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80年代以來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研究述評

(鄭州大學西亞斯國際學院圖書館 河南鄭州 451150)

從1912年1月1日中華民國南京臨時政府成立到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幾近38年的時間，史稱“民國時期”。由于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諸因素的作用，民國時期成為我國繼春秋戰國時期以后，另一個思想文化多元、思想流派林立、思想紛爭起伏的時期，萌芽于晚清的中國近代圖書館學思想也成形于民國。民國圖書館學術研究群星璀璨，圖書館學思想成果迭現:根據范并思的《20世紀西方與中國的圖書館學》〔1〕一書的統計，中國20世紀上半葉影響較大的圖書館學人物就有27位，其中在圖書館學理論方面貢獻突出的有12位以上;民國時期有圖書館學期刊113種，出版圖書館學著作943部;〔2〕20世紀前50年，公開發表的圖書館學論文約5300篇，其中4000余篇是在1928年至1937年間發表的;〔3〕民國圖書館學思想具有四個特點:思想內容來源豐富，思想傳播主體多元，圖書館學理論體系的中國特色和學術思想的世界先進性特征。鑒于民國圖書館學思想領域的豐富變化和深刻變革，其研究就具有相當大的歷史和現實意義。

研究民國圖書館學思想，應將其放在社會大背景下進行考察，采取全方位、多層次、廣視角的研究方法，對其產生、發展、傳承和轉型進行宏觀探究。筆者認為，關于民國圖書館學研究，可以從五個方面著手:①宏觀與微觀的研究層次。宏觀的研究視角可以幫助我們厘清民國圖書館事業發展和學術理論構建的脈絡，有利于預見圖書館學理論未來的發展方向和理論創新;微觀的研究視角使我們見微知著，從專的方向深入挖掘一人、一事、一時、一地等各方面的學術貢獻。②縱向與橫向的比較方法。比較方法在學術思想研究中既簡便又可以較深入地分析學者學術思想某個點或某個面的精髓，橫向比較可以發現不同國家或地區、不同圖書館學人圖書館學思想的相同、相通或相異之處，縱向比較可以探究同一國家或地區不同時代的圖書館學思想、同一或同一類型圖書館學人不同時代學術思想、圖書館學思想某一方面在不同時代的發展軌跡和演進方向。③理論與實踐并重。事業建設在先，理論發展在后，通常是事物發展的規律，有系統理論指導的事業才會欣欣向榮，快速發展的事業催生先進的理論;民國圖書館學思想是民國圖書館學理論聯系實踐的升華，只研究圖書館學理論，則民國圖書館學思想會成為“無源之水”，沒有可持續性，只研究圖書館事業實踐，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研究會流于“庸俗”，體現不出歷史意義和現實價值。④時代性與本土化相輔相成。圖書館學理論原則在世界范圍內是相通的，但它只有與中國的圖書館實際情況相結合，才能真正生根發芽;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瞄準歐美先進的圖書館學理論，站在了時代的高起點上，具有世界先進性的特征，同時民國圖書館學人自覺地關注圖書館學思想的本土化，在思想文化界還在爭論如何對待傳統、如何引介西學、如何建設新文化時，就較早地實現了注重中國特色的中西融合，這些都應該成為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研究的題中應有之義。⑤價值與局限的取精用宏。我們說民國圖書館學思想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是站在那個時代的立場上，說民國圖書館學思想有其局限之處，也是就彼時而言;對民國圖書館學思想，我們應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繼承發展，綜合創新，以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的態度，對其加以科學的分析與合理的繼承。以下我們著重從前四個方面對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研究的現狀與不足進行梳理和概括。

