基礎設施建設。一方面增設公路客運點，開通招商引資物流專用通道，提高人員貨物的流動性，實現既能引進來，又能走出去。另一方面修建公路、鐵路，并與國內主要交通干線對接，形成多元化、多層次、可利用的交通網絡，實現公路發達，鐵路便利，航空通暢，三維一體，便捷轉換的運作模式。

（四）提高社會生活質量吸引勞動力流入

一是提高收入水平。收入水平反映了一個地區經濟的發展程度，是流動人口判斷流入或流出的根本依據。因此，要吸引人口流入，必須提高居民收入。二是改善生活質量。提高延邊地區的基礎服務水平，踐行安居工作，改善居民生活環境，提高生活質量，提高醫療衛生條件等關系居民切身利益的公共事業。三是著重提高教育質量。教育質量直接影響人口素質，關乎人口均衡型社會的建設。進一步普及義務教育，辦好學前教育，大力發展高等教育。尤其要提高流動人口子女的教育水平，較好的教育水平有利于增強流動人口的穩定性，有利于提高未來勞動力的素質。提高本地居民的人口素質，增強外來務工人員的人口素質，有助于提高延邊地區人口素質，從而有助于構建內外集合型的人口均衡型社會。

（五）進行勞務合作，變輸出地為輸入地

鑒于勞務派遣和研修生是東亞各國普遍采用的勞務合作形式，因此應該通過本地項目、第三國項目合作廣泛吸引勞動力、人才流入，變勞務輸出地為輸入地。一是著力提高延邊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依靠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計劃、長吉圖計劃、中朝羅先開發區等國家發展戰略，引進高新科技，吸引外資，發展本地經濟，這不僅能推動人口回流，還能夠吸引外來人口流入。二是制定有利于吸引人口回遷的經濟發展政策，促進本地個體經濟、小微企業的發展。三是優化本地的產業結構，鼓勵發展能夠創建就業的第三產業。并依靠當地豐富的旅游資源，大力發展旅游業。四是為鼓勵人口回遷，向回遷原居民提供資金補貼。五是加快建設政府廉租房、保障房，解決流入勞動力的住房困難。六是建立以政府為主導，民營資本積極參與的勞務派遣企業，完善勞務信息公布平臺，實現勞務信息發布的及時性、有效性、多渠道性。七是創新勞務合作機制，以法律手段保障外來務工人員的合法權益，實現勞務雇傭的靈活性、持續性、安全性。endprint

參考文獻：

[1] 陸華杰，朱薈.建設人口均衡型社會的現實困境與出路[J].人口研究，2010，（4）：20-27.

[2] 翟振武，楊凡.中國人口均衡發展的狀況與分析[J].人口與計劃生育，2010，（8）：11-12.

[3] 樸美蘭.20世紀90年代以來延邊朝鮮族人口負增長原因探析[J].東疆學刊，2010，（1）：55-63.

[4] 李輝.吉林延邊朝鮮族人口安全問題研究[J].東北亞論壇，2007，（2）：100-104.

[5] 孫春日.中朝邊境地區人口流失及對策——以延邊朝鮮族自治州為例[J].北方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3）：46-50.

[6] 高樂明.吉林省延邊朝鮮族地區出生人口性別比現狀調查及影響因素分析[D].北京：北京中醫藥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0.

[7] 慈勤英.研究出生人口性別比問題要有性別視角，中國出生人口性別比：從存疑到求解[J].人口研究，2006，（1）：37-49.

[8] 楊雪，王化波，劉江偉，靳美玲.吉林省邊境地區人口跨境流出及影響因素分析[J].人口學刊，2013，（5）：63-70.

[9] 樸美蘭.民族學視野下的延邊朝鮮族人口問題[D].延吉：延邊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9.

[10] 高萍.延邊朝鮮族人口發展現狀及民族教育問題分析[J].煤炭高等教育，2011，（1）：111-113.

[11] 楊春靜.延邊地區老年人口與養老服務機構分布特征研究[D].延吉：延邊大學人文地理學碩士學位論文，2012.

[12] 范愛軍，方學琴.中、日、韓三國勞務合作的現狀、問題及對策分析[J].世界經濟，2002，（4）：57-59.

[13] 孟繁強，李建新.淺析日本勞務派遣及相關概念[J].日本學刊，2010，（2）：68-81.

[14] 王曉峰.東北亞地區國際勞務合作與中國的境外就業[J].人口學科，2004，（6）：26-29.

[15] 范愛軍.中韓勞務合作的互補性與政策推進[J].理論學刊，2005，（7）：54-57.

[16] 王志華，張海地.對韓勞務合作的市場？渠道與措施[J].國際經濟合作，1996，（1）：43-44.

[17] 2012年延邊州人口概況[EB/OL].延邊州政府網，http：//www.yanbian.gov.cn/tplt/xl2012031611081743.jsp？infoid=24982&cid=799.

[責任編輯 王曉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