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夢”在影視劇中的多元文化意義和實踐解讀

戴盈

作為傳播文化、傳遞價值觀，凝心聚力的表現形式之一，影視劇在凝聚親情、社情、國情上有非常重要的作用。25年前（1990年）一部《渴望》讓人們記住了中國勤勞善良的女性代表——劉慧芳，當年熱播時萬人空巷讓人記憶深刻，《渴望》的成功，使它成為了中國電視劇發展歷史性轉折的里程碑。一年后，以講述六位來廣州打工女性的電視劇《外來妹》轟動全國，在城市化矛盾中，如何去找尋自己的位置成為那一年代的問題焦點，文化沖突困擾著每一個外來務工者，并在生活中不斷思考國家和個人命運的交集。1994年，21集電視連續劇《北京人在紐約》播出后在國內引起強烈反響，創收視率最高紀錄。片中展現的20世紀90年代，大提琴家“王啟明”和妻子“郭燕”為代表的中國人在美國追夢而后破滅的悲情故事讓人們看到了真實的美國，“反映了處在資本主義商業社會中人的現實境況，揭示了金錢拜物教所導致的人的異化。”①為繼續傳承中國文化，弘揚中國精神，中宣部、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等五部委下發了《關于以“中國夢”為主題的文藝創作活動的通知》，決定在2014年7-10月開展以“中國夢”為主題的電視劇展播活動。這是自20年前電影電視制作者對中國夢、中國人、中國精神開展創作以來，再一次向人們全面展示“中國夢”的良好契機。

尊重史實，歷史正劇展現“強國夢”

在這個“娛樂至上”的年代，“穿越劇”“奇幻劇”充斥熒屏，給影視環境造成了惡劣影響，尤其對青少年正確樹立“歷史觀”“唯物史觀”造成了很大障礙。2012年3月，兩名年僅12歲的女孩因深受“穿越劇”影響，相約池塘自殺不治身亡，其中一個女孩說：“我要穿越時空，到清朝，拍一部皇帝的電影……”雖然大多數成年人在觀看穿越劇后能夠正確認識到穿越是不可能實現的，但仍有很大比例的成年人看完以后想象過自己穿越回古代，對于未成年人，“穿越劇”塑造的“歷史”基本等同于可以實現或者部分可以實現的現實，對青少年造成不良影響。穿越劇篡改歷史，影響了觀看者對歷史的正確認知，這種電視劇的制作除了能夠帶來豐厚收益外，還帶有過度娛樂化的風險，其影響是不可逆的。

在總局推薦的電視劇名單上，創作態度嚴謹的《孔子春秋》《王陽明》等一系列影響中國文化和改革的先進人物，弘揚歷史正氣，展現我國封建王朝的恢弘風貌，用立體化的塑造手法將古代先賢的鮮明個性躍然屏上。“國產歷史劇通過對中國歷史上一個個盛世王朝的盤點，在某種意義上也在召喚著一個當下的富強中國的崛起，他們為當下國人的強國夢提供了一個個歷史的參照，不但寄予了我們勇往直前的信心，同時也在以某種方式提醒著我們在實現國富民強的道路上面臨的一個個艱難險阻。”②健康的影視環境不僅要反映人們所期待的美好向往，更要將歷史還原本真，在歷史人物的塑造中展現時代命運，鞏固民族的歷史聯結，肯定過去展望未來。以講述民族團結、古代先賢齊家治國的題材符合中國夢的要求，能夠讓人們在宏大的歷史場景中領悟先人的智慧，將歷史和未來在同一維度下將中華民族的求知和探索緊密結合起來。

推進《著作權》改革，鼓勵影視作品“創新夢”

2014年4月15日，瓊瑤女士向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舉報于正抄襲其舊作《梅花烙》，要求停播《宮3》，后在同月28日發表媒體聲明函，宣布已經正式委托專業律師控告《宮鎖連城》侵權方，正式啟動法律程序追究侵權方的法律責任。此事件曝出后，編劇李亞玲和微博ID“瞬間傾城的微博”回憶在初入編劇界時被于正要求代筆抄襲一事，將中國編劇生物鏈的亂象逐一揭開。抄襲和山寨是“唯收視率論”的必然后果，“‘裁縫編劇善打擦邊球，抄襲或借鑒水平很高，比如從多個已播劇本中挑選高收視橋段，然后拼湊成文。不少同質化、類型化的劇本，都難脫互抄的嫌疑”。③這種不尊重原創、不珍惜他者精神成果，擅自“拿來主義”以獲得收視率的行為，體現了當今電視編劇創作和思考匱乏，更是我國法律對抄襲行為懲治不嚴、法律不明的結果。