1 研究層次:微觀研究盛而宏觀研究弱

從微觀的角度來觀察，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的研究已經達到了相當的高度，研究成果形式多樣，質量較高。就專著而言，雖然目前國內尚無一部通史性的宏觀論述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的學術專著，但從微觀層次涉及民國圖書館學人和圖書館學思想的著作有臺灣嚴文郁教授的《中國圖書館發展史》〔4〕。嚴文郁畢生從事圖書館學研究和教育工作，并曾親身參與中華圖書館協會各項活動，對民國圖書館發展過程比較清楚，所以《中國圖書館發展史》可以稱為中國圖書館事業建設和發展史，長處是史料豐富，條理清晰，不足之處是重微觀輕宏觀，重敘述輕探究，述而不作，也許更應該稱為中國圖書館事業史料史。武漢大學謝灼華教授的《中國圖書和圖書館史》〔5〕，該書1987年出版，2005年修訂，被學界視為熔圖書史、圖書館史和圖書館學術史于一爐的經典著作，但該書沒有系統論述民國圖書館學思想全景，只是在“民國時期的圖書館”、“民國時期圖書館學研究與圖書館學教育”、“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蘇區、解放區的圖書和圖書館事業”等章節中對民國圖書館學思想有所涉及，如對蔡元培、袁同禮、蔣復璁等人圖書館思想的論述。南開大學來新夏教授的《中國圖書事業史》〔6〕，來新夏1990年和2000年分別出版《中國古代圖書事業史》、《中國近代圖書事業史》，后又于2008年在該兩部書基礎上，經刪定整改而成《中國圖書事業史》，該書同樣沒有宏觀系統地論述民國圖書館學術思想，只是用四章的篇幅論述了民國的圖書館事業，其中對民國時期的圖書館活動和實踐，如“新圖書館運動”及其作用、民國時期的圖書館法規、圖書館學研究和教育等的論述與民國圖書館學思想有所聯系。

從微觀角度對民國時期與圖書館有關的學人及其圖書館學思想進行研究的論文是該研究方面的重要組成部分，研究對象可以分為兩類:圖書館專業學人和非圖書館專業知識分子。前者如《一代宗師千秋彪炳:記中國圖書館學教育之父沈祖榮先生》系列文章〔7〕、《柳詒徵先生的圖書館學思想與實踐》〔8〕、《留學歐美與袁同禮圖書館學思想之形成》〔9〕、 《論李小緣先生超時代的圖書館學思想》〔10〕、《杜定友先生的圖書館管理思想與實踐》〔11〕、《楊昭悊及其〈圖書館學〉》〔12〕、 《試論杜定友先生的公共圖書館思想》〔13〕、《論劉國鈞先生早期的圖書館學思想》〔14〕、《論毛坤的圖書館學思想》〔15〕、 《社會教育理念下的圖書館學思想:馬宗榮先生與近代圖書館事業》〔16〕、《錢亞新先生學術思想述評》〔17〕、 《皮高品教授生平及主要學術成就》〔18〕、《論王獻唐先生對我國圖書館學的貢獻》〔19〕等等;后者如《李大釗圖書館學思想研究》〔20〕、《張元濟先生的圖書館學思想與實踐》〔21〕、 《梁啟超圖書館學思想及其當代影響》〔22〕、《蔡元培的圖書館思想及其影響》〔23〕、《胡適的圖書館理論與實踐》〔24〕、《試論鄭振鐸先生對我國圖書館事業的貢獻》〔25〕、 《守正處中:張騫圖書館學思想的二元特征》〔26〕、《陶行知的圖書館建設思想初探》〔27〕等等。其他從微觀角度對民國圖書館學思想進行研究的還包括民國知名圖書館學人如劉國鈞、李小緣、王重民等的紀念文集，以及近年的一些學位論文對民國圖書館學思想也有研究，如王子舟的博士學位論文《杜定友和中國圖書館學》〔28〕，對杜定友的圖書館學思想、分類學思想有非常精到的論述。

