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帆宇
(蘇州經貿職業技術學院,江蘇 蘇州 215009)
當前,中國社會正在經歷著一場由傳統到現代的深刻的社會大轉型,其廣度、深度和難度前所未有。這種社會轉型具有高度的時空壓縮性,傳統、現代與后現代的相互交織與彼此碰撞,一方面給中國的生態文明建設帶來了寶貴機遇,但同時也引發了諸多挑戰。對此,本文略作探討。
“時空壓縮”這一概念最初是由美國著名學者戴維·哈維(David Harvey)在揭示世界全球化進程時提出來的。我國的一些學者從社會發展的視角對其作了發揮和延伸性使用,主要是用來借以解釋和描述發展中國家在實現現代化進程中的時空特征。其具體內涵體現在以下兩層:一是發展中國家在較短的時間內走完發達國家在較長時間內所經歷的過程,把發達國家幾百年以來所實現的發展壓縮到幾十年;二是發達國家在從傳統社會到現代社會幾百年轉變過程中不斷出現、不斷解決的矛盾與問題集中壓縮到發展中國家幾十年時間且在同一時空條件下出現。應用哈維的“時空壓縮”概念來分析我國當前的社會結構轉型,我們可以清晰地發現,中國的社會結構轉型在發展時間、發展問題和發展任務等很多方面都存在著明顯的時空壓縮性特征。
西方發達國家的現代化是“內發自生型”的。從發達國家現代化的轉型的進程來看,西方發達國家是在完成了工業化之后,才進入信息化階段的,即是一個先工業化后信息化的過程,我們稱之為兩次轉型。有別于西方的現代化進程,中國的現代化屬于“外發次生型”的,這種后發型的現代化特點決定了當代我國社會結構轉型的目標則是既要實現工業化,又要在此基礎上同步推進包括信息化在內的新型現代化。即是說,當代中國的社會結構轉型不是兩次轉型,而是具有雙重性的一次轉型。這一歷史條件規定了中國社會的當代發展必然是雙重的發展,即同時完成工業化和實現現代化,也規定了中國社會的當代結構轉型必然是雙重的轉型,即同時促成文明轉型與發展轉型。“如果說發達國家的工業化、信息化是歷時態的兩個過程,體現為兩次社會轉型的話,那么中國的現代化既要經歷從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的轉型,又要經歷從工業社會向知識社會的轉型,體現為農業社會——工業社會——知識社會‘三分范式’的‘雙重社會轉型’”。[1]由上可知,在向現代化這一目標結構轉型的過程中,中國面臨的任務是交叉且多重的,其時空壓縮性特征是顯而易見的。
首先,我國當前工業化發展呈現出時空壓縮性特征。如前所述,西方國家邁向工業化大多是通過漸進方式即連續性來實現,但從近現代經濟發展的規律看,“壓縮型工業化”也是一種客觀存在,是當代落后國家和地區經濟發展的一個顯著特征。所謂壓縮型工業化,就是指“在早期發達國家經歷了幾個世紀完成的工業化道路,在一些發展中國家卻只花了數十年,因此從進程上看,其時間過程被大大壓縮。壓縮型經濟社會的典型特征是工業化進程超速發展、產業結構急劇轉變和環境問題的復雜性。”[2]把當代中國所經歷的工業化發展納入上述時間和空間的對話框內加以觀察,我們會清晰地發現,中國工業化進程的當代經歷也呈現出了十分典型的后發國家的時空壓縮性特征。眾所周知,早發國家的工業化進程一般大都呈現出初期工業化、中期工業化和后期工業化三個階段依次推進和延續的時空特征,而我國的工業化雖然在總體上處于工業化中期的后半階段,并預計2020年前后中國完成工業化,但由于受計劃經濟時代產業結構布局以及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的制約,造成當前中國工業化三個階段同時并存的時空壓縮性特征非常明顯。具體來說,在一定范圍內,它既存在著東南沿海工業化的后期發展階段,也存在著中部地區工業化的中期發展階段,還存在著西部廣大地區工業化的前期發展階段。中國工業化在發展水平上的這種狀況,國內學者王春福對此進行了如下概括,“前工業社會結構特征仍然存在,工業社會特征逐漸明晰,后工業社會的社會特征在個別地區開始顯現。”[3]顯而易見,中國的工業化在發展層次上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尚存在著巨大的時代落差。“我們不是在西方工業文明方興未艾、朝氣蓬勃之際來實現由傳統農業文明向現代工業文明的社會轉型和現代化,而是在西方工業文明已經高度發達,以至于自身出現弊病和危機時,才開始向工業文明過渡的。”[4]中國工業化的這種不均衡發展狀態,使當代中國的現代化建設不僅背負著農業向工業化轉型的重負,而且又面臨著歐美國家第二次轉型所帶來的信息化與生態、風險社會的嚴峻挑戰,存在著內部有約束、外部有擠壓的狀況,這也使得中國的工業化發展呈現出獨特的“后發性與超越性、追趕型與自主發展型”[5]相統一的特征。當前中國的社會轉型就是在這種傳統性、現代性與后現代性三元并存的時空壓縮狀態下進行的。
