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巾幗英豪路
——富馬利在中國

“杏林”一詞為中國傳統上醫界代稱,富馬利(Mary Hannah Fulton,1854-1927)為美北長老會傳教士醫師,在中國近代動蕩危亂年代,長期在嶺南的廣州及其他地區傳教,行醫,辦醫院,建護士學校,創建女子醫校,尤其傾力為中國婦女治病解危,算得上中國醫界巾幗英豪。
富馬利于1854年5月31日出生在美國俄亥俄州阿什蘭,曾就讀于威斯康星州阿普爾頓的勞倫斯大學,1874年畢業于密歇根州Hillsdale學院,1877年獲碩士學位,隨后任教于印第安納波利斯的學校。1880年又進入賓夕法尼亞女子醫學院學習,獲醫學博士學位。
1884年,年屆30的富馬利,受基督教美國長老會差遣,前往中國行醫傳教,在下半年到達廣州。她的兄長富利敦牧師夫婦,作為傳教士已經在這里生活了四年。富馬利一到廣州,就被介紹給賴馬西醫生。“由于賴馬西醫生是這個省里除了我之外唯一的一位女醫生,所以我很想快點見到她。她很好,來看我,還邀請我到博濟醫院去參與一些重要的外科手術。在這里我見到了嘉約翰醫生,他是著名的醫生。他是這所廣州最大的醫院的負責人。醫院能夠容納約三百病人,對那些付不起錢的窮人不收任何費用。醫院每年治療兩千名門診病人,做兩千例外科手術。前幾天,賴馬西醫生讓我陪同她到一個病人家中去。一個女醫生對中國的婦女來說有重大的意義,因為中國女人不愿意讓男醫生為她們看病”。她提到的嘉約翰,時任博濟醫院院長,也是由他創建的中國近代第一間西醫校——博濟醫院附設南華醫學堂的負責人。賴馬西則是廣州的第一位女傳教士醫師。這兩人對富馬利以后的創建女子醫校有重大影響。
富馬利初到廣州時,“驚訝地發現在世界的這一部分竟然有這么多有趣的人!”對這片土地生發親切感。但是,富馬利到廣州時,正趕上動亂的年代,當時中法戰爭爆發,中國時局非常緊張。她在從香港到廣州的一路上看到,“一個兵手持出鞘的劍,整天站在通往下面中國乘客船艙的樓梯頂端,說明來自下面的攻擊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在沙面我看見一些漂亮房子的廢墟,是上一年被一群中國暴民燒毀的。那時候所有外國居民都被迫到英國船只上尋求保護。我到達后幾個月內,傳教工作近于癱瘓。到城里的教堂里去講道必須帶著護照。一大群人聚集在(真光)女校和醫院的樓房周圍(醫院和學校緊鄰),威脅要帶走學校的女孩,要燒毀醫院。醫院還花了兩百元錢贖出被他們關押的醫療助手領班。這些敵視態度的展現,在一定程度上為我次年在桂平面對暴力動亂做好了精神準備”。富馬利是真誠地從基督教救世使命與人道主義的立場出發,到中國為當地人服務,并把西方先進科學文化引進中國,然而她站在西方人的國家立場上,不能理解中國人民反抗西方列強侵略的激憤及某些人的過激言行。
即使信奉基督教而主張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她,也站到西方國家殖民主義的視角,看待當時中國人的反侵略斗爭以及在斗爭過程中的種種過激行為。然而,她也從一個側面揭示了中國現代化進程的復雜性,為了抵御當時比中國強大的西方列強侵略,中國人向西方學習先進科學文化,包括西方傳教士醫師引入的醫學科學,開啟了中國走向現代化之路,但部分國人出于對西方列強侵略的憤恨,又排拒阻滯西方科學文化傳入中國。這是富馬利在華行醫傳教、傳授醫學科學的活動,一直面對抗拒的原因。