2005年，湖南的《圖書館》雜志在張勇、范并思等人的倡導下，開設“21世紀新圖書館運動論壇”專欄，發表并帶動其他學術刊物登載了一批關于“新圖書館運動”的論文，其中影響較著者有劉茲恒的《新圖書館運動的精神實質》〔29〕、王旭明的《20世紀新圖書館運動述評》〔30〕、吳稌年的《新圖書館運動若干關鍵點之研究》〔31〕、張樹華的《新圖書館運動中的圖書館教育思想》〔32〕等，發表在其他學術刊物上的相關文章還有《新圖書館運動質疑》〔33〕(《圖書情報知識》)、 《論“新圖書館運動”的核心思想》〔34〕(《圖書情報工作》)、 《新圖書館運動中的終身教育思想》〔35〕、(《國家圖書館學刊》)等，這種由知名學術期刊發起的或關于一人、或關于一事、或關于一時的專題研究，對推動民國圖書館學研究的深化大有裨益，值得推廣和繼續。

從宏觀角度對民國圖書館學思想進行研究或有所涉及的研究成果主要是一些學術論文，如程煥文《中華民國圖書館學術史序說》〔36〕、吳仲強 《中國圖書館學史論》〔37〕、黃蘋《民族覺醒與近代中國圖書館學思想》〔38〕、孫鳳玲《從以藏為本到以人為本:中國圖書館學思想的回顧與展望》〔39〕、吳稌年 《中國近代圖書館精神的形成》〔40〕、徐菊《近代中國關于公平使用圖書館資源的思想》〔41〕、王明慧《論清末民初圖書館學術思想的形成》〔42〕、劉茲恒《20世紀初我國圖書館學家在圖書館學本土化中的貢獻》〔43〕、王余光《圖書館學史研究與學術傳承》〔44〕、吳稌年《中國近代圖書館“西學東漸”階段的學術思想特征》〔45〕、劉亮《民國時期圖書館學思想的特征、影響和局限》〔46〕、周慶《從啟蒙、萌發到誕生:論我國近代圖書館的建立過程及西方圖書館思想的影響》〔47〕等等。程煥文在文章中將民國時期的圖書館學研究劃分為三個時期:1911－1925年為國外圖書館學術思想傳入時期，1925－1937年為中國近代圖書館學術思想體系的形成和發展時期，1937－1949年為民國圖書館學術研究的蕭條時期;劉茲恒一文則論述了20世紀初我國圖書館學本土化活動并分別探討了沈祖榮、杜定友、劉國鈞關于圖書館學本土化的思想與實踐;吳稌年的文章認為中國近代圖書館學術思想是“西學東漸”的結果，存在兩個不同的階段，其中“以美為師”階段起點較高，構建出了代表該時期的圖書館學體系。其他研究成果如范凡的博士學位論文《民國圖書館學著作與學術傳承》〔48〕從研究民國時期圖書館學著作入手，對民國圖書館學思想有所述及，且多真知灼見;另有一些碩士學位論文，也都從不同角度涉及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研究，如吳碧薇的《20世紀國外圖書館學在中國:傳播與影響》〔49〕(鄭州大學，2004年)、王明慧的《我國清末民初 (1840－1925)圖書館學術思想及其評價》〔50〕(黑龍江大學，2007年)、戎軍濤的《中國圖書館學理論發展史研究》〔51〕(河北大學，2007年)等。

2 比較方法:橫向比較多于縱向比較

如前所述，橫向比較可以發現異同與優劣，縱向比較可以探尋發展與演進。關于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的研究，使用比較方法的成果不多;在這些為數不多的研究成果中，橫向比較的多，縱向比較的少;在橫向比較的研究成果中，從微觀角度比較的多，從宏觀視角比較的少，國內比較的多，中外比較的少。今后的研究中，我們應加強中外圖書館學思想的時代落差比較、中外圖書館學思想的社會背景比較、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的階段性發展比較、同一圖書館學人前后期的圖書館學思想演變比較、不同時代圖書館學人的圖書館學思想比較、不同時代圖書館學思想的關注點比較等。

