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呂克·圖伊曼斯繪畫中的空間隱喻

李冰瑩

摘 要：近些年，呂克·圖伊曼斯作為20世紀80年代以來繪畫界的杰出藝術家之一慢慢進入我們的視野，對他的研究也越來越多，隱喻作為他繪畫中一種重要的表達方式更是引人注目，然而筆者發現以往對圖伊曼斯的隱喻研究都比較籠統的，因此在本文中，筆者選擇單從空間隱喻的角度論述圖伊曼斯的繪畫，對影響其產生空間隱喻的因素也進行了研究。

關鍵詞：影響；表象；空間隱喻

1958年出生于比利時的畫家呂克·圖伊曼斯，被公認為是當代最杰出的畫家之一。然而這個畫家也曾彷徨而轉行拍電影，也就是因為他有這樣的經歷，使得他對架上繪畫有很大的改觀，他甚至把電影的技術效果引進了自己的繪畫中，使自己的繪畫變得更獨特，這其中就包括圖伊曼斯對空間的運用，這也許也是圖伊曼斯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1 影響圖伊曼斯產生空間隱喻的因素

（1）戰爭與家庭的影響。圖伊曼斯生活在一個政治立場迥異的家庭，他的母親是荷蘭人，父親是比利時人，夫妻二人的生活背景差別非常大，父母在二戰期間政治立場是相互敵對的關系，這使圖伊曼斯的童年一直籠罩著家庭氛圍不和諧的陰影。因此，圖伊曼斯面對這樣的情況，很多事情都只能埋在心里，怕引起父母的不和，對于孤獨與空間的感悟也由此而產生了。在圖伊曼斯的許多作品中都充斥著政治，這源于他的精神領地—對二次世界大戰存留的精神上的關注，他從戰爭聯系到今天虛擬現實世界的動蕩和不確定性，讓他對空間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2）時代的影響。藝術進入當代的語境中，許多藝術家都在不斷突破以往的繪畫樣式，他們在尋找各種素材，有一部分藝術家通過對照片、電影場景、雜志等的搜集，將視覺形象轉換成自己的繪畫作品，當然，與以往不同的是，他們不再滿足于對形象的再現，而是將自己的個人經驗與素材結合創造出具有觀念的藝術。圖伊曼斯就是這一領域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往往以現成的材料為基礎，即一些報紙照片、電影等材料，他把這些圖片進行裁剪、編輯或者過度曝光等處理，將圖像最大化概括至僅剩簡單的輪廓線包裹的塊面，有時甚至簡化到接近抽象的邊緣。正是因為這樣，處理后的變得非常難以識別，前后空間相互交替、融合，物象似乎完整又不完整，似乎看得清又看不清，畫面變得怪異而可疑，恍惚不定的空間感充盈畫面，并且圖伊曼斯一直對待圖像的立場是“所見非所得”，對視覺所持有的思辨與懷疑導致了圖伊曼斯的繪畫準則。魯道夫·阿爾海姆曾在《視覺思維》中寫道：“視覺感知并非是僅僅記錄刺激物質的被動過程，而是大腦主動積極的介入行為，視覺觀看是帶有選擇性質的工作”這也正好體現了圖伊曼斯的繪畫動機。事實上，他對于繪畫和攝影空間的傳統運作方式持否定態度，并且他刻意在自己的畫面中強化邊緣性，使畫作本身與作品的標題之間有巨大的空間，而這些空間則將由觀者填滿。這就是圖伊曼斯慣用的高明的空間隱喻。

（3）電影的影響。由于當時的藝術理論界有了“藝術終結論”的強烈聲響，對架上繪畫是否還有存在的理由的質疑，一時激起千層浪。作為當時的架上繪畫藝術家，圖伊曼斯對自己的繪畫之路也有了懷疑，于是他轉而進行電影拍攝，也正是由于拍攝電影的這段經歷，圖伊曼斯對繪畫有了新的認識，并重新回到繪畫上來。他認為電影與繪畫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而空間正是電影中非常重要的因素。圖伊曼斯對電影中的蒙太奇的手法、漸隱手法等有非常大的興趣，并成功運用于他的繪畫中，這對他作品中空間隱喻的形成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2 圖伊曼斯作品中的空間隱喻