富馬利是一個非常果敢頗有決斷的女人。一般的來華傳教士醫師都得先學習一下中文,熟習環境,再開展工作,她卻在中國不到一年,就陪著她的兄嫂和他們的小女兒前往廣西桂平。他們取道溯江而上,要走600多公里,乘船一般要走三個星期,卻在路上只走了18天。他們到達那里時,當地還沒有一個傳教士。廣西是太平天國起義發難的地方,他們到來時這里正處中法戰爭的前線,當地時局危亂。“人民來自許多部落,顯然有敵意。在桂平,富利敦成功地租到了一間小房子。借助于行醫,他認為我們能夠在城里站住腳跟”。
富馬利和她的嫂子是最早進入這個城市的白人婦女。當然,她們到處被人們尾隨著,盯著看,當地人更紛紛傳說她們一個女的還是醫生,于是人人都想去找那位女醫生看病。“后來我們認為溯江而上找一個比較幽靜的地點是明智的。但不管我們避開多遠,也不管我們多么希望不受打擾,想減少尾隨我們的人,就是沒有任何效果。一家人家有一個小男孩,是個殘疾人,很憔悴,虛弱得連小小的手都幾乎無力抬起來。我開始給他還有別的從城里來的人看病。由于孩子的病有好轉,他的父親很感激,說愿意把剛剛建好的磚屋租給我們。這真是一個大喜訊。地方長官的一個代表來了,帶來兩只鴨子、兩只雞、四包面粉(是用植物制作的,很可能是黃豆做的)和四包死螺。我們得到這一正式承認,感到很高興”。
工作開頭,運氣還不錯。富馬利在一間土屋中租到了兩個房間。她把它們用作診所和醫院。她還有一位得力的中國助手:梅阿桂(Mui Ah-Kwai),她曾在醫院受過嘉約翰醫生的培訓。富馬利一到中國后,就投入醫療工作中,沒有像其他來華的傳教士醫師先學一段時間中文,因此她還不能用中文交談,要通過梅阿桂與中國人交流。
富馬利是發達國家先進醫療條件培養的高級醫生,一到當地,卻立即自己動手建起簡陋甚至有些原始的醫療設施,同時開展醫療工作。一天,“一個窮鞋匠來到診所。他雙目失明已經有兩年了。我告訴他我可以給他做手術,但是他得留在這里至少一個星期。他表示愿意,所以我就把我的土房子醫院準備了一下。我把房間徹底清掃過,刷了白灰。手術后,我讓他躺在新床板上,每天送去合適的食物。當我給他解開繃帶,他看見了東西時,他成了非常幸福的人。而我的幸福一點也不亞于他。這是我做的第一例白內障手術。我曾經在費城看過人熟練地做這種手術,但是在離開任何—個別的醫生數百英里之外,獨自來做這個手術,就是另一回事了。然而,他‘在外面嚷嚷’了一下,很多盲人就來了”。
有—次富馬利給人接生,那地方有7頭水牛,中間只隔著一道細細的竹欄桿;她真擔心那些牛會亂沖亂撞過來。“然而那個女人能跟牛說話,使它們安靜下來。”感謝上帝,富馬利終于在擔驚受怕中,把那嬰兒接生下來。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去看我的病人,在后院里找到了那個媽媽。當我問到女嬰的情況時,她說她已經‘把她扔到河里去了’,經過仔細詢問,我發現這已經是用這樣方法處理掉的第五個女孩了,她說她沒有米飯來養大這孩子……”富馬利非常難過,她在把先進的科學文化引進這里時,遭遇到愚昧無知及種種落后陋習,并且要非常小心地應對,“這里的人們非常迷信。我們一言一行都得非常小心。如果我們停下步來看看墓碑上的碑文,就會有人說我們想要盜墓。很多人相信我們拿小孩眼睛來制藥。還有—些人則打聽我們的眼睛能看透地底多遠”。
