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如秋葉

◎ 劉世河

情事如秋葉

◎ 劉世河

日本女作家宇野千代一生戀愛無數，但大都以被拋棄告終，是日本家喻戶曉的“失戀女王”。盡管每次都以傷心收場，但宇野對那些離開她的男人，從不做徒勞的追趕和挽留，更不會糾結傷心抑或反復拷問男人的負心和善變。她排遣傷心的方法，就是每次失戀后將自己反鎖在屋里痛哭，躺在地板上肆意打滾。宇野千代自嘲地謂之“失戀體操”。一番折騰，稍作調整后，她便會立馬換上最心愛的衣裳，再化一個完美的妝，一如往常般，嫣然一笑地出門。她告訴自己，前面不遠的轉角處，另一段全新的戀情，正朝她婀娜招手。

最驚心動魄的一次失戀，當屬她與北原武夫的那場姐弟戀。那年，宇野千代 42歲，她遇到了比自己小10歲的記者北原武夫，并對他一見鐘情。接著，她便開始了近乎瘋狂的追求。當時她早已是一個無人不知的名作家，而北原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記者。一心追求愛情的她完全不理會別人的看法，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柔情款款地跑到報社門口等候心上人。北原被這份癡情感動，娶她為妻，并在東京帝國飯店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但這場轟轟烈烈的婚姻最后仍以宇野被拋棄而告終。這時，宇野已經 67歲了。朋友們都心疼地對她說：“怎么辦？你又被拋棄了。”宇野并沒有因大家的同情憐憫而落淚，反而心平氣和地在文章中寫道：“我們極其自然地分開了，就像秋天到了，樹葉要從枝頭飄落那樣。即使有些苦惱，但那也只是樹葉離開枝頭時一瞬間的微痛而已。”面對自己苦苦追過又與之攜手走過 25個春秋的心上人決絕而去，宇野的心自然是痛的，但絕不是撕心裂肺。“秋葉自然飄落，只是一瞬間的微痛而已”，如此“放下”，何等瀟灑，何等豁達。

宇野 88歲那年在東京帝國飯店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米壽”派對。她身穿自己設計的全身飄滿櫻花花瓣的“櫻吹雪”和服，笑容依舊如二八少女般羞澀可愛。派對上，幾名男演員特意扮演成宇野千代曾經的戀人和丈夫，按現實生活中的出場順序，依次走上舞臺，含情脈脈地圍繞著她，為她送上最溫柔的祝福。這時，整個宴會廳歡聲滾動，一片沸騰。而宇野呢？她正笑意盈盈地面對過往，誠摯地緬懷那些已經作古的戀人們。

（摘自《莫愁·智慧女性》2013 年 12 期 圖 / 趙勝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