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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80年代末詩歌精神書寫的“光暈”*——從西川、戈麥、多多、王家新詩歌文本解讀出發

2014-08-15 00:48:32周俊鋒
楚雄師范學院學報 2014年1期
關鍵詞:文本情感

周俊鋒

(西南大學,重慶 北碚 400715)

20世紀80—90年代詩歌的高峰,類似德國學者本雅明論及波德萊爾詩歌時提及的概念術語——光暈,“光暈”本身的無窮魅力和文化磁場,主要是這一時期詩人們集體的精神書寫內在會聚沉淀而成?;貧w歷史現場語境下, “文化熱”的社會大語境之下以及“白洋淀詩群”為代表的相對固定的詩歌同人團體、同人雜志的交往活動,特別是對早逝詩人海子、駱一禾、戈麥、顧城的追悼緬懷活動,以及其詩歌作品陸續輯錄出版后引起詩歌文化的大眾傳播效應,愈來愈多的來自詩人內部或社會公眾外部的“關注”,詩人與詩歌形象迅速上升,詩人與詩歌的文化“光暈”愈加璀璨神秘。用一種審慎的態度重新來看,詩歌的“光暈”真正存在于詩歌文本自身,詩歌文本解讀是詩學研究所重視的詩藝探索和詩美構建的前提基礎和內發土壤。對詩歌文本的研究不夠細致全面,是一大缺憾。同時一直以來的詩學研究關注的焦點多為重要詩人和重要作品,而對邊緣詩人的關注度不夠,那些相對而言被遺忘和疏離的詩人和詩歌,應當予以恰當地觀照解讀和分析研究。

選取80年代末期的詩人為代表來談詩歌的精神書寫,除開以上提及的寫作思路方面的考量外,更為重要的是對詩歌自身賴以承續和自發生長的詩性傳統的重視,即詩歌的抒情傳統,在海子、顧城之后,西川、多多、戈麥、王家新等詩人有著更進一步的探索和詮釋。一個客觀的情況是,20世紀80至90年代,于堅、張棗為代表的“民間寫作”開拓另一詩歌創作思潮之外,詩學研究更多地是對海子、顧城、駱一禾等人詩歌的關注,“藍星詩庫”90年代同時期推出的詩歌選本有較大影響,而對戈麥、多多的關注,則推遲到2012年4月。多多1986年獲得北京大學文化節詩歌獎,1989年出國后旅居荷蘭15年;戈麥1985年開始寫詩至1991年自沉于京郊萬泉河;西川1988年曾獲《十月》文學獎,1991年出版詩集《中國的玫瑰》;王家新1986年開始詩風轉變后,詩歌代表作品《瓦雷金敘事曲》、《帕斯捷爾納克》、《反向》作于1990與1991年。從這一集中時間段可以看出,在西川、多多、戈麥、王家新的詩歌作品中呈現出80年代末的詩歌創作、詩藝探索、詩美建構上的共同內質,并對90年代詩歌創作有著內在影響。歐陽江河在詩學論文《89后國內詩歌寫作:本土氣質、中年特征與知識分子身份》中寫道:“對我們這一代詩人的寫作來說,1989年并非從頭開始,但似乎比從頭開始還要困難。一個主要的結果是,在我們已經寫出和正在寫的作品之間產生了一種深刻的中斷?!保?](P49)對這一“深刻的中斷”進行分析是必要的,但本文對80年代末詩歌精神書寫的關注,重點在于一種延續性的傳統,無意于對詩學聚焦點的辯駁,而是期待從詩歌自身的詩性土壤和抒情傳統的承續中找尋一條詩歌發展和詩學研究的內在線索,西川、戈麥、多多、王家新的詩歌作品可以作為一個分析的切入點和思考維度。