經過富馬利與兄長一家的艱辛開拓,局面打開了。一座新醫院動工興建,并到1886年5月初就差不多可以啟用。醫療條件改善進展極好。富馬利醫生看到提供醫療服務的機會不斷增加由衷高興。她給家里寫信說:“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你可以想象我們正在干干凈凈的新醫院里,風景優美,有山有水有平地;病區里住滿了病人,有人在給那些從來沒有聽到過福音的人們宣講。”
然而好景不長。廣西正處當時中法戰爭的前沿,戰火曾燒到當地鎮南關,家鄉被侵占的危險曾迫在眉睫,激起飽受西方列強侵略的中國人對西方列強的強烈憤恨,廣西的知識分子首先站出來號召人民反抗侵略。作為中國傳統文化代表的士人們,對異質文化的代表——西方傳教士也有著強烈的排拒意識。在這一時刻,當地有的百姓也表現出對西方強烈排外情緒以及激烈排外行動。“5月6日,三年一度的考試正在進行,城里聚集了六千名‘文人學子’。他們討厭外國人,蓄意挑起—群暴民,來攻擊富利敦兄妹。當富利敦先生匆匆出外求救的時候,暴徒們就沖破房屋周圍的竹籬笆,把柴捆堆積起來放火焚燒。富馬利帶上小女孩,富利敦夫人身體很不好,盡量收拾起能收拾的文件,三個人從側門出來,預料憤怒的暴民會把她們殺死,而且猜想富利敦先生已經遇害了”,她們能做的只有“急促地禱告著鼓起自己的勇氣,去承受脆弱的木頭圍墻外面將要降臨到我們身上的一切,我們走了出去,進入瘋狂的人群中。他們朝我們沖過來,喊著‘殺’!‘宰了她們’!‘扔到河里去’!‘燒’!但是當我們外表鎮定地穿過一條竹林小徑朝河邊走下去時,一種類似憐憫或者羞愧的東西制約了他們,沒有施行人身的狂暴行為。’富利敦幸運地找到了保護,托人捎話來說他平安無事。稍后兩個女人和一個小孩被帶到他那里,但是他們的家和新建的醫院則完全燒毀了”。富馬利以自己的視角與西方傳教士的立場再現了這一驚心動魄的歷史場面。
富馬利再也沒有回到桂平,輾轉回到廣州,于1887年在廣州四牌樓和同德街開辦了兩間診所。1891年,她又在賴馬西醫生的幫助下在花地再開了一間診所。當富馬利醫生下鄉的時候,就由賴馬西醫生負責管理診所。富馬利醫生在1897年接管了醫院女病區的工作之后,在忠誠的梅阿桂協助下,一直在那里工作到1900年,才辭去職務。
富馬利任教的博濟醫校是中國首招女生的醫校。1899年,醫校女生增至5人。就在這一年,嘉約翰醫生在廣州芳村著手創辦精神病院,醫校里的男生都跟隨他去了芳村。富馬利擔起了教授5個女生的擔子,她帶著她們在西關存善大街施醫贈藥,有空就為她們講授醫學課程。中國的第一間女子醫校在此濫觴發端。隨著富馬利接觸到更多的本地婦女,她們“病死事小,看了男醫生失節事大”的傳統觀念既讓她深感無奈,又使她越來越感覺到應該有一所婦女醫院,也堅定了她辦好女醫學堂,為更多的中國婦女治病解危的決心。1899年,富馬利在廣州西關逢源西街尾的長老會一支會禮拜堂創辦女子醫學堂及附屬贈醫所。1899年12月12日,女醫學堂的贈醫所接診了首例病人,此日亦被看作是醫院的首創日。當時,富馬利與在博濟醫校的余美德、施梅卿兩位醫生的協助下開辦了女醫學校,以富馬利的贈醫所為實習場地,開設于逢源中約。學生不到10名,取名“廣東女醫學堂”。
1900年,義和團運動爆發,嶺南雖因中國南部地方大員實行東南互保之策而稍安,但難免被動亂波及,富馬利師生幾人到澳門避亂,這時身體柔弱的富馬利正受到哮喘困擾,但并未停止教學。師生在亂世中相互扶助,“廣東女醫學堂”的落實計劃漸漸清晰。
