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檀：悲劇的金融搖滾明星朱長虹

一個低調的炒盤者，被媒體熱炒。

朱長虹2010年2月?lián)螄彝鈪R管理局首席投資長，一個火山上的職位，掌握中國3萬億美元外匯儲備，在政治與經(jīng)濟上取得平衡，不容易。1月29日，國家外管局發(fā)函證實：“按照計劃的安排，朱長虹總監(jiān)在國家外匯管理局中央外匯業(yè)務中心的工作到2014年1月底就結束。”

在網(wǎng)上，朱長虹只有兩張照片，一張大學時代的證件照，而另一張已經(jīng)滿臉滄桑，外管局網(wǎng)站沒有朱長虹的任何信息。

這是朱長虹多元化投資的失敗，還是尋常的職業(yè)轉變，或者，是朱長虹本人并不適合為全球最大的類主權基金操盤？

沒有人能夠坐穩(wěn)第一操盤手的位置，朱長虹不行，王長虹李長虹都不行。中國外匯儲備盤子太大，意見太多。中國外匯儲備高達3萬億美元，如江勛所說，超出了美國前100大純金融機構所管理的資產(chǎn)規(guī)模總和，沒有任何模型適用于中國外儲。朱長虹在PIMCO管理的產(chǎn)品規(guī)模方才23億美元，而PIMCO的主力基金總回報基金（TRF）目前規(guī)模為2440億美元，屬超大盤。盤子越大越難管理，基金之神林奇、波頓等人都說規(guī)模對收益的負面影響。并且，外管局操盤與中投操盤，一直你爭我奪互相抗衡。

人們希望外匯儲備獲得雙重收益，首先是經(jīng)濟收益，其次是政治收益，多個目標指向難以平衡。

每個國人都對外匯儲備說三道四，因為外匯儲備被認為是國民的血汗錢，收儲到外管局手中，很多人認為那是為國民的外匯儲備充當操盤手。這個理念不正確，因為收儲時手握外幣者收到了人民幣，但這一理念是如此的深入人心，在貨幣戰(zhàn)爭的喧囂聲中，成為全民的輿論狂歡場。每次投資幾乎都遭受指責，買美債那是坐等貶值，買歐洲穩(wěn)定基金是扛歐元區(qū)債務國的杠鈴，買黃金則是浪費資金，更嚴重的指責來自于政治層面，購買日債在目前的形勢下似乎等同于賣國。朱長虹在美國金融機構的背景也受到質疑。

筆者在某網(wǎng)站看到在美國從事對沖業(yè)務的人員認為朱長虹被神化，而截至朱長虹離職前，筆者看到所有的評論都對朱長虹贊賞有加。

朱長虹不可能讓龐大的外匯資產(chǎn)在任何時候都增值，由于規(guī)模龐大目標明顯，被全球圍獵是大概率事件。華人圈聞名世界的金融投資家不多，央企航空公司套利交易被對手玩弄于股掌之上，甚至交易的老師與席位就是交易對手方。朱長虹優(yōu)秀，卻不可能如華爾街完全市場化建立強大的團隊，華爾街人才進入本土體制內，水土不服，而對手盤對外管局、對朱長虹的了解恐怕已經(jīng)對蛛絲馬跡都進行了詳盡分析。

歐債危機后全球金融市場動蕩，連老馬都失蹄，美債動蕩不已TRF也屢屢踩空，據(jù)彭博數(shù)據(jù)，2011年因為看空美債市場，基金回報率4.2%，不敵業(yè)內69%的同行業(yè)績，導致當年客戶11次贖回退還資金共50億美元，創(chuàng)1993年以來最高記錄。2012年該基金獲得了10.4%的回報。2013年慘遭滑鐵盧，晨星數(shù)據(jù)顯示，TRF2013年回報率為負2%左右，為14年來首見年度虧損，這是該基金自1994年以來表現(xiàn)最差的一次，當年報酬率為負3.6%。該基金于12月下降約1%，僅擊敗6%的同類型基金。

金融市場翻云覆雨，常勝將軍少之又少，大多是根據(jù)市場情形，各領風騷三五年，據(jù)LCH InvestmentsNV的數(shù)據(jù)，2013年孤松資本管理人曼德爾（StephenMandel）2013年為客戶賺錢最多，連續(xù)第2年登上最賺錢對沖基金寶座，這只從老虎基金分出來的小老虎勢頭正猛。索羅斯做多日股，旗下量子基金2013年回報高達55億美元回報率22%。好的基金看的是長期的穩(wěn)定回報，根據(jù)投資公司LCH統(tǒng)計，量子基金自1973年成立以來，累計投資回報396億美元，穩(wěn)居各基金之首。

做空次貸的保爾森等風光不再，也許在蜇伏等待下一個巨大的做大機會。

如果朱長虹操作的是自己的對沖基金，無論贏虧自己吃進，投資者或購或贖自行化解，但朱長虹肩負國家重任，難免捉襟見肘，風險來自各方，甚至來自政治外交。

如朱長虹上任以來大幅降低美元資產(chǎn)的配置，核心是降低美國國債的配置比例。2009年底，美債占外匯儲備的比例仍達40.30%，2012年年中降到35%左右。江勛估計進入了黃金、歐洲與日本。美債價格趨勢是下行沒錯，黃金需要儲備也沒錯，但黃金被對手做空造成短期虧損，而購入美股不多錯過大牛市，購入日債隨著美國插手亞洲形勢風云突變，而成為臭手。

神也無法讓中國外匯資產(chǎn)大幅升值，全球去杠桿之際，群狼盯著的就是這塊肥肉。辦法或者加速中國匯改，放中國群狼到世界爭斗，或者成立多個投資公司分散投資，但缺少人才，多個投資公司還是無濟于事。

朱長虹離開使外管局失去核心專業(yè)人士，是一大損失。但中國需要的不是外媒所說的金融搖滾明星，而是無處不在的金融人才制造機制，目前的體制使朱長虹或者成為金融官員，或者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