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潘玉良是近代中國較早走出國門、學習西畫且卓有成就的女畫家,她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生造就了她豐富的藝術語言。在她的生命和藝術不斷進步與完善的過程中,女性意識的覺醒貫穿始終。本文從潘玉良的多面人生作為切入點,分析其女性意識在不同時期的不同身份中的覺醒。
關鍵詞:潘玉良;女性意識;主體性;藝術
民國時期出現了一批女性畫家、作家和社會活動家,在他們當中,潘玉良的傳奇人生最全面地反映了中國女性意識覺醒之路。潘玉良是我國早期西畫運動中一位杰出的女畫家,是近代油畫的先驅者和開拓性人物,在她的藝術生涯中,中西文化的碰撞與融合,正是她掙脫舊思想束縛追求藝術獨立與人格獨立的體現。馬克思在《社會女性觀》中提出了主體性的定義,認為女性意識是“女性作為主體存在于客觀世界中的地位、作用和價值的自覺意識。是激發婦女追求獨立自主,發揮主動性和創造性的主要動因。”[1]女性在人類文明史中長期處于從屬地位,女性意識是時代發展必然出現的思潮。
1 時代風潮
五四運動使提倡新思想新文化,西方思想進入中國,民主與科學,自由與獨立,這些新的思想經由知識分子傳播推廣到人民大眾中去。新文化運動帶來的美術思潮,各種美術學校的成立,讓一大批熱愛藝術的年輕人,走上了尋求西畫學習的探索之路,1919年5月,青海省循化縣女師學生鄧春蘭給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寫信,表示自愿為女界開創先例,從而成為中國第一個提出要求上大學的女性。中國女性開始第一回公開為自己爭取學習知識的權利。女性自我主體意識就此萌芽了。1919年,上海圖畫美術院開始招收第一屆女生,從而開啟男女同校之先河。原上海美專教務主任與劉海粟共事多年的謝海燕1983年發表于《藝苑》的這樣一段文字“……(上海圖畫美術院)乃與1919年秋正式招收女生,女畫家潘玉良﹑劉葦﹑榮君立就是第一班女生……她們和油畫家倪貽德﹑烏叔養同班……”沒有當時的社會大環境,就沒有潘玉良改變命運的契機。
2 潘玉良的多面人生
2.1 為人奴
出生卑微,自幼喪父喪母,被親人收養,在遇見潘贊化之前,潘玉良的人生是昏暗的、看不到希望的人生。和當時所有的女性一樣,她渴望改變卻無力改變。那時的她女性意識尚未覺醒,只是一種本能的對獨立人格的渴望。
2.2 為人妾
遇見潘贊化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轉折點,但潘贊化愛上并不漂亮的她,也是因為被她的獨特、倔強、骨子里的不服輸氣質所吸引。潘玉良兒時是作為一名傳統女性被培養的,她自幼學習刺繡算是她踏進藝術的第一步,后來嫁為潘贊化之妾,跟隨洪野學畫,雖說機會偶然,確也是她內心所向的必然。潘玉良的藝術天賦一直吸引感染著身邊的人,但是愛情與事業并不能實現他的自我認同,她內心依然向往認同傳統的家庭結構,渴望家的溫暖。傳統社會界定的“好女人”,依然是以“好妻子”和“好母親”為規范標準。在《我的家庭》這幅油畫作品中,潘贊化和他的兒子站在潘玉良的身后,視線投向潘玉良正在創作的畫作,潘玉良坐在椅子上,視線投向觀眾。乍一看,這是一幅其樂融融的全家福,可實際上,潘贊化的正房妻子并未出現,潘玉良在這幅作品中,實現了自己內心深處的訴求,是作為妻與母的社會地位的存在。作為當時已經很有名氣的女畫家,潘玉良內心還是認可了傳統社會對女性角色的定位。
2.3 為人師
潘玉良在結束了歐洲8年的學習之后,回到上海美術專科學校執教,年底學校為她舉辦了“中國第一個女西畫家畫展——潘玉良歸國畫展”,在上海引起轟動。后來潘玉良轉到南京中央大學藝術系與徐悲鴻共同主持油畫教學,并先后舉辦過五次個人作品展。在這段時間里,她作為傳道授業的老師,卻無法安心從事油畫的教學與研究,傳統的封建道德依然禁錮著大多數人的思想,讓她難以長期立足。作為女性藝術家崛起的歷史地位無可撼動,可無論她多么努力,依然無法改變男權社會對她的偏見。抗戰爆發,再一次返回巴黎,直到去世也沒能再回到中國。
2.4 為藝術家
沒有絕對的主觀與絕對的客觀,任何藝術都是主觀與客觀的潛意識結合。潘玉良的藝術成長過程,正是她的心理成長過程,當她的作品漸漸走出西畫技法圍城,東方意味更濃了。從“雙人扇舞”系列,到白描男女人體,到彩墨畫創作,潘玉良骨子里的中國情結與西方技法練習的融合,不僅是對藝術語言的提煉,也是她所尋找的繪畫藝術中的女性意識落腳點。不再為人言所擾,不再為環境所困,那個被社會被輿論推得東倒西歪的“女人”。從原本的學習西方藝術,轉變為主觀能動地改造融合,潘玉良實現了作為一名藝術家的自為存在。作為一名純粹的藝術家,潘玉良也完成了她的女性意識覺醒之路,她終其一生想要掙脫的從屬身份,在生命結束的時候,以遺囑上使用的“潘張玉良”署名,達到了一種自我確認。
3 對潘玉良女性意識覺醒的分析
女性在體格上的脆弱性決定了其從屬地位,從屬地位決定了女性始終缺少獨立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地位。潘玉良一生多坎坷,她是不幸的,又是幸運的,幸運的是遇到潘贊化這么一位開明人士,但在生活上、事業上,潘玉良始終沒有脫離潘贊化而作為主體獨立存在。軀體的從屬地位造成了情感的依附性,對潘贊化的愛情、感恩之情,對傳統家庭結構的渴望,都反映了典型的傳統中國女性的道德觀。作為新舊思想結合體,潘玉良的女性意識覺醒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
但是,縱觀潘玉良的人生軌跡,我們同時也對這位藝術家敬慕有加。她勇于沖破舊思想,對藝術執著追求,拒絕接受男權社會對女性的傳統定義,是對男性權力的質疑和顛覆。潘贊化的人脈基礎固然重要,但潘玉良的自強不息才是她掌握自己命運的關鍵。了解自己、挖掘自身繪畫潛能、堅強地走在藝術的道路上,是她的自我認知造就了她的傳奇人生。她的這一抹思想中的暖色調,不僅是時代的亮點,也體現了中國女性繪畫與女性意識從束縛走向自由。
參考文獻:
[1] 趙永平.瑪格麗特·米切爾女性意識構建[J].求索,2012.
作者簡介:張文蕊(1982—),女,安徽淮南人,助理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