一、詩與思:詩性情感、詩歌體式、詩歌理想

所謂詩歌,以及詩歌中精神書寫的“光暈”之作,是一種融合了詩人與時代的共同詩思。從詩人的詩歌創作、詩藝探索、詩美建構這三個層面來看,詩歌形式與內容的兩個維度,詩歌自身賴以生存的情感性是其萌發詩意、自然生長的原生土壤。自然生長的詩意,詩性的情感,應當成為詩歌發生和發展的關鍵,共同涵養詩歌的抒情傳統。在詩性情感的浸潤之下,執著于詩藝探索,不斷進行詩與思的對話,進而營造和構建一種自生的詩美架構,是詩人們的共同理想。因此,橫向而言,詩歌創作、詩藝探索、詩美構建三部曲中,詩歌抒情傳統是生命和關鍵;從詩性情感、詩歌體式、詩歌理想縱向來看,詩性情感是根基土壤。

詩性情感在80年代末詩歌中的呈現,可以嘗試從以下幾個關鍵詞來切入:力度、敏感、痛苦、韌性。一是“力度”。詩歌語言層、意蘊層集體呈現為一種穿透力、破壞力、震顫力,從諸種悖謬、反語、黑色、戲謔、反邏輯、反崇高的表達中迸發詩歌矛盾內置的張力,給讀者以美的享受。再者是“敏感”。從政治抒情到抒情政治,后者強調的是一種“大政治”語境下對“傳統”和“文化”的深思,詩人們集體性地對“傳統”與“現代”沖突對話的關注反映在詩歌創作中,直觀地表現為一種對社會 (經濟、政治、思想、文化)方方面面問題的敏感與隱憂。第三,對于“痛苦”應當作一種綜合的考量。作為80年代末詩歌的深刻內涵,多多、戈麥一代詩人看似表現為一種咀嚼痛苦的精神癖,種種“憤怒”與“拒絕”的表達,并不是淺層意義上“教人痛苦”,而是“呈現”痛苦本身,對黃昏、黑暗、存在的清冷悲涼、時空歷史的斷裂種種進行詩性表達,著意于痛定思痛的厚積薄發。最后,“韌性”強調的是一種內在的生命體驗和包容能力。因為包容的可能,所以不至于產生世紀末的頹廢,反而更多彰顯出一種內在的熱忱——將時代融入詩歌生命的愛戴。詩歌文本所要呈現的是一種蘊藉豐富的詩性情感。80年代末詩歌的精神書寫,一方面可以從文本出發探求詩歌創作實踐過程中被人忽略的文本特質,另一方面則可以從中管窺其詩美架構和詩歌理想的“光暈”,給予當代詩歌一些必要的啟示。

二、西川:我抬起頭來眺望星空

西川詩歌的魅力不是因為“神秘主義詩學”而神秘,而在于詩歌文本自身體現的一種敏感和韌性。1985年9月寫作,1988年1月修改,西川的《在哈爾蓋仰望星空》:“有一種神秘你無法駕馭/你只能充當旁觀者的角色/聽憑那神秘的力量/從遙遠的地方發出信號/射出光來,穿透你的心/像今夜,在哈爾蓋/在這個遠離城市的荒涼的/地方,在這青藏高原上的/一個蠶豆般大小的火車站旁/我抬起頭來往下看/這時河漢無聲,鳥翼稀薄/青草向群星瘋狂地生長/馬群忘記了飛翔/風吹著空曠的夜也吹著我/風吹著未來也吹著過去/我成為某個人,某間/點著油燈的陋室/而這陋室冰涼的屋頂/被群星的億萬只腳踩成祭壇/我像一個領取圣餐的孩子/放大了膽子,但屏住呼吸?!保?](P19)70 年代青藏鐵路西寧至格爾木段,哈爾蓋是一個三等區段站,較為偏遠。“無法駕馭”與“旁觀者的角色”,前者寫星空之下人的主動獲取,后者則是一種消極被動參與,人們只能夠聽任讀取遙遠、神秘的“信號”而不能做一種慣性思維下的控制、掌握、洞悉、攫取?!拔摇痹诠柹w仰望星空所感受的訊息,恰恰是這樣一種光“穿透”內心的震顫以及無法操縱和確證的力量。在哈爾蓋車站,“我抬起頭來眺望星空”,看到的是無聲、稀薄、瘋狂生長、忘記飛翔、陋室冰涼等種種失去秩序的生存狀態,給人一種靜穆蕭條的氛圍。“我”成為另一個自我,感受到星空之下“空曠”“未來”的空間與時間,被風吹過,被翻閱沉淀的歷史。在這里,“風”象征著歷史時空的力量,與“星空”隱秘的力量形成一種內置的矛盾,“我”感受著過去、現在與未來的“風”,渴望能夠領悟星空隱秘的旨意,渴望能夠到達一個嶄新的自我,因此,像領取圣餐的孩子一樣, “我”虔誠信仰供奉著星空的“神秘”?!靶强铡本哂泻汀帮L”異質的神秘的力量,“遠離城市”,星空是一種遠離了世俗社會的精神力量。在遠離城市的哈爾蓋,“荒涼”是狂風肆虐下的青藏高原,但卻是離星空最近的地方。“仰望星空”,是一種虔誠供奉的精神信仰,是一種堅強而韌性的向往,一種遠離喧囂保持純凈的操守。