局勢稍定,富馬利率學生回到廣州。她從各種各樣的病人那里總共籌得2500元的款項,終于可以在廣州城西隅買一塊地皮。她和哥哥“找到一片開闊的空地,有兩百頭豬躺在那里的泥濘中。在它的北邊,靠著運河,是一些低矮的小棚子;到晚上就把豬趕進小棚子里,人就睡在棚子的上邊。西邊是一個染坊,后面是一個軍營。那里每天早上和傍晚都傳出大炮的轟鳴聲。東南邊是鄰近各區的垃圾傾倒的地方,升起—股股難聞的蒸汽。在這片郁悶的地面上,他們投入了全部的錢,打下了女醫學堂的基礎。第一座建筑物建成于1900年,是一座教堂,有一些房間作診所之用。這座建筑完工之后不久,富利敦回美國時,設法從布魯克林的拉斐特教堂籌到3000元錢寄來,用作建造一座新的大樓。
“1901年4月23日星期三這個日子將要作為廣州醫療與慈善事業歷史上一個喜慶日子被人們長遠地記住。這實在是一個新時代的開始,它將會給這個大城市許多代的婦女和兒童帶來福祉。”
醫院定名柔濟婦孺醫院,是廣東女醫學堂的附屬醫院。初名“道濟”,取其“傳道,以醫濟世”之意。后因“道濟”二字與“刀仔(小刀)”一詞在粵語發音上比較接近,為避忌諱,院方接受清政府駐美公使梁誠先生的提議,將醫院更名“柔濟”。這名字讓當地人聽起來更柔和親切,亦與醫院早期專門診治婦孺患者的屬性相吻合。1901年建成第一座醫院院舍,有病床12張,收治留醫病人。
到1901年,醫校有40名學生,2位外國教師和8位中國教師。
1902年,富利敦在美國向印第安納州的夏葛(E.A.K.Hackett)先生募得捐款4000元,在女醫校建新校舍,那座染坊于1902年被購入作為學生宿舍。為紀念捐款者之美德,“廣州女子醫學堂”改名為“夏葛女子醫學校”。也在這一年,端拿(Charles Turner)夫人捐贈了3000元,被用來收購了兵營,于是在這里開辦了護士學校,定名為“端拿護士學校”。后來,柔濟醫院改名為夏葛醫學院附屬柔濟醫院。
自“廣東女子醫學堂”改名為“夏葛女子醫學校”后,由美國長老會派愛倫博士(Dr.Allen)當校長,“道濟醫院”改名“柔濟醫院”,任夏葛的女兒夏馬大為院長。該校經費除美國長老會及美國人夏葛和端拿及其他美國人捐款外,還有不少中國人及當時知名人士,如兩廣袁制軍、李制軍、岑制軍及胡布政司、丁鹽運司等的捐助。
夏葛醫學院、端拿護士學校和柔濟醫院的兩校一院的完整醫科體系成型,組成了中國第一個教學醫療科研一體化的女子醫學機構,人員8至9人,床位30張,富馬利任校院總監,統管兩校一院。由富馬利出任學院院長及教授。從現有的史料來看,廣東女子醫學堂是否中國第一間女子醫校尚有爭議,但從夏葛醫學院的學制、辦學規模、教學方式及完整配套的設施與實習基地上來看,它確是中國有史以來第一所女子高等西醫學府。
1902年4月23日,柔濟醫院舉行落成和命名典禮。美國駐廣州領事麥偉德任典禮主席,出席的賓客有清政府的將軍、廣東省布政司、南海縣與番禺縣縣令等中國官員。
經過富馬利艱苦經營,護士學校于1904年正式建成,招收了首名學生李鳳珍。端拿護士學校學制初定兩年,從1915年起改為三年。
富馬利繼續在國內外募捐,興建醫院校舍,至1905年,已有醫校校舍兩座,醫院病房為馬利伯堅紀念堂和麥偉林堂兩座。
柔濟醫院創院之初亦兼具慈善機構性質,主要服務貧窮的女病者,婦產科一直是其強項。1909年,該院就開展了鉗助產術、毀胎術、臀位牽引助產術、子宮破裂修補術等。1914年,富馬利、夏馬大和中國女醫生羅秀云一起,為一名患者切除了47公斤盆腔腫物,標本被送往南京展覽,引起轟動。
1912年5月15日,孫中山親臨夏葛醫學院的學生畢業典禮,并視察柔濟醫院。
