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繆的鑰匙（六）歡繆的“哲學”

黃歡

上期寫到五個主人公終于聚齊，卻爭吵不休，雷蕾欲置白邊于死地，白邊也對其他人充滿戒備，熊翼卻突然說：他們的公共使命是要去拯救無數即將自殺的人。彼時五星涌動，一個匪夷所思的秘密就要揭開……

此時，空間突然自己開始移動，五人的腳下，分別出現光影連線，竟是一顆五角星。五個人的位置分別占據一角，數字繼續跳動，空氣中出現一個口令：請輸入你的空間密鑰……

“是誰？”白邊警惕地問，熊翼翻了一下白眼，直接將視線投注到五星中央，當五道視線共同匯聚，只見五星的中央開始投射出立體的光影，空氣中那個聲音繼續說：“視網膜核對完畢，空間密匙將要打開，各位的神經元將被暫時鎖定，短時間內無法動彈，為免發生意外，請確認周邊安全。”

被刪掉的女神！

“安全。”熊翼發出像機器人一樣冰冷的聲音之后，中央投影以奇怪的力學曲線開始扭曲，整個場景神奇的被切換至海邊，畫面下沉，從水面逐漸往下，周圍6D影像植入的場景栩栩如生，眾人穿過魚群繼續下沉至海底，竟出現一個珊瑚礁砌成的雄偉宮殿，穿著古希臘服飾的人魚穿梭其間，宛若神話世界。只見一團白光閃耀，眾人本能的閉上眼睛。卻依然于白茫茫里依稀看到了一個坐在巨大珍珠上的美麗女子。“我是歡繆，終于等到了輪回里你們五個在同一世聚首。你們現在所看到的是我通過神經元重組直接和你們腦波相接的結果，我在另一個次元級的世界，和各位并不同步，接下來的影像也不過是通過控制腦波而形成的想象流，可以幫助你們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五人皆別無選擇，連記憶波和行動波都在對方的可控范圍，只覺得心生恐懼，同時又好奇極了。接下來過電般的影像傳遞，仿佛本身就是他們記憶的一部分的認知植入，只一瞬間，大家仿佛就都突然明白了歡繆是誰，因何而存在，來此為何。

一切歸于寂靜，大家發現自己又可以動彈了。雷蕾首先發問，“她說，我將會成為你們的首領？而你們都會因為愛而自愿臣服并協助我去拯救世界？這怎么可能？而且怎么可能是我？”

“古希臘神話里，被歷史刻意刪掉的第十位女神，是主管職場的歡繆。你們信嗎？”白邊用的是問句，語氣卻無比慎重。

“人類最早從母系社會開始，有十位女神執掌著音樂、舞蹈、祭祀、禮儀、倫理、勞作分工等等，男人們為整個部落的公共利益而戰而勞，一切資源共享，包括性愛。孩子們跟隨母親居住，不知道誰是爸爸。后來偷吃蘋果的不是夏娃，而是亞當，亞當吃了蘋果后，起了私心，他領導男人們發展畜牧業，農耕業，擁有更多的生活資產的同時，也引導人們將土地和牲口據為己有。強而有力的男人逐漸脫離部落，自成一體，并同時獨占自己喜歡的女性，以確定孩子的父親權力，并發起各種戰爭，不斷吞并和擴大自己的版圖，母系社會逐漸過渡到了父系社會。這個邏輯倒也說得通。”楚漢酷愛歷史，娓娓道來，“男人們接管了至高無上的權力，把女人當成生育工具的同時，為了穩定女性情緒，發展了母愛哲學，把生育內化成了女性最偉大神圣的使命，把服務男性當成女性的天職。他們保留了女性在音樂、舞蹈、祭祀等領域的神職，卻粗魯的刪去了女性的所有職場角色和思辯機會，刪除了女性哲學家、思想家和領導者的記錄。歡繆女神作為主掌職場的女性形象，被男性從歷史和神話故事里完全剔除了。也因此，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這部分也似乎合理。”

“而歡繆其實一直在，用悲憫的心看著人類在技術不斷進步的同時，慢慢玩火自焚。自從大面積的女巫屠殺事件后，幾乎阻斷了女神參與指導人類、啟迪智慧的機會。直到21世紀中葉，科技的發展讓人類對波的運用和接收能力空前發展，她才有機會重新對人類進行示警。”吳用接著說，“我可以收到她的提示，大概和我專門研究神經元和腦波振動有關，我一開始也非常震驚，經過了大量的考證和推算，我確信她所預言的危機的確存在，而且按照她的方法似乎的確可行。故，我愿意聽令試試。”

“我相信她的存在，因為我的機器人矩陣正反控著人類的技術命脈，可能也只有用最原始的方式才能打贏這場人機之間的戰爭。”熊翼的話總是簡短。

弱者因何為王？

“可為什么領袖是她？這個殘忍又善變的女人。”白邊顯然非常討厭雷蕾。

“因為她是我們之中唯一的女性！”楚漢吹了一聲口哨。

吳用輕壓了一下雷蕾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他的穩重使他更像是一個leader。他對白邊說：“如今之禍的根源在于整個世界長期的陰陽失調。女性力量被長期忽略和壓制，男人們的私心和占有將科技發展到極致，卻忽略了對環境，對異性，對其他物種的平衡和關懷，這種危機被不斷累計放大，到了反噬的階段。我們扶助雷蕾成為領袖，恰恰是因為她比我們都弱。化解這場危機的本質，其實是要教會眾生學習尊重弱勢，保護弱勢，挖掘弱勢優于我們的可以能夠反哺和拯救我們的能力，重新找回萬物的平衡。歡繆選了雷蕾，很大程度上是要教會我們學習尊重其他不如我們孔武有力的生物，否則，另一些比我們孔武有力的東西，比如機器人就可能反過來用我們的哲學，合理化地奴化我們，控制我們。”

白邊無語。

“我們要推她為領袖，讓她覺得自信安全，她就會教給我們她天性里本來就更豐沛的愛與平衡，守護與尊重。”楚漢看向雷蕾的目光充滿了溫柔，“我愿意為你效力，女神。”

雷蕾的目光依然迷茫。她說，“人類將會大面積自殺和被機器人屠殺？而要帶領大家去扭轉這一局面的人是我？我甚至不關心下一個會死的人是誰？我只希望他死。”她看向白邊。

白邊不屑，但也沒再回嘴。只問吳用：“我可以做些什么？“

“可能真如雷蕾所說，你需要改變‘枕邊花邊的經營哲學，從傳播負能量到發布正能量，也許收集和搜索讓人們覺得還值得信任、還相信愛的訊息會讓人不那么想死。”楚漢打趣到。

白邊說，“我會認真思考。現在可否先行離開，我相信外面已經天下大亂。”他瞪了一眼雷蕾。依然難以釋懷。

熊翼此刻突然張口，“不好，機器人正在大面積篡改記載身份信息的計算機系統。如此他們就可以隱蔽身份地活在人群中。我必須離開，白邊，我需要借你的系統一用。”

“好。”

“那就都散了吧，楚漢你陪雷蕾梳理調整一下脈絡。白邊已獲救，下一個人的信息提示還未收到，我先去做一個整體布局。我們一周后見。”吳用沉聲說。

“一周后，我們會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現實。我無法承擔這樣的使命和重托，抱歉。”雷蕾說完，不再理會任何人。

“散。”熊翼的機械手一指，房間又開始上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