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中的對聯

●楊方德

（641000四川內江市翔龍街內江電臺）

明代通俗小說的最高成就，是誕生了四大奇書： 《三國演義》、《水滸傳》、《西游記》、《金瓶梅》。 明末清初兩大名家馮夢龍和李笠翁均持『四大奇書』之說。

清康熙年間的文學才子張竹坡（終年二十九歲），不僅稱謂『四大奇書』，而且還將《金瓶梅》排列首位，號稱『第一奇書』。

毛澤東曾說： 『《金瓶梅》是《紅樓夢》的祖宗，沒有《金瓶梅》就寫不出《紅樓夢》。』

然而，《金瓶梅》中由于大寫特寫了男女情事，致使其發行命運，甚為坎坷！ 它多次遭禁，時間累計超過百年。 對比四大奇書與現行的四大古典名著，一眼就能看出： 正是淘汰了《金瓶梅》，又新加了《紅樓夢》， 所以才從四大奇書轉化為四大古典名著了。

《金瓶梅》中的對聯寫作情況如何？本文就在此作個淺談。

《金瓶梅》對聯可劃分為三個部分。一、明寫實掛見對聯這部分對聯不多，全書只有八副，它們具有兩個特點： 一是書中明確點出這是某某處的對聯，二是或刊刻懸掛，或書寫張貼，均是實有其聯，可供人見。

玉皇廟道院門聯（第一回）

洞府無窮歲月；

壺天別有乾坤。

玉皇廟牌坊聯（第三十九回）

黃道天開，祥啟九天之閭闔，迓金輿翠蓋以延恩；

玄壇日麗，光臨萬圣之旛旜，誦寶笈瑤章而闡化。

玉皇廟大殿聯（第三十九回）九天立極， 仰大道之巍巍， 庸申至悃；昊帝尊居，鑒清修之翼翼，上報洪恩。

西府經壇聯（第六十六回）東極垂慈，仙室乘晨而超登紫府；南丹赦罪，凈魄受煉而徑上朱霞。西府書房壁上吊屏聯（第六十七回）

風飄弱柳平橋晚；

雪點寒梅小院春。

王招宣府節義堂聯（第六十九回）

傳家節操同松竹；

報國勛功并斗山。

王招宣府世忠堂聯（第七十二回）

喬木風霜古；

山河石礪新。

泰山碧霞宮方丈聯（第八十四回）

兩袖清風舞鶴；

一軒明月談經。

二、回目偶句有對聯

任何一部章回小說，其每回簡要的名目文字，要么是對聯，要么是偶句，別無其它。 通常是對聯居多，所以有人又將此統稱之為回目聯。

《金瓶梅》共是一百回，經筆者分析，其回目聯有七八十副，回目偶句是二三十副。 為什么這里有如此大的伸縮性？ 就在人們把對聯的標準看得是嚴或是寬的分界了： 看嚴些，對聯就少了，反之看寬些，對聯就多了。

現觀《金瓶梅》回目聯每聯句文字數量，全書并不統一，少則六字，多則八字。現舉例如下：

第二回

俏潘娘簾下勾情；

老王婆茶坊說技。

第一十八回

李瓶姐墻頭密約；

迎春兒隙底私窺。

第十八回

賂相府西門脫禍；

見嬌娘敬濟消魂。

第十一回

潘金蓮激打孫雪娥；

西門慶梳籠李桂姐。

第四十三回

爭寵愛金蓮惹氣；

賣富貴吳月攀親。

第七十四回

潘金蓮香腮偎玉；

薛姑子佛口談經。

第七十六回

春梅姐嬌撒西門慶；

畫童兒哭躲溫葵軒。

第八十回

潘金蓮售色赴東床；

李嬌兒盜財歸麗院。

第八十二回

陳敬濟弄一得雙；

潘金蓮熱心冷面。

第八十七回

王婆子貪財忘禍；

武都頭殺嫂祭兄。

三、段落小結寫對聯

《金瓶梅》作者在行文過程中，于各回按故事情節分為若干個大段落。 而當每個大段落寫完后， 大都要以簡潔的兩句文字作個小結。兩句式的小結文字，全書共有二百一十多件（其中有幾件內容是重復的）。它們在排印上有個特點： 當文字敘述完畢后特寫『正是： 』，然后另起雙行印出。 它們細分為三類： 一是既講對仗，又顧平仄的對句（對聯）； 二是只有對仗，沒有平仄的偶句； 三是對仗、平仄全無的詩句。其中對聯居多，為一百二十多副，計有五言、六言、七言聯，還有一副十一言聯余下的偶句、 詩句有八十多件。

潘金蓮調戲武松未成（第二回）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李瓶兒亮相會親會上（第二十回）恍似垣娥離月殿；猶如神女到筵前。藩金蓮、西門慶擁吻太湖石下（第二十七回）

弄晴鶯舌于中巧；

著雨花枝分外妍。

西門慶入潘金蓮房過夜（第三十三回）鼓鬛游蜂，嫩蕊半勻春蕩漾；餐香粉蝶，花房深宿夜風流。潘金蓮吃醋西門慶、李瓶兒（第三十八回）

腰瘦故知閑事惱；淚痕只為別情濃。李瓶兒與吳銀姐夜話（第四十四回）得意客來情不厭；知心人到話相投。潘金蓮、除敬濟幽會后，陳驚逃逸（第五十二回）

兩手劈開生死路；一身跳出是非門。西門慶壽誕宴賓（第五十八回）舞低楊柳樓頭月；歌罷桃花扇底風。潘金蓮、春梅、陳敬濟私會（第八十三回）寫成今世不休書；結下來生歡喜帶。西門大姐審問陳敬濟（第八十三回）誰料郎心輕似絮；哪知妾意亂如絲。

總之，讀《金瓶梅》，人們所能欣賞到的按兩行文學排印的對聯，總數將不少于兩百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