隱喻最早出現在修辭學中，是比喻的一種，也被稱為“暗喻”、“暗比”等。當代繪畫對隱喻的挪用，是將隱喻作為一種視覺符號的修辭，借以揭示形象寓意和生活間關系的重要手段。而空間隱喻是隱喻中的常見的一種，在繪畫中，它是一種抽象概念，通過畫家制造的已知空間，暗示畫家的觀念等。隱喻是圖伊曼斯作品中的顯著特點，圖伊曼斯對空間隱喻的表現更是巧妙。他并不在乎圖片是否好看或者是否又趣味性，而是在深諳一段歷史或者事件的基礎上選擇材料，并且將其進行處理，隱性地表達對事件或事物的隱喻。

《沉默的音樂》是圖伊曼斯表現童年主題中的一幅，雖然畫面中的空間塞滿了家具，但是它卻是空曠的。被子還沒有疊好；椅子是空著的；碗柜是緊閉的；光源也不確定是從哪個方向來的。畫面中的顏色主要是粉紅和淡藍色，很顯然這是孩子喜歡的顏色，也許是某人準備的兒童房。但當你仔細觀察房間里的東西，事情變得非常可怕，因為你會發現椅子比生活中的實物要大，它不可能是給孩子準備的，它更像是一個牢房，畫面中的顏色雖然和諧卻也有一種幽閉恐懼癥的感覺。圖伊曼斯通過描繪表面的暢快與美好暗喻了背后的不安和暴力。這幅畫的題目與畫面形成了強烈反差，但是題目才是作品的靈魂，當你認真思考的時候就會發現圖伊曼斯的用意所在，他想要表達的也正是從題目中暗示出來了。《毒氣室》與這幅畫的表現方式有異曲同工之妙，從表面看畫面非常溫暖，但當你看到題目時你會覺得毛骨悚然，溫馨的空間卻隱喻暴力。

在1985年的一次畫展上展出了一組圖伊曼斯的雙聯畫，這是極為罕見的，畫名為《健忘癥》。兩幅畫并排掛著，畫面上用的是橢圓形構圖，橢圓里面描繪了一片有小河、天空、樹和一個水磨房的地方，圖伊曼斯用非常傳統的方式描繪了這一切，畫面非常完整，下面的中文字道出了作品的主題。另一幅也是橢圓形構圖，就如同是上一幅旁邊的一塊地一樣，但是這里的一切似乎都已經黯然失色，土地沒有了，一切都非常模糊，一切都籠罩在黑暗的陰影中，只能通過反光照出一些人影。這兩幅畫形成了非常強烈的對比，但是第一幅畫下面的漢字“記憶失”很好地把兩幅畫的前因后果聯系在一起了。這組雙聯畫也暗示了一切事物難以確定，他們都是過去時，也隱喻了畫家對于戰爭和暴力的看法。

《建筑師》是圖伊曼斯另外一幅具有空間隱喻的繪畫，創作這幅畫的靈感來源于一部電影，畫面主人公的身份是希特勒手下的建筑師阿爾伯特·斯佩爾，但是他面孔模糊不堪，好像帶了一個白色面具，可能是在刻意隱瞞身份，造成了一種圖像意義的空白空間。背景是一片蒼白中透著一些淡藍色的雪地，畫面呈現出死一般的沉寂，似乎主人公在虛無的背景中慢慢消融。這是一幅歷史題材的繪畫，圖伊曼斯運用隱喻的手法巧妙地表達了希特勒帝國之夢的幻滅，圖片與題目的差異更讓人敏銳地洞察到畫家所指的真正含義。

3 結論

圖伊曼斯不是一個喜歡為了取悅別人而繪畫的人，他通常都通過描繪非常平凡的空間來表現一種隱性的暴力，這使他的作品更加有魅力。對于他把對象描繪得模糊不清，暗喻給人曖昧不定的聯想。也許就如他說的：“好的畫作應該具有于無聲處聽驚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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