富馬利創建的這所女子醫校的立學宗旨有著明確宗教目的:以耶穌真理為體,以新學救人為用。欲來學者,須為本國婦女,及至學成,以天道救人之靈,以醫道治人之身,振興世界,扶植國脈,并非別開生財門路,愿學者毋忘此旨。然而又有著現代文明的特征。醫校學生的資格規定為:尊重人格,不能為富人培養側室,故凡妾侍之流,斷不收錄;學習功課繁重,非專心致意不能進步,故已嫁而有家累者不錄。學習研究的學問,頗多深奧,腦力未長足及文字不通順者,斷難勝任。故凡來學諸生,須年足18歲,對本國文字能讀能作,又略明各種科學者方能入選。如資質過鈍,不能追上學科,或品行乖張,不堪造就者,本校必須請其退學。凡由外省來學,如文字通順者,可以收錄。當時學生的來源,一是通過考試招收有中學文化水平的女生;一是由教會介紹,推薦入學。所收學雜費高昂:
學費:修金每年80元,一次交足,如財力有困難者,可分兩期繳交。化學班另加收材料費10元。房租:每年12元,進校時交6元,余在下學期交足。膳費:每學期25元,于開課時交足。堂費:(包括電燈、洗衣、茶水、工什等費)每年18元,分上、下學期交。照費:學生卒業領照時須補回印照費5元。書籍:四年統計約需30元。收費以港幣計。20年代收費標準提高較大,每學期學費收達港幣500元。由于收費高昂,非富有家庭的女兒,無法入學就讀。
學制規定為五年,四年本科學習,一年實習。每年作為一班,循序漸進。
第一學年:全體學、體功學、化學、顯微鏡學。學生于實驗上,須將全體各端,一一研究。化學試驗,一一精練。讀書貴熟,經驗須多。第二學年:進級全體學、進級功體學、進級化學、進級顯微鏡學、藥品學、皮膚學、牙科學、卷帶纏法學,此年內學生須入診癥房臨癥,其余實驗如上年。第三學年:進級藥品學、產科學、外科學、內科學、病體學、診斷學、寄生癥學,此年內學生須入藥房配制藥品,入割癥房考察割癥之理法,晨昏隨醫生入醫院診癥,及隨應聘醫生出外接生。第四學年:進級外科、進級內科、進級產科學、兒科學、眼科學、臨床外科講義、臨床內科講義、斷訟醫學及衛生公學,此學年試驗之功課,一如上年而進一步,即隨同醫生出外助理接生。
此外,課程還有英語、拉丁文。基督教《圣經》列為必修科。
該校制訂了許多規章制度:
考試及積分:每禮拜六那天,將各科學課輪次小考一次,上學期及下學期結束時,將各種學課各大考一次,惟下學期散學時兼考全年或上年工具課。每日上課之分數及年中小考、大考之分數統于下學期散學時計算,榜列積分以勵勤惰。如積分少于本科所定,則下年仍須留在原班再學。倘某科雖讀完,但在大考時其分數不及格,則下學期進學時,雖能升級,然此不足分數之科,仍須在學班再學,直至該學期大考時,其分數及格方算此科畢業。醫照及獎賞:學生除年假外,沒請假或缺課,又每年功課俱完盡者,于卒業時,由校發給醫照一軸,以為成材之證。學生于畢業時,將四年之積分合算,最高者,除給照外,可給予物質獎。每班于年終考試積分最優及練習時留意者,獎給醫科器具,以鼓勵學生之勤奮。
堂規:注意學生品行,以養就醫生之德性,故各室俱有規條。其大意是禁煙酒、戒謊言、潔凈整齊、勤習依時等。
學生規定要寄宿,在學期間不準結婚,否則勒令退學。還規定學生不準參加社會活動,但又必須參加宗教活動,每天必須參加早、晚禱,星期天要到教堂聽牧師講道。
由于該校收費高昂,歷屆畢業生人數很少。1903年畢業生只有蘇恩愛、黃雪貞2人;1904年畢業生有羅秀云、梁友慈、張星佩3人;1905年畢業生有吳雪卿、林憐恩、梁煥真3人;1906年畢業生有梅恩憐、黃德馨、毛慧德3人。其余連續幾屆畢業生都是幾個人,到1911年開始人數逐步增多,該年畢業生有朱儀君、余合壁、余卉先、余謙和、關相和、黃美英、胡英、司徒燕如、譚恩憐、李德如、李玉蓉、魏翠立12人。以后各屆畢業生最多達15人。