其次,我國當前人的發展也不同程度地存在著時空壓縮性特征。在《1857年-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馬克思不僅闡述了人類歷史依次演進的三大社會形態,而且還論述了與之相對應的人的存在方式的三大歷史階段,即是由傳統農業社會“人的依賴性關系”(第一階段)到現代工業社會“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第二階段)和未來理想社會的“自由個性”(第三階段)。當代歐美等發達國家經過幾百年時間的發展,大都不同程度地逐步實現了社會成員由傳統性(第一階段)到現代性(第二階段)的根本轉變,完成了人的現代化。改革開放以來,在中國社會實踐的結構轉型過程中,伴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不斷發展,伴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進一步完善,社會對“人的依賴性”方面的批判和矯正呈逐步深入趨勢,在消解“人的依賴性”和推進人的全面發展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也是有目共睹的。但我們也應當清醒地看到,由于長期受到生產力發展水平制約和我國特殊的歷史文化傳統影響,目前在“我國社會生活中‘人的依賴性’——人治意識、官本位意識、特權意識等觀念并沒有徹底終結”。[10]而這僅是問題的一個方面,與此同時,隨著西方國家主導的經濟全球化趨勢的加強,以及我國市場化改革的整體推進和逐步深入,使得我國社會商品關系中的“物化”傾向在某種程度上也呈現出愈加凸顯的態勢。由此可見,當代中國在人的發展問題上呈現出“三種形態”(“人的依賴性”、“物的依賴性”、“自由個性”)不同程度地共存于當前中國社會結構轉型進程中的局面。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很清晰地看出,當代中國的社會轉型不僅面臨著社會客體既包括以不同的生產力結構標定的“社會現代化轉型”,同時還面臨著社會主體即包括以人自身的發展水平和生存狀態標定的“人的現代化轉型”,具有明顯的時空壓縮性特征。
社會轉型的時空壓縮性結構特征對經濟社會生活產生的效應是多方面的,它既有可能為經濟社會發展目標的實現提供擇優綜合的“后發”機遇,又有可能對經濟社會發展任務的解決帶來相互否定的“后發”挑戰,這就是所謂的中國社會轉型高度“時空壓縮”的雙重效應。應用時空壓縮性結構特征對經濟社會發展的雙重效應來審視我國當前的生態文明建設,其雙重效應也是不言而喻的:一方面,“時空壓縮”的正面效應,造就了我國改革開放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就,這為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了堅實的物質基礎和可靠的現實可能;另一方面,“時空壓縮”的負面效應,這又為生態文明建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迫切需要解決的任務。
1.時空壓縮性特征給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了豐富的物質基礎
生態文明是人類在發展物質文明過程中保護和改善生態環境的成果,是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集中體現。在建設生態文明的進程中,一方面要充分發揮市場對資源配置的作用;另一方面,政府的作用也是不可或缺的,其中,財政政策作為政府宏觀經濟調控的重要工具和手段,對建設生態文明至關重要。按照上世紀世界銀行的數據標準,一個國家污染治理總投資額只有占到GDP比重的1.5% -2%,才能控制環境污染;達到2% -3%時,才能有效改善環境質量。從發達國家歷史經驗來看,其污染治理投資額占GDP的比重一般都在1.5% -2%左右。