同時,詩歌文本呈現出一種復雜矛盾的情緒,“青草向群星瘋狂地生長”,一方面突出了“星空”神秘力量的龐大,另一方面“瘋狂”則是無序雜亂的,同城市的種種生存境遇相比較,遠離城市的內心抉擇變成了悖謬和無意義的行為。矛盾和焦灼存在于選擇自身。神秘的旨意,無人能夠駕馭,且僅有少數人“像今夜,在哈爾蓋”才能接近領悟,這樣一種信仰的堅持需要莫大的精神內力。同時,信仰的基礎又是如此薄弱。西川的這首詩歌呈現了一個靜夜里“仰望星空”的守護者和虔誠信徒形象,更揭示出80年代末詩歌精神書寫的深沉與焦灼,西川為代表的詩人們選擇“仰望星空”多面臨的困境,以及是否應該考慮重新走出“荒涼”的哈爾蓋回到以前曾經遠離的城市。

三、戈麥:我是天空中唯一一顆發光的星星

戈麥作于1990年4月11日的詩歌《獻給黃昏的星》是其代表作,充滿著力度,豐盈著痛苦。“黃昏的星從大地的海洋升起/我站在黑夜的盡頭/看到黃昏像一座雪白的裸體/我是天空中唯一一顆發光的星星//在這艱難的時刻/我仿佛看到了另一種人類的昨天/三個相互殘殺的事物被懟到了一起/黃昏,是天空中唯一的發光體/星,是黑夜的女兒苦悶的床單/我,是我一生中最無邊的黑暗//在這最后的時刻,我竟能夢見/這荒蕪的大地,最后一粒種子/這下垂的時間,最后一個聲音/這個世界,最后的一件事情,黃昏的星?!保?](P116)詩歌標題作為獻詩,獻給黃昏的星,“黃昏”和“星”可以作為實體,也可以作為一種象征的隱喻?!包S昏”的背景首先可以解釋為白天與黑夜的交接,而實際上全詩所呈現的只有黑暗,造成了詩歌文本中的一個缺席者——光明。從象征意義上來講,“黃昏”因為明暗物象變化蘊蓄著雜糅了顏色、氛圍、場域、情緒等因素,為“星”營造了出場的條件。詩歌中“從大地的海洋升起”“黑夜的盡頭”首先呈現出一種直白、明朗的背景,這是異于戈麥大多數詩歌中刻意保持的一種冷靜語調表述。接下來詩歌的“力度”逐漸增強,“雪白的裸體”可以嘗試理解為一種純潔的誘惑,但站在黑夜的盡頭,接近晨曦而不是看到黃昏,進一步將黃昏比作雪白的裸體,這一內在的邏輯矛盾,放置在晦暗惺忪的情境下,“黃昏”是黑暗之中生命本能的向往,像黑暗中“一顆發光的星星”。第二、三節反復出現“艱難的時刻”、“最后的時刻”、“荒蕪的大地”、“下垂的時間”,繼續營造一種黑暗情緒和終結意識,在此環境下,人、星、黃昏三者——人在黃昏中為星獻詩,共同構筑了一個看似和諧卻矛盾纏繞的環形線圈。“黃昏”被描述成唯一的發光體,而發光體應該是星星;“星”被比喻成黑夜女兒的床單,而夜幕更應貼合描述黃昏的場景;“我”則是無邊的黑暗,掙脫不了的歷史和過去:“人類的昨天”“相互殘殺”,“懟到一起”……詩歌文本呈現出一種錯亂復雜的狀態,“我站在黑夜的盡頭”所看所思,邏輯混亂。而這種真實的混亂,同時也可以理解為一種“混亂的真實”。謂之“艱難的時刻”,是因為此時此刻無法厘清現實找尋自我的存在,“我是天空中唯一一顆發光的星星”,僅存最后的光亮,但卻同時又是自己“一生中最無邊的黑暗”。光亮,因為黑暗而存在,在黑暗之中,“發光的星星”也是作為黑暗的一部分而客觀存在?!拔揖鼓軌粢姟?,表露出意料之外的欣喜,而同時又放置于夢境之中,表達出希望的渺茫和虛幻感,飽含一種深沉無言的痛苦。但“一粒種子”和“一個聲音”作為黑暗之下孕育新生力量的“星”的象征,光明雖然幽微,卻仍將存在著。

