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文北辰朱鐵志

安立志

在當代中國雜文界，論作品、論貢獻、論威望，朱鐵志無疑是一顆璀璨絢麗的雜文之星。朱鐵志，吉林通化人，《求是》雜志副總編輯。因其出生在北方、工作在北方，故戲稱北辰。

1988年，一個政通人和的年頭，即使是《求是》這樣的黨刊，也開設了名為“綠野”的雜文欄目。作為一個雜文初學者，突然接到印有“求是”紅色字樣的信封，內心的激動可想而知——這封約稿信就是鐵志發(fā)來的。此后，書信往來、電話交流，受益良多。十年之久，卻未謀面。直到1998年，我到北京參加培訓，才有機會見到心儀已久的師友。此后，通過雜文這個紐帶，經(jīng)常得到鐵志的指導與幫助。

作為一顆雜文之星，鐵志閃爍著不一樣的光芒。在雜文日趨偽娘化、時評化的當下，鐵志卻以慧眼獨具、精到概括的雜文理念觸發(fā)了我的思考。他簡明、精準地將雜文概括為“文明之文、文化之文、文學之文、文雅之文”。對這一理念，鐵志言簡意賅地作過闡釋：所謂文明之文，是說雜文所昭示的思想觀念也許不是最新的，但它必須是符合人類文明精神的；所謂文化之文，是說雜文必須有學養(yǎng)灌注、學理貫通、學問滋養(yǎng)；所謂文學之文，是說雜文作為文學的一支，必須遵循文學創(chuàng)作的一般規(guī)律，講究形象思維、框架結構、遣詞造句；所謂文雅之文，是指雜文的一種內在氣質，它是文明、文化、文學綜合作用到一定程度的自然結果。我把鐵志這一理念簡單地稱為“四文概論”。這一概論并非僅僅從體裁與表征上對雜文這一文學類型作出論述，而是體現(xiàn)出思想與文采、內涵與外延、內容與形式、本體與載體的統(tǒng)一。孔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后君子。”（《論語·雍也》）此之謂也！我以為，鐵志的“四文概論”，對于明確雜文概念，扭轉時下雜文雜而不文、日趨式微等頹象，起到了振聾發(fā)聵的澄清與警示作用。

鐵志不僅提出了獨樹一幟的雜文理念，而且始終不渝地將其付諸創(chuàng)作實踐，已經(jīng)付梓的雜文集，概有十多部，不僅獲得雜文界的推崇，而且在對雜文不無偏見的文學界也獲得一致好評。鐵志的《精神的歸宿》，獲得第二屆魯迅文學獎，可謂實至名歸。鐵志作品的最大特點，是貫穿其中的深刻性、思辨性與形象性。在他的文集中，有一批論證周延、說理透辟的思辨性雜文，更有一批在雜文界罕見的妙品——格言式雜文。尤應指出的是，鐵志的雜文之筆，議人論世、描情狀物，形神畢肖、窮形盡相，力透紙背、入木三分。他的小人物系列——《浮世雜繪》，曲徑通幽，獨樹一幟，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的雜文文體。一個個形象生動、滑稽可笑的小人物躍然紙上，誰謂雜文缺乏形象思維？

在出席一個研討會時，我曾提出一個觀點，如果把作家的創(chuàng)作喻為演員的話，那么選集的編輯、經(jīng)典的籌措、叢書的策劃，其過程卻類似導演。鐵志不僅多年從事《中國最佳雜文》（遼寧版）的年選工作，而且主編了《20世紀中國幽默雜文》、《中國當代雜文經(jīng)典》、《中國雜文大觀》等著名選本。近年來影響最大的兩項工程，一是主編了反映改革開放新時期雜文創(chuàng)作成就的《中國新文學大系（1976-2000）》的“雜文卷”。這是繼曾彥修等人編輯出版《中國新文藝大系（1976-1982）》“雜文集”之后，第二部以大型類書或工具書的形式，反映新時期我國雜文創(chuàng)作全貌與重要成果的圖書。二是策劃并陸續(xù)推出了“四方風雜文文叢”第一、二輯。這是商務印書館這家老牌的出版機構第一次規(guī)模化地出版雜文作品，在雜文界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這些選編與策劃工作，不僅展示了鐵志高度的文學鑒別力，而且體現(xiàn)了其開闊的歷史視角、成熟的政治判斷、卓越的文化自覺以及深刻的學術訓練，使得這些選本與叢書具有高度的歷史性、思想性、權威性、包容性與文獻性。

鐵志在雜文界的古道熱腸也是出了名的，一直無私地協(xié)助雜文界的新朋老友，推薦作品、出版專集、撰寫序言等等。《人民日報》的徐懷謙先生不幸英年早逝，鐵志雖然工作繁忙，仍然全力參與其后事處理，連其家人有可能面臨的困難都考慮得十分周到。著名雜文家舒展先生去世后，我接到的第一條信息也是鐵志發(fā)來的。歷經(jīng)坎坷、年逾古稀的袁成蘭、李升平的作品研討會召開之際，鐵志亦不忘給作者發(fā)去祝愿與期望。從事雜文研究的，贊賞他是雜文研究的靈魂；投身雜文學會的，贊賞他是雜文事業(yè)的支柱；躋身雜文創(chuàng)作的，贊賞他是雜文創(chuàng)作的益友。鐵志將北辰的清輝傾情灑向了雜文領域及雜文界朋友。

【原載2014年8月（上）《雜文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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