例如,“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美國、英國、法國、日本、聯邦德國和瑞典等6國在環保方面的投入在GDP中的份額比例是 2%、2.4%、1.2%、1.8 -2.9%、1.8 -2.1% 和 1.9%。”[6]發達國家雄厚的資金儲備使政府解決環境問題顯得得心應手。中國政府也十分重視本國的資源利用和環境治理。改革開放以來,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我國政府在環境污染治理方面的投資力度不斷加大,環境污染治理投資總額占GDP的比重也在呈現出逐年上升趨勢。資料顯示,“在整個‘八五’期間,全國環保投入1306億元,占同期GDP的0.73%,‘九五’期間,全國環保投入猛增至3600億元,占同期GDP的0.93%,其中政府投入比例達到55%,‘十五’期間全國環保投入突破 7000億元,占 GDP 的比例達 1.3%。”[7]近10年是中國環保投入增幅最大的時期,根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2012年,全國環境污染治理投資總額達8387億元,是1981年25億元的185倍,是2002年的近7倍多。
生態文明建設是長期的系統工程,能不能推得開,能不能落得實,能不能走得遠,政府人力與物力投入固然必不可少。同時,公眾的積極參與也是至關重要的。公眾參與是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途徑。公眾參與有兩個方面的內容,一是被動參與;二是在政府完善的教育鏈條支持下的雙向交互式主動參與。在這方面,國家財政狀況良好也為民眾科學文化素質、生態意識的培養和教育提供了良好的資金環境。所有這些,都極大增強了全民的生態環保和責任意識。
2.社會轉型的時空壓縮性特征給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了“擇優綜合”的外部條件
在時空壓縮下,后發國家不僅僅在內部受到資源緊缺、環境污染和資金短缺的擠壓,同時在外部更受到來自于發達國家不公平的貿易規則以及市場開放所帶來的擠壓,面對前有重負、后有阻攔的雙重擠壓狀況,后發國家發展的道路更為困難,發展的空間更為狹窄。當然,后發國家并不是沒有發展的空間和比較的優勢。發展哲學告訴我們,越復雜的社會,其中的偶然性或機遇就越多。我們知道,發達國家的現代化在幾百年的時間里先后經歷了啟動發展、初步發展、高速發展幾個階段,每一個階段均有其特殊的經驗與教訓,形成了大量屬于人類社會共有的文明成果。這對后發國家來說是寶貴的知識財富,具有重要的借鑒和啟發意義。而發展中國家一般都處于現代化的啟動和初步發展階段,或處于現代化的曲折道路艱難前行階段。所以,在邁向高水平的發展階段之前,后發國家完全可以直接借鑒先發國家在現代化進程中所積累的經驗與教訓,同時還可以通過低成本直接吸收和引進他們的先進技術,從而大大減少其時間成本和試錯成本,實現跨越式發展,這就是所謂的“后發優勢”。“后發優勢”(vantage of backwardness)一詞是20世紀由美國著名經濟史學家亞歷山大·格申克龍提出的。它是指“后起國在推動工業化方面所擁有的由后起國地位所致的特殊益處,這種益處既不是先進國家所同樣能擁有的,也不是后進國家通過自身努力創造的,而完全是與其經濟的相對落后性共生的,也常被稱作‘后起之益’或‘落后的有利性’等”。[8](P828)從表面上看,“后發優勢”是針對后發國家的工業化發展而提出的一種趕超假設理論,但實際上,由于“先發國家工業文明的起始時間比起后發國家要早很多,生態門檻的到來也比發展中國家早。同時,發達國家的資源與環境保護意識的覺醒也較早。”[9]因此,這一理論同樣也適用于生態領域。所以,作為一個后起的發展中國家,中國在努力實現從工業文明向生態文明轉型、建設美麗中國、實現中華民族永續發展的過程中,需要更為深刻地把握生態文明建設的內在機制,在總結和吸收先進國家在建設生態文明方面的成本優勢、時間優勢和經驗優勢的基礎上,根據自身實際,進行理性的思考和選擇,以便結合自己的國情特點制定出科學的生態文明發展戰略與有效的政策措施。這樣就可以少走彎路,減少在黑暗中摸索的時間,進而更加理性地把我國的生態文明建設更好地推向前進。