1914年,美長老會派夏馬大醫師和倫嘉列博士來華。同年,組成了夏葛醫學院及其附屬機構的董事會。定出了董事會職責,教員執行部職責及各種會議制度。由董事會選出了第一屆教員執行部。負責整個校院的行政業務管理,并正式選出富馬利為校院總監,兼任醫院主管,梅思憐、李喜憐分別任醫校、護校校長。
至此,校院人員及管理制度逐漸完備。柔濟醫院于1914年分布有內、外、婦產、特覺各科,病床增至50張,每年入院數約600至650人。門診每年約9000人次。醫療業務也有很大發展,特別是婦產科。
富馬利擔任校長直至1915年。這一年,已過五旬的她離開廣州,旅居上海,應中國傳教醫師協會之請,全職翻譯醫學書籍,專心從事醫學書籍的翻譯工作。現在尚不清楚富馬利離開夏葛女醫的原因,一般推測,她也許只是想要休息,她當助產士的女醫學堂誕生后,在她精心調理下成長起來,她也可以放心離開。她一手創建的夏葛醫學院、附設醫院和護士學校的兩校一院體系及相應的教育模式與管理制度延續了下來。
其時,學院的教員里,有8名美國醫學博士、1名哲學博士,教學陣容十分強大。夏馬大任校院總監兼醫院主管,倫嘉列任醫校校長,護校仍由李喜憐任校長。
1920年,學院學制改為六年制,一年預科,四年本科,一年實習。
上世紀30年代初,中國各地開展收回外國人辦校的教育權運動。在運動的影響和推動下,夏葛女子醫學院學生,通過學生會、青年會、校友會的決議,曾經罷課3天,要求將學校收歸中國人辦理。1930年,教會根據中國政府規定,將夏葛醫學院及其附屬機構移交我國自辦。校名稱“私立夏葛醫學院”,包括附屬醫院及護校,并成立董事會。第一屆新董事會主席為關相和醫師。董事會下設校院院務委員會,作為最高行政管理機構,指定了校院院長為王懷樂,學院主任梁毅文。醫院主任何輔民,護校主任林蔚芳,藥校主任邵艾。1932年,學校在政府注冊。到1933年,南京國民政府教育部下令規定教會辦的醫院、育嬰院附屬的教育機構,不能有教育權,要向政府立案,成立董事會,規定董事長必須由中國人擔任,董事中的外國人不得超過半數。學校隨即改組。學校按照當時南京教育部規定重新辦理立案,改名為“夏葛醫學院”,學制為六年,開始兼招男生,附設的柔濟醫院亦經改組,開始接受男病人。
在建院30年間,繼初建的兩座病房后,于1911年建成護校校舍“夾拔堂”,1915年建新平房1間,至1917年加建三樓,1923年在夏葛兩座校舍拆除的原地建成富馬利堂。1924年建膳堂1座,陸續建造外國職員住宅及護校學生宿舍4座,并于1929年購得緊接校院南邊的“路得”校舍大小共4座。所以,在華人接辦時已有房屋14座。并在此基礎上,準備建筑醫院新病樓。
1936年,夏葛醫學院與嶺南大學醫學院合并為孫逸仙博士醫學院。夏葛醫學院從1930年至1935年畢業生計31屆,246人,1936屆的學生將在夏葛醫學院完成7年的學業。夏葛醫校的學生,遍布海內外,在醫界頗具聲望。柔濟醫院延至1954年1月6日,宣布廣州市人民政府接辦柔濟醫院,成為廣州市第二人民醫院。附屬端拿護士學校解放后重新備案,改稱“廣州市第二護士學校”,歸屬衛生局。至此,端拿護士學校共辦40屆,畢業生336人。
1917年,富馬利離開中國,回到美國,在加利福尼亞帕薩迪納的農場,歸隱田園。1927年1月7日,她因病辭世。
責任編輯/胡仰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