戈麥詩歌中的自剖力度感和痛苦分裂意識是很強的。 《核心》序言中提道:“在今天,詩歌所毀滅的東西很多,建筑的東西也很多,但活動的從事者們始終感到的是毀滅,而不是建設?,F世界的人生多感受到的始終是離散而不是聚合。”[4](P421)因此,對戈麥來說,刻意追求的是一種自我的痛苦分裂,一種無畏的決絕抗爭。《誓言》:“我已經可以完成一次重要的分裂/僅僅一次,就可以干得異常完美?!薄堕_始或結局》:“帶著另一座星球的愛/我將重新刻一個人?!?《三劫連環》:“他們逃不開我,就像我逃不開/內心的恐懼,世界逃不開我可怕的咒語。”戈麥對自我的剖析、對黑暗的解讀飽含痛苦,“詩歌應當是語言的利斧,它能夠剖開心靈的冰河”,詩歌所剖裂的不單是自我存在的隱秘真諦,應當還有詩歌內生發的脈搏。毀滅與建設,不可能同時達到,斧頭更不能直接用以做建構的工具,戈麥的痛苦或在于此。

四、多多:悲涼總比照耀先到

多多被認為是“地下詩歌寫作”那個時代最重要的書寫者之一。暫且拋開2004年歸國前后的詩歌,多多執著敏感于對鄉土農耕記憶中內省挖掘,植根田野,植根于那個時代特有的記憶。1983年創作的《北方閑置的田野》:“北方閑置的田野有一張犁讓我疼痛/當春天像一匹馬倒下,從一輛/空蕩蕩的收尸的車上/一個石頭做的頭/聚集著死亡的風暴/……/那是播種者走到田野盡頭的寂寞/亞麻色的農婦/沒有臉孔卻揮著手/向著扶犁者向前彎去的背影/一個生銹的母親沒有記憶/卻揮著手——好像石頭/來自遙遠的祖先……”[5](P82)

