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傘的高考

瓊雨海

女兒高考前，全家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電視不敢開，說話不敢大聲，就連活潑的“旺財”，也被訓練的很少大聲叫。愛人給女兒打好了果汁，為著是應該敲門進去還是輕輕推門進去，都遲疑了三分鐘。

高考前幾天，女兒中午小睡起床，情緒低落，見狀，急忙詢問。女兒說：“馬上就要考試，卻這么晦氣，夢見我踩到狗屎了。”我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安慰女兒說：“好夢，這是個好夢。”女兒氣不過，“這還叫好夢？”我解釋道：“夢見踩到屎，就是遇到時（屎）運了。說明你能考個好成績。”

這一招果然受用，女兒咕囔著“屎”——“時”，想想還真是這么回事，高興地去上學了。我長舒一口氣，還好反應比較快。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高考前比較緊張的緣故，女兒開始接連不斷地做夢，經常起床后要求我給她現場解夢。每次我都要絞盡腦汁，力爭把夢圓好。

女兒的夢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解。高考前一天，女兒起床后，告訴我：“完了完了，這次考試一定考砸了。”說著說著，竟嚶嚶地哭了起來。

在這當口，我和愛人不敢有一絲怠慢，急忙詢問，生怕女兒因情緒不好影響考試。女兒說這次她夢見下了一場大雨，她一個人打著傘在路上走。緊接著女兒便大哭了起來，說：“這不就是高考要泡湯的意思嗎？”

我和愛人面面相覷。我回房間上網查了一下，考試前夢見下雨可真不是什么好兆頭，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兒。真后悔當初給女兒解什么夢，就算現在告訴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之類的話，恐怕她也不會相信了。

看著女兒一天都提不起情緒來，我決定給她講一個真實的故事。

十幾年前，我還是機械廠的學徒，那時候廠子已經不景氣，很多人都選擇下海，其中也不乏賺了大錢的人。你舅舅勸我和他一起辭職開廠，我當時也有些許動心，但思前想后還是決定繼續留在廠里。

慢慢的廠子里活越來越少，有時候接連幾個月都開不出工資來，工人們抱怨聲一片，廠領導也實在拿不出更好的辦法使廠子起死回生，最后竟只剩下我和幾名老工人留在廠里。很多人不理解，說我是“陳二傻子”，每天在廠里給幾個老頭打水買飯，還樂得屁顛屁顛的。

就這樣，一晃兩年過去了，廠子徹底倒閉了，而我們家也窮的連一件像樣的家具也沒有了。我和你媽媽到處借錢要開廠，很多人當時都不愿借給我們，他們是怕窮得叮當響的我們，有什么能力歸還。再說那個時候，我們田鎮有很多小型的加工廠，因為技術不佳，這兩年的名聲很不好。我們鎮的人出去推銷減速機、水泵等機械，人家都會笑話說：“田鎮的人又來賣廢銅爛鐵了。”

可是，短短的幾年里，我卻能從一個小車間發展到幾百人的大廠，而且不斷刷新銷售神話。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女兒聽得入了迷，搖了搖頭。我告訴她就是因為爸爸當“二傻”的那兩年，跟老工人們學了過硬的技術，有了過硬的技術才能保證質量，質量上去了就不怕產品賣不出去。

看到女兒若有所思的樣子，我接著說：“閨女，你每天學習都那么努力，尤其是高三這一年，更是沒在十二點之前睡過覺，無論是大考小考，還是最后的模擬考試，你都沒有下來過班里的前五名。我們準備的這么充分，高考還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愛人趁熱打鐵地說：“其實閨女做的這個夢，正是說明了這個道理。下雨說明了高考的難度，而你打著傘說明早有準備，一切都難不倒你。不是嗎？”

我想，女兒只是有精神壓力，只要釋放出來了，就一定能發揮正常水平。

果然，聽了我們的話，女兒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又恢復了往日明媚的樣子。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