2004年，范并思的力作《20世紀西方與中國的圖書館學:基于德爾菲法測評的理論史綱》〔52〕，以德爾菲法測評為基礎，著眼于東西方百年圖書館學發展的比較，以宏觀的視角在圖書館學術研究中獨辟蹊徑，所以該書問世后在圖書館學界產生了巨大影響。該書對徐樹蘭、韋棣華、孫毓修、沈祖榮、楊昭悊、洪有豐、杜定友、劉國鈞、李小緣等人的圖書館學術思想，以歷史的眼光和見識，以科學的精神和方法，進行了視角獨特的論述與比較，被學界目為當代圖書館學理論領域的翹楚之作。但由于該書作者的著眼點是東西方百年圖書館學發展的比較，民國圖書館學研究只是該書內容的一部分，再加上德爾菲法的局限，所以該書對民國圖書館學思想只能擇要論述。

采用比較研究方法產生的研究成果大部分是學術論文。國內學者比較的有劉雯的《劉國鈞與杜定友圖書館學思想比較》〔53〕、李彭元的《毛坤先生、劉國鈞先生圖書館學學術思想比較研究》〔54〕、平保興的《胡適、鄭振鐸圖書館學思想比較研究》〔55〕、蘇珊的《梁啟超與蔡元培關于圖書館教育思想之異同》〔56〕、鄒娟的《章學誠與梁啟超目錄學思想之比較》〔57〕等。劉國鈞和杜定友是中國近現代圖壇的雙子星座，圖書館界通常稱之為“南杜北劉”，劉雯的文章從圖書館學基礎理論，包括明確新式圖書館與舊式藏書樓的本質區別、闡明新式圖書館的基本概念、創立圖書館事業“要素說”，和圖書分類編目，包括批判傳統四庫分類法、編制適應中國國情的分類法、推進分類法標準化、建立中國圖書館的現代編目理論等諸多方面分別探討了他們的學術思想，比較分析了他們對現代圖書館學創立和發展的貢獻。李彭元在文中談到，毛坤、劉國鈞都有哲學和圖書館學的學術背景，前者在圖書館學、目錄學、檔案學等領域，后者在圖書館學、哲學等領域，都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二人都曾主編圖書館學學術期刊并影響學界巨大，毛坤1929－1937年主編《文華圖書館學專科學校季刊》，偏重圖書館業務知識研究，劉國鈞1926－1937年主編《圖書館學季刊》，古今中外兼收并蓄，共同為中國近現代圖書館學術研究拓荒時期圖書館學術的繁榮和發展做出了貢獻;該文主要從學術研究方法、圖書館事業實務等方面比較分析了二位先生的相同與相通之處。胡適和鄭振鐸雖無圖書館學背景，但又與圖書館事業關系密切，都曾任圖書館館長;胡適曾任北平圖書館委員會委員長、北京大學圖書館委員會常委、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葛思德東方圖書館館長，而鄭振鐸曾任暨南大學圖書館館長，建國后任職文化部副部長期間，又領導全國的圖書館工作。平保興在文中從比較的視角出發，重點分析了他們在圖書館管理、館員素質和藏書建設、目錄和索引等方面的思想。

對民國圖書館學思想進行中外比較的論文有湯春梅的《劉國鈞與J· H· 謝拉圖書館學思想的初步比較》〔58〕、黃穎的《劉國鈞和阮岡納贊圖書館學思想比較》〔59〕、郭英的《梁啟超與卡耐基對圖書館發展的貢獻》〔60〕等。湯春梅的文章認為劉國鈞和謝拉所處世界大環境相同，國別小環境不同，所以二人的圖書館學思想有同有異:二人都強調圖書館與社會的關系，但劉國鈞著重從圖書館內部探討，謝拉則把圖書館思想放在社會大背景下探討;都重視分類編目工作，但劉氏強調指導閱讀和宣傳圖書的功能，謝拉氏則念念不忘組織管理知識和傳遞知識的功能;都堅持整體的系統的觀點和發展的觀點，但前者認為圖書館是一個系統，圖書館內部各要素是系統的組成部分，后者則把圖書館看成是整個社會大系統的一個子系統。黃穎的論文從圖書館學基礎理論、館員職責、分類思想等方面，將劉國鈞和阮岡納贊的圖書館學思想進行了比較。另外還有外外比較的文章，如劉孝文和葉笑塵的《兩個杜威之比較》〔61〕，該文論述了20世紀對中國近現代圖書館學思想影響巨大的兩個杜威(即麥維爾·杜威和約翰·杜威)的實用主義哲學思想和實用主義圖書館學思想，比較了兩個杜威對中國近現代圖書館學思想的影響，指出約翰·杜威的研究和影響相對而言是間接的，而麥維爾·杜威的研究更加直接和有針對性。