沉靜陰郁,同時將田野帶來的“痛苦”表達得敏感獨到、細膩深刻,相較而言,這種從細節出發的“疼痛感”更加真實。多多著意書寫北方主題以及冬天系列,詩歌意蘊清冷沉寂、孤獨灰敗。詩歌一開頭營造一種空曠冷冽的氛圍呈現“犁”的意象,“北方閑置的田野有一張犁讓我疼痛”,這種根植于土壤的疼痛感源自于北方風暴與春天的激烈矛盾。北方冬天的“風暴”象征著凜冽的“威嚴”和“死亡”的威脅——“有一片空白”,需要意義的填充或重新耕耘。春天本應蘊蓄能量、播撒希望,而“聚集著北方閑置已久的威嚴”,詩歌文本中將“春天”與“孩子”以及各種死亡作聯系的比喻,痛苦存在于一種自我撕裂、自我舔舐的情境下。鋸木廠所延續的“一絲比憂傷紡線還要細弱的聲音”,來自于“母親”的聲音,是遙遠而隱秘的希冀。農婦的手勢、 “沒有面孔”、“生銹的”、“沒有記憶”,刻畫的是一種歷史時空下對于“北方閑置的田野”這一荒涼時代的喟嘆,更是一種對孤寂前行的“扶犁者”悲壯形象的敬意。而同時,荒涼、冷寂、充滿死亡威脅的氛圍,生存境遇的艱難,痛苦的豐盈,詩人多多在80年代中后期,著意于用敏感的心咀嚼著時代和歷史的疼痛,給予原始農耕記憶的衰落、給予孤寂戰斗的勇士以理性觀照和慰藉。

多多這一時期的詩歌創作肆意表達農業物象的蠻荒和角力,筆下的星星、大海、北方、冬夜,更加具備原始的豐沛生命力。例如“星星”意象的詮釋,1985年作《北方的夜》: “星星全部熄滅,像一袋袋石頭。”1987年作《中選》:“一個被時間砸開的故事中/一些星星抱著尖銳的石頭/開始用力舞蹈。”星星的銳利、硬度,同時成為多多象征主義抒情詩歌冷凜孤寂風格的代表。同時從《冬夜的天空》、《冬天的女人》以及1984年的《北方的?!吩婎}來看,多多執著于咀嚼痛苦,在富于生命力的自然和原始農耕意象的精神內核中,重新發掘一種韌性的力量。正如余旸所說:“托馬斯詩歌里飛揚動蕩的生命動感,在多多這里卻變成某種緊張悖謬的斗爭感,但是現實社會的殘酷,還是轉換成為自然物象那令人戰栗的勃勃生機?!保?](P11)

五、王家新:需要以冰雪來充滿我的一生

王家新堅持充滿韌性的詩歌寫作和詩學追求,作為當代詩歌“知識分子寫作”的代表人物,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成為他詩藝成熟的重要轉折點?!杜了菇轄柤{克》:“不能到你的墓地獻上一束花/卻注定要以一生的傾注,讀你的詩/以幾千里風雪的穿越/一個節日的破碎,和我靈魂的顫栗//……這就是你,從一次次劫難里你找到我/檢驗我,使我的生命驟然疼痛/從雪到雪,我在北京的轟然泥濘的/公共汽車上讀你的詩,我在心中//……這是你目光中的憂傷、探尋和質問/鐘聲一樣,壓迫著我的靈魂/這是痛苦,是幸福,要說出它/需要以冰雪來充滿我的一生?!保?](P9)詩歌文本充盈著真摯的情感,同戈麥呈給星星的獻詩相比,《帕斯捷爾納克》的視野從一代人的沉郁情感轉移到一種個人性的沉郁情感。一代人共同擔負的沉郁情感放置于個體之上,這種沉郁倍顯沉重。當代詩歌的抒情傳統,在一種個人化寫作的轉向中重新找尋詩歌賴以生存繁衍的“詞根”。

