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來



日本時事通訊社最新民調顯示,安倍內閣支持率已從上任之初的76%回落到44.6%,更引人注目的是,內閣不支持率已攀升至35%。事實上,通過實施所謂“安倍經濟學”等一系列措施,日本經濟已取得明顯恢復,年經濟增長率達2.6%。日本經濟長期通縮局勢也大為改觀,GDP價格平減指數已從3%下降到接近零。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其支持率大舉下挫呢?
以修改戰后和平憲法為政治目標、大幅向“右轉”——這是其最關鍵原因。針對7月1日通過解禁集體自衛權的內閣決議,贊成者僅為33.4%,而反對者則高達51.6%。
以經濟發展為掩護迂回“右轉”
2012年12月底,安倍率領自民黨在眾議院選舉中大敗民主黨?!懊烽_二度”的安倍政權在上任之初,并未急于表露其修憲等政治夙愿,而是把經濟增長作為首要任務。執政首日,安倍就頒布了經濟建設為核心的《基本方針》,宣布要突破四大危機——復蘇經濟、振興外交、改革教育以及重建國民生活。
通過發展經濟來贏得國民支持,在此基礎上,再實現其政治目的——這是第二次安倍內閣“迂回戰略”的顯著特征。經過一番緊鑼密鼓地布置,2013年2月安倍在183屆國會發表了施政演說,提出了世界矚目的“安倍經濟學”,即由“三支箭”——即大膽的金融政策、激進的財政政策和喚起民間投資——所構成的經濟增長戰略。
安倍的經濟手段很快湊效,2013年4—6月日本國內生產總值實現連續3個季度的正增長,換算成年增長率達到2.6%。經濟增長使安倍在政治層面得分。在2013年7月的參議院選舉中,安倍領導的自民黨取得壓倒性勝利,它獲得65個議席,大大超過選前的34個議席,自民黨與公明黨的執政黨聯盟在參議院也獲得超過半數的席位。
經濟發展、政治得分促使安倍內閣“向右急轉”。在參院選舉獲勝三個月之后的第185次臨時國會上,安倍政權的保守色彩越加濃重。日本政府先后向國會提交《國家安全保障會議(日本版NSC)設置法》以及《特定秘密保護法》等安全保障相關法律,在這些法案磋商過程中,安倍極力拉攏右傾色彩的在野的日本維新會與大家黨等政黨,最終通過了這兩部國內輿論強烈反對的法律。
之后,安倍“右轉”的速度開始加快,他似乎又回到第一次政權時期的做法,為實現其政治抱負安倍就力排在野黨反對,連續強行通過了加強愛國精神教育的《改正教育基本法》與規定憲法修正程序的《國民投票法》等重要法案。
安倍內閣“右轉”遭遇到國內輿論的強烈反對,但安倍選擇了繼續“迂回”,他采取繞開復雜的法律程序而以內閣會議的方式,2014年4月1日通過了“防衛裝備移轉三原則”,取代了歷屆內閣堅持執行了半個世紀之久的“武器出口三原則”。7月1日,安倍故伎重演,召開臨時內閣會議,決定變更憲法解釋,宣布日本解禁集體自衛權。至此,二戰以來長期堅持和平主義路線的日本再次擁有了對外行使武力的權力,日本《和平憲法》也徹底被架空。
“包圍中國”
在外交層面,安倍繼續高擎其所謂“價值觀外交”大旗,強調要重視與日本同樣擁有“自由、民主主義、基本人權、法治等基本價值”的國家加強合作。與2006年第一次內閣相比,安倍更強調所謂積極和平主義,其外交動向發生了根本性轉變。
在接受美國甲骨文公司CEO拉里·埃里森來訪時,安倍闡述了其外交理念,“第一是以日美同盟為軸心,確保亞太及世界的和平與穩定;第二是推動跨太平洋經濟合作協定(TPP)等經濟一體化;第三是推廣自由和民主主義、法治等普世價值觀”。顯然,安保、經濟、價值觀等三位一體形成了“安倍主義三大支柱”。
在對華關系上,盡管安倍一直聲稱“對話的大門敞開著”,但卻絲毫看不出任何讓步的跡象。無論摩擦程度多大,始終堅定地把對中國牽制作為出發點,這是安倍外交的核心。
借助“中國威脅論”,安倍不僅增加了軍費,還在沖繩以及本州等軍事基地部署了魚鷹戰機、全球鷹等先進裝備,而這些都曾是當地居民強烈反對的。此外,日本還宣布將以總價達100億美元購買42架F35戰機,以加強西南諸島以及東海的防衛力量。迄今為止,安倍在一年七個月里已經訪問了42個國家。他所到之處除了宣揚所謂“中國威脅”之外,還企圖彰顯日本的國際貢獻,力爭通過安全保障和經濟“兩條腿”,擴大與各國的合作領域。
中日經濟關系趨冷
在經濟全球化特別是東亞經濟一體化過程中,中日兩國在經濟層面形成了顯著的戰略互惠特征。對于中國而言,日本不僅是僅次于美國的第二大貿易伙伴,也是中國長期以來的最大進口國,還是發達國家對華投資長期第一的最大投資國。相反,對于日本而言,中國不僅是其最大貿易伙伴,也是日本海外投資企業數量最多的國家。
從東亞經濟圈乃至全球產業鏈視角來看,中日經濟與韓國、東盟之間形成了緊密的產業關聯,中國作為東亞乃至全球經濟的加工制造中心,日本則通過直接或間接方式為其提供中間產品甚至以直接投資方式而參與其中。國際貨幣基金組織2012年一項研究顯示,中國全球出口每增長1個百分點,其從日本的進口就增長1.2個百分點。
然而,中日政治層面對峙的長期化特征使雙方經濟層面戰略互惠面臨著嚴重挑戰。自2012年9月日本民主黨政府悍然對釣魚島實施“國有化”、中日關系跌入所謂“建交以來歷史谷底”以來的兩年間,中日不僅沒有舉行一次首腦會談,甚至正部級高官之間的會談也很罕見。政治對峙已經開始影響兩國間的經濟合作。
日本雖仍然維持著中國第二大貿易國的地位,但其中國最大進口國的地位卻在2013年被韓國奪走。作為“世界工廠”的中國,正在努力調整其供應結構,日本的供給中心地位正在被韓國和中國臺灣地區所取代,這將帶來東亞生產網絡的結構性變化。
同時,日本對華投資開始下降,東南亞等新興市場成為投資熱點。2013年日本對華投資已經跌至新加坡之后,位居第三位。2014年上半年,這種趨勢更加顯著,與上年同期相比驟降了48.8%,下滑至第五位。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日本對東盟國家投資從2012年106.8億美元驟增至2013年的236.2億美元,增幅達121.3%。
中日雙邊財政金融等領域的合作也停滯不前,區域一體化受到嚴重影響。由政府推動的合作項目以及多邊談判等卻受影響嚴重,如中日金融合作、中日韓自由貿易區以及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RCEP)談判等。這些將對中長期的中日雙邊經濟合作以及中日韓、東亞經濟合作的影響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