3 理論研究和實踐研究并重

研究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的成果，純粹的理論研究不多，純粹的實踐研究也不多;大部分的研究成果或偏重理論，或偏重實踐，但都做到了理論研究和實踐研究都有所涉及。

幾種民國時期著名圖書館學人的紀念文集，是既有理論研究又有實踐研究的、與民國圖書館學思想有關的成果。北京大學信息管理系、南開大學信息管理系和甘肅省圖書館學會編的《一代宗師:紀念劉國鈞先生百年誕辰學術論文集》〔62〕，共收錄36篇研究劉國鈞生平、建樹和學術思想的論文，其中涉及對劉國鈞先生的圖書館學思想進行深入探討和全面總結的文章有吳慰慈等的《劉國鈞先生圖書館學理論思想發微》、朱立文的《談劉國鈞比較圖書館學的思想》、白國應的《劉國鈞圖書分類思想的發展》、段明蓮等的《劉國鈞先生編目思想分析研究》等，還有多篇涉及劉國鈞圖書館事業實踐的文章。徐雁主編的《李小緣紀念文集》〔63〕是為了紀念金陵大學圖書館學系創辦80周年和李小緣誕辰110周年而編的，分為三卷;上卷影印收錄李小緣的部分著述，中卷收錄學界及李小緣家屬的回憶、紀念性文章，屬于實踐研究，下卷收錄圖書館學界、目錄學界研究李小緣學術思想和學術著作的論文選編，其中關于圖書館學思想的論文24篇、關于目錄學思想的論文5篇。其他如北京大學信息管理系編的《王重民先生百年誕辰紀念文集》〔64〕、杜定友紀念室編的《杜定友學術思想研討會論文集》〔65〕、馬費成主編的《世代相傳的智慧和服務精神:文華圖專八十周年紀念文集》〔66〕等，都對理論研究和實踐研究有所涉及。

在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研究中，理論研究與實踐研究并重的論文有易雪梅的《劉國鈞先生與國立西北圖書館:兼論劉國鈞的辦館思想》〔67〕，該文論述了劉國鈞創辦西北圖書館短短七年中的圖書館學研究和圖書館建設實踐，如寫了《籌備國立西北圖書館計劃書》、 《西北今后之圖書教育》、《國立蘭州圖書館與西北文化》等8篇文章以及努力把西北圖書館建成西北地區的文獻中心、文化研究中心、圖書教育的輔導中心的實踐;楊清華和葉華的《杜定友先生的圖書館管理思想與實踐》〔68〕，文章認為，1921－1932年是杜定友圖書館思想從萌芽、發展到成熟的時期，《學校圖書館管理法》、《圖書館學之研究》、《圖書館學的內容與方法》、《研究圖書館學之心得》、《圖書館學概論》及《圖書館管理方法與新觀點》等專著和論文是杜定友的管理思想從萌芽到成熟，最終達到那個時代頂峰的標志;1932年后杜定友主要致力于圖書館管理的具體實務，其管理思想得到了極富成效的應用，形成其管理風格;韋慶媛的《戴志騫的新圖書館思想與實踐》〔69〕，該文探討了戴志騫在圖書館學理論、圖書館事業發展等多方面的貢獻;于寶華的《德治與開放:簡論李大釗的圖書館改革思想與實踐》〔70〕一文論述了李大釗任北京大學圖書館主任期間的圖書館管理思想和管理技術。其他如莊虹等的《何日章在國立蘭州大學圖書館:辦館思想與實踐》〔71〕、范紅霞的《柳詒徵的圖書館學思想及成就》〔72〕、周進良的《蔡元培與圖書館:兼論蔡元培高等教育思想在北京大學圖書館的實踐》〔73〕、趙玲的《張元濟的圖書館學思想與實踐》〔74〕等，都從不同側面分析論述了圖書館學理論研究與實踐成就。