詩歌首節“不能到你的墓地獻上一束花/卻注定要以一生的傾注,讀你的詩”,詩人主體出場,進行感情直寫?!拔摇敝詢A注一生的感情,在于對詩人帕斯捷爾納克的親近——“靈魂的震顫”:終于能按照自己的內心寫作了/卻不能按一個人的內心生活。語言與身體二者之間的自由和束縛是相互纏繞的一體。從心出發,按照內心寫作,呈現的是“語言層”的種種理想、沉郁、疼痛、思維、表達、詩歌的精神書寫;按照內心生活,則呈現的是“身體層”的現實、輕盈、自在、衰老、疾病、幸福的生活狀態。“緘默”因為是“命運的秘密,你不能說出/只是承受、承受,讓筆下的刻痕加深”,這里的“秘密”飽含沉郁的疼痛和痛苦,可以理解為按照內心寫作接近領悟的生命之思和生存之理 (對照解讀西川《在哈爾蓋仰望星空》),唯有不斷去咀嚼,不斷去“檢驗我,使我的生命驟然疼痛”,不斷去加深感受疼痛的“刻痕”,即力度。詩歌第六節“人民胃中的黑暗、饑餓,我怎能/撇開這一切來談論我自己?”表露自己追尋詩人的步伐,關注“疼痛”和“隱秘”的精神書寫,愿意去接受“你目光中的憂傷、探詢和質問”所帶來的靈魂的壓迫,執著以“冰雪來充滿我的一生”做奮進前行的誓言。冷與熱,冰與火,在這里形成鮮明的對比。詩歌完整呈現了個人性的詩歌直寫,更為重要的是,這種個人性浸潤了時代的整體命運。將個人命運與詩歌命運內在諧和起來,將個人命運置于時代這一特殊的歷史空間,使個人寫作有足夠的勇氣和能力來擔當歷史時空和文化傳統的沉郁、疼痛。

帕斯捷爾納克對詩人的影響,從這一時期以及貫穿王家新詩歌創作中的“冰雪”、“寒冷”、“冬天”等意象可以得見。同時,循著這條飽含著痛苦的精神書寫之路,詩人不斷加深力度,加深一種深沉的孤寂。 《詞語》:“一種從疼痛中到來的光芒,就開始為我誕生……”《另一種風景》談“孤寂”:你表達了什么?“我表達了對一個時代的幻滅”;“我開始目睹我們這代人一個個死去……”“誕生你的書中卻有著那么明亮的激情?”——“僅僅是由于孤寂”。王家新筆下的“冰雪”往往結合著“黑暗”與“孤寂”來造境、抒情。吳曉東在詩歌評論中說:“在王家新這里,黑暗有時是一種專注于詩性思考的沉靜而孤寂的心態,在一個充滿喧囂的時代,只有沉入黑暗獨自傾聽的詩人才能聽到來自生命和世界深處的聲音?!保?](P42)其實,不只王家新,在80年代末詩人的詩歌創作中,來自于黑暗、孤寂的生命底層的隱秘、痛苦、聲音,在詩人的詩性情感參與并發酵的過程中,叢生出一種穿透力、震顫力、破壞力,是一種勇敢擔當、韌性堅強的精神書寫。

六、詩歌文本與詩歌理想:共性的詩歌特質和詩性情感土壤

之所以強調詩歌文本細讀和詩性情感土壤,以及強調共同特質而不突出差異性,是著意于從文本中找尋80年代末詩歌的集體共性特質,繼而發現其中內在的變化和轉向,并且為構建一條相對穩定的詩歌發展內生的詩性情感線索、豐盈充實漢語詩歌抒情傳統努力做一點可行性的思考。

從西川、戈麥、多多、王家新80年代末代表性詩歌文本的再解讀過程中,可以從詩性情感的角度重新做一次梳理,從語詞語言自身、從文本自身內部透出光亮,透出精神書寫的“光暈”。這樣一種共性、類似的詩歌追求,在80年代末詩人群體身上體現得尤為明顯——在黑暗、孤寂、疼痛、分裂之中,執著仰望星空,執著咀嚼痛苦,執著以冰雪來充滿自己的一生,是一種憤怒和拒絕,倔強和堅強。對于“憤怒”和“拒絕”背后所呈現的共性的詩歌特質和詩性情感土壤,以下將從文本表現和情感內核兩方面談及。