1.我國生態文明建設面臨著跨越式發展導致的環境破壞、資源短缺等壓力。由于受所謂后發優勢的影響,中國的社會轉型進程在時空維度上被高度壓縮,環境問題同樣有著明顯的壓縮性特征。眾所周知,歐美國家完成由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的轉變用了近300年時間,之后,又經歷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出現“后現代”的特征。而這種現象在中國就不同了。綜觀中國的現代化進程,道路似乎很漫長,按照通常的理解,中國現代化進程始于清朝晚期,即從1840年鴉片戰爭為始點。但由于受到了外部與內部等諸多因素的阻礙,實際上直到1949年,中國仍未能真正跨入現代化的進程。只是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經過60年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30余年的發展,中國才真正步入現代化軌道并取得了矚目的成就。
壓縮型跨越式發展無疑促進了經濟的突飛猛進,但是,過去的發展在使我們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也使我們付出了資源過度消耗、環境嚴重污染的沉重代價。經典現代化理論向我們描述了一個工業化的圖景:在推進工業化的過程中,早發國家大都經歷了一個相當長的發展歷程,由此所帶來的環境問題也是逐步呈現、逐步解決的。較之于傳統的早發國家,中國的情況則以一種迥異的形式表現出來:由于“后發劣勢”,發達國家上百年中逐步出現、分階段解決的環境問題,我國在30多年的快速發展中集中產生。由此決定了中國的生態環境問題具有與早發國家不同的特點,即呈現為顯著的壓縮型、復合型特點,這無疑更增加了解決環境問題的難度。其次,從生態環境問題的類型看,我國的生態環境問題更具多樣性。“既包括由貧困和自身發展不足導致的資源枯竭等,也包括由于加速發展導致的各類環境污染;既包括與農業相關的水土流失、土地沙漠化等,也包括與工業活動相關的生態環境破壞;既包括由產業活動造成的污染,也包括由城市化急速發展造成的污染,如汽車尾氣公害與垃圾污染等。”[10]而這些僅僅是問題的一個方面。另一方面,從發展階段來講,我國正處于現代化的起飛階段,工業化和城鎮化方興未艾。可以設想,在未來幾十年,隨著工業化、現代化水平的提高,城市化步伐逐步加快,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中所面臨的生態環境承載壓力將會更加突出。
2.我國生態文明建設也承受著來自先發國家的外部擠壓。所謂來自外部的擠壓,主要是由世界資本主義體系的全球擴張和中國的后發展劣勢造成的。在美國著名的生態馬克思主義評析家福斯特看來,資本主義一開始就具有生態帝國主義的特征,并在歷史上造成了世界范圍的新陳代謝斷裂。
早發國家的現代化進程顯示,在其邁向更高的發展階段進程中都有一頁不光彩的歷史,即當本國資源、能源出現無法滿足自身的發展需要時,便通過“生態殖民”的方式來緩解內在矛盾沖突。在資本主義發展初期,依靠的手段是赤裸裸的和強盜式的直接掠奪,在“后工業化”以后,雖然沒有了類似于早期那種赤裸裸的公開掠奪,但卻不乏西方國家對第三世界國家轉嫁生態危機和輸出環境污染的做法。這主要通過以下三種方式體現出來:一是利用產業結構調整的機會,通過國際貿易方式進行污染密集型產業轉移。例如,先發國家在現代化的后期,為了規避國內較高的環保成本,便通過各種途徑(一般是以國際投資的名義或直接通過跨國公司),伺機將一些高能耗、高污染的夕陽產業轉移到欠發達國家,從而實現環境污染轉移。二是直接出口公害,制造“污染轉嫁”。“據統計,全球有害廢棄物正以每年3億噸的速度劇增,發達國家對發展中國家的廢物出口,目前已達到每年約500億美元的規模。”[11]三是憑借其先進的科學技術,通過不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利用廣大發展中國家急于脫貧愿望的心理,以極其低廉的價格優先開發、大肆購進包括中國在內的后發國家的自然資源。
不難看出,發達國家在其現代化進程中,當本地的資源緊缺加速來臨,能源和原材料供應不足時,就通過“掠奪”和“索取”的方式來擺脫困境;當污染加重引起的痛苦與不安讓公眾產生了嚴重的生存壓力時,就通過“轉嫁”的方式減輕自身國家的環境壓力。對此,約翰·貝拉米·福斯特的見解可謂一針見血,“全球環境保護的現實來看,作為當今生態文明建設暫時領先的西方國家,其生態環境質量的改善,有相當大的部分是通過讓發展中國家‘吃下污染’而實現的。”[12](P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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