4 時代性與本土化的相輔相成

民國圖書館學思想，不僅實現了與世界圖書館學術思想的接軌，而且完成了圖書館學思想的本土化，為后世的圖書館學的發展奠定了基礎，〔75〕但學界對于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的先進性特征只是描述性的泛泛而談，多是一帶而過，沒有對那個時代有哪些世界先進圖書館學思想，民國圖書館學思想在哪些方面與之有差距、在哪些方面與之相提并論、在哪些方面有所超越進行深入和全面的探討，也缺乏民國圖書館學思想和世界先進思想的比較研究;對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的世界先進性特征“知其所以然”的研究，應成為民國圖書館學研究今后應關注的一個方向。

當然，如果研究民國圖書館學的世界先進性，卻忽視民國圖書館學思想在借鑒吸收西方圖書館學的先進理念時，在自覺的本土化過程中，由中國圖書館學人所構建出的中國特色的圖書館學理論體系，則“世界先進性”有空談之嫌。1925年梁啟超在中華圖書館協會成立會的演說辭中提出建設“中國的圖書館學”，學者大多以為此即圖書館學“中國化”，或曰本土化的濫觴，但實際上，早在沈祖榮留學美國時就發表過一篇題為《中國能夠采用美國的圖書館制度嗎?》的論文，預言了西方圖書館學思想進入中國后必將走中國化道路，楊昭悊、洪有豐、毛坤、杜定友、劉國鈞等學人也很是關注圖書館學的本土化研究。我們目前對民國時期圖書館學思想本土化的研究，比較著名的有李滿花和傅榮賢的《20世紀我國圖書館學研究中國化訴求得失評》〔76〕，文中評價這一時期的圖書館學研究本土化過程時認為，“早期學者將圖書館學研究中國化的根基建立在‘我先民對于斯學之貢獻’之上，努力在中國古代圖書館學思想資源中尋找智慧”;劉茲恒的《20世紀初我國圖書館學家在圖書館學本土化中的貢獻》〔77〕一文中分別探討了沈祖榮、杜定友、劉國鈞三人的圖書館學本土化的思想和實踐。其他從微觀角度研究圖書館學人及其圖書館學術思想的論文，也對圖書館學本土化思想多有論及，不一一詳述。

至于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研究中，對其價值和局限的取精用宏方面，絕大部分的研究成果，雖然有對民國圖書館學術思想發展、成型時期的種種不足進行的反思，更多的卻是對民國圖書館學思想達到的成就的肯定，好像“不贊揚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的價值就失去了研究的意義”，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形而上”的一味贊揚和推崇的研究模式，與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的態度相悖;當然，對民國圖書館學的研究，我們更要防止滑入“形而下”的一味反省和批判的研究模式，這也是反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的。總而言之，在今后的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研究中，我們應該采用宏觀的研究視角和宏觀的縱向與橫向的比較研究方法，厘清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的發展脈絡和它在那個時代世界先進理論中的學術地位，將對圖書館學理論的實踐基礎的研究和對圖書館實踐的理論指導的研究結合起來，既重視對民國圖書館學思想世界先進性特征的研究，又重視西方圖書館學思想引進中國時的本土化理論與實踐以及中國特色圖書館學理論體系的構建的研究，對民國圖書館學思想中先進的成分進行科學的分析和合理的傳承，從而增強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研究的歷史意義和現實價值，“汲古鑒今，取精用宏”才是我們研究民國圖書館學思想的最終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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