從詩歌文本的細讀中,以沉潛務實的態度,可以發現并拓展對80年代末詩歌的共性特質的認識,也即本文第一部分梳理的四個切入點:力度、敏感、痛苦、韌性。詩歌文本共同呈現的抒情背景多具備一種貧瘠、匱乏、荒涼、孤寂、黑暗、廢墟的特征,“星星”、“大?!?、“黃昏”、“田野”、“天空”、“冰雪”等意象在詩人的精神領域中愈來愈集中表現為一種清冷、死寂、晦暗、陰鷙、桀驁的色調或姿態。同時,詩歌文本集中樹立了詩歌抒情主人公“我”圓滿豐盈的形象,即上文“在黑暗、孤寂、疼痛、分裂之中,執著仰望星空,執著咀嚼痛苦,執著以冰雪來充滿自己的一生”,勇敢擔當歷史的沉郁厚重,勇敢發掘精神的貧瘠荒涼,勇敢守護內心的明亮星光。

再從詩性情感的內核這一角度予以分析。從力度、敏感、痛苦、韌性四個維度對80年代末詩歌精神書寫的切入,可以呈現詩人主體保持一份遠離、孤寂、獨自仰望星空的獨立,進而謀求自由的可能。對“黑暗”和“痛苦”的近乎癡迷的精神書寫,并不因為悲觀厭世、消極怠惰,而是從無邊無盡的“黑暗”與“痛苦”的咀嚼中反芻,渴盼奉養“星星”的光亮,孤獨守護“星星”的光亮,執著追尋精神主體“自我”和一個時代“集體”的最大限度的思想獨立、自由。這是一份深沉的詩歌共同理想:充沛的詩性情感蘊蓄下,“夢想者帶著他的夢想全身心地進入了幸福的實況”,[9](P16)詩歌理想作為一種虛假的真實得以在詩歌文本中呈現。

共性特質的存在并不能夠抵消其內在的差異性。誠然,在西川、戈麥、多多、王家新各自的精神書寫歷程中,不同詩人擁有自己獨特的思維切入方式以及詩歌精神書寫的自我范式,特別體現在對“黑暗”、“痛苦”的觀照和介入模式的不同,因此敏感點、疼痛感顯現出各種差異,加之對現實的剖析和對自我主體的內省,造成精神書寫力度的差異,西川對于“隱秘”的關注,戈麥對于“分裂”的鐘情,多多詩歌中有“原始蠻荒”的肆虐,王家新則更具一種沉潛和內斂的“冰雪”的孤寂嘹亮,種種情況不一而足。

七、精神書寫與生命意識:80年代末詩歌“光暈”的一點啟示

詩歌闡釋與詩學批評有著立足自身的一套開放、多元、自足的系統,注重從文本出發,注重歷史現場,注重邏輯自洽應當成為一種共識。80年代末詩歌的精神書寫從文本層面和意蘊層面,共同指向了一種對時代命運的詩性觀照和深刻剖視。80年代末暨“文化大革命”之后的社會文化心理更多地在特殊時期的社會政治因素參與下,呈現為一種“政治詩學”的精神表征,較多表現為色調的沉郁陰凜和情感的深沉痛苦。而跨入90年代后的詩歌創作則呈現為一種日趨多元化的狀態,可以看作是一種“詩學政治”的新變。從西川、戈麥到后期創作生涯達到新高峰的多多、王家新這樣一條線索來看,“知識分子寫作”、“民間寫作”、“第三條道路寫作”等詩歌思潮共同的內質指向一種多元化的、個人化的、更具特點的詩歌創作。無論是知識分子的精神文化立場與貴族傾向,還是中年寫作的沉潛凝練與智性寫作,抑或是民間寫作的話語方式和經驗轉向以及折中調和的“第三條道路”等詩學命題和主張,多元化與個人化是顯著趨向。同時,在突破與變化之中詩性情感這一詩歌發展內生的線條得以沉淀,但也因過度多元化而被消解、稀釋。

上文提及西川、戈麥至多多、王家新詩歌創作演進的共同特質和內在差異,值得注意的一點變化和轉向是,在多多和王家新的詩歌中,試驗性、文本性因素所占比重日趨重要,同時詩性情感的力度由野性趨于溫和。與西川和戈麥相比,多多這一時期詩歌的“力度”顯現為一種無節制的放肆,也表現為一種內在的調和:一方面繼續著力描述“原始”和“蠻荒”,另一方面則開始注意到農耕文明自身孕育的生命力的爆發,廢墟的死寂氛圍中生長萌發出快樂、喜悅和痛苦沉郁之后的新希望 (如《春之舞》)。王家新詩歌中的內斂深沉的因素逐漸凸顯,和多多的“無節制”相反,呈現為一種對“痛苦”沉潛而有節制的思考,顯得更為冷靜誠摯,一種同西川和戈麥詩歌相比更加溫和、韌性的“力度”??傮w而言,這種變化和轉向,實質上代表一種90年代直至當下詩歌發展演進的趨勢,即日益個人性和多元化的精神書寫,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從海子、顧城、北島肇始的對“痛苦”與“生存”的深沉理性思索——一種詩化的生命意識和人文情懷,思考的深度逐漸向生命的廣度延伸,難以言明的“痛苦”逐漸演繹成為一種可以言明的“疼痛”,而且是一種拉開一段距離來觀照的、更多來自于社會和現實層面的身體的“疼痛”,靈魂和精神的“痛苦”和“震顫”以及詩歌精神書寫的“力度”朝著日?;c生活化方向發展。80年代整體詩歌寫作所帶來的“震顫”和“震驚”逐漸消逝,80年代末詩歌精神書寫的“光暈”則成為夕陽晚照的余暉,無可奈何的流失之后只剩下懷舊與追憶。

個人性與多元化的書寫趨勢在時代主潮以及物質財富的大語境之下有著不可違背的必然因素。重新從文本出發考察80年代末詩歌精神書寫的力度、敏感、痛苦、韌性,可以發現其倡導的詩歌內核指向一種包容性和生長性。將時代融入個體生命以及詩歌精神書寫的過程中,感發內在的對生活的熱度、對生命的愛戴,這種詩性情感所承繼的恰恰是詩歌自身擁有飽滿生命力賴以持續發展的土壤根基。多元化不等于沒有中心,多維度不等于沒有內核。個人性與多元化詩歌創造期待個性的解放與思想的自由,更亟待詩歌的詩性情感、抒情傳統得以蘊蓄沉淀。80年代末詩歌中沉郁的生命意識和精神書寫,某種意義上是沁滿淚水、飽含痛苦的余音,作為個人化和多元化詩歌寫作的轉折點,“反”詩歌過多消解了詩性情感中浸潤的生命意識,深沉內斂的力度、敏感、痛苦、韌性,轉向為純智性和口語化詩歌的日?;瘜懽?。當詩歌淡褪詩性情感,僅僅作為一種闡述話語或表達方式而剝離了“情本體”和生命本身的熱度,詩歌本身的美必然淪喪。80年代末詩歌精神書寫的“光暈”,只能作為懷舊和追憶的對象,不會重現。“意欲與傳統決裂成了一條規則”,[10](P153)當代詩歌致力于打磨時代的印跡,日益高漲的個人性詩歌寫作扛著開放性、多元化的旌旗去刻意疏離乃至背棄詩歌的抒情傳統,不能不說是一種深層的隱憂。

[1]歐陽江河.站在虛構這邊 [M].上海:三聯書店,2001.

[2]西川.我和我:西川集1985-2012[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

[3]戈麥.戈麥的詩 [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2.

[4]戈麥.戈麥詩全編 [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1999.

[5]多多.諾言:多多集1972-2012[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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