2006年11月23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全國首例電視劇抄襲案——《梅花檔案》狀告《滴血紋身》。同年12月20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對案件作出終審判決，法院認為：著作權屬于作者。作品遭遇抄襲和山寨的問題直接影響到創作者的創作熱情，因抄襲成本低，即便被人發現也已經是在電視劇、節目已經播映一段時間或者播出結束賺的“盆滿缽滿”之時，并不能對抄襲者在抄襲行為發生前產生直接的震懾和警戒效應。創作一部電視劇不僅需要投入巨大的資金，更要有好的導演、演員，但最為關鍵的是要有一個好劇本。改編自流瀲紫的同名小說、鄭曉龍導演的古裝清宮爭斗劇《甄嬛傳》，濃縮了千百年來后宮女性的身影，2012年3月26日自安徽衛視和東方衛視全國播出以來，取得了不俗的收視成績。這部劇得到觀眾的一致叫好，難得一遇的好劇本是主因，情節設置跌宕起伏、環環相扣、有張有弛，讓人看了欲罷不能。很多年輕人反映，近幾年很難再有超越此劇的佳作出現。這不僅是對此劇的肯定，也是對電視編劇的極高贊賞。自《甄嬛傳》首播以來，多家電視臺輪番密集播出，黑龍江衛視更是創下了在2012年下半年重播10遍的歷史。除了好劇難得的原因外，更源于當下有創新的電視劇越來越稀有，而重播的成本比首播低很多仍可獲得很好的收視份額，自然獲得了多家衛視的青睞。

中國的《著作權法》自1990年頒行以來迄今為止一共修改了兩次，輔之以《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雖然在制度、規則的設計上反映了國際上的通行做法，但是其修改進程緩慢，在2001年和2010年分別進行了兩次修改，間隔10年，不能及時與國際潮流同步。而且因其修改相對被動，其指定和修改主要源于WTO的要求和國際社會的壓力。自2012年進行的《著作權法》第三次修改，是出于中國本土國情的主動性安排，其相應規則和制度的設置更能反映出中國的特色，但也暴露出了諸多問題。隨著在更加復雜的信息社會中，作品的表現形式更趨多樣，作品歸屬復雜化，著作權權利內容的技術化以及大量新型權利處理機制的萌生都無疑對著作權法的改革起到了推動作用。在著作權法的修訂過程中，既要防止對使用者，尤其是合理的使用造成不必要的限制，又要考慮到保障創作者，促進影視作品的流通速度和普及性，提高影視作品在市場的推廣力度和流通范圍。

四臺聯播即將終結，打破壟斷重分蛋糕

2014年4月15日，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宣布，“自2015年1月1日開始，總局將對衛視綜合頻道黃金時段電視劇播出方式進行調整：同一部電視劇每晚黃金時段聯播的衛視綜合頻道不得超過兩家，同一部電視劇在衛視綜合頻道每晚黃金時段播出不得超過兩集”，這一規定將對整個行業產生巨大影響。

第一，將對衛視排片帶來連鎖反應，改變以往“4+X”模式。“自2004年起，國內電視劇市場開始實行“4+X”的播出模式，即一部電視劇最多在4家上星衛視和幾家地面頻道同時播出，通過合力購買分銷成本。而‘一劇兩星后購劇成本起碼要增加一倍，業內認為，成本壓力的增大會成為該項政策推行的最大掣肘。”④我國的電視劇年產量全球第一，2013年中國電視劇產量為15000集，比2012年下降2000集，這是電視劇產量的首次下降，源于市場供大于求，電視劇庫存量太大難以在短期消化，播出平臺飽和，投資回歸理性。面對飽和的電視劇播出平臺，每年都有大量的電視劇得不到播出機會，而電視劇的銷售期只有兩年，過了這段時間，也就意味著前期的投資無法收回。兩星聯播能夠將各電視臺的庫存資源重新整合，尤其是二三線衛視，已經無法按照四星聯播時的花費再買到熱播劇，將會重新定位，可能會啟用之前買到的未能及時播出的電視劇。

第二，將對電視劇的運營管理、演員片酬甚至影視行業帶來變革。演員片酬過高也是阻礙我國電視劇發展的一個原因。好萊塢明星的片酬大概占到總投資的20%左右。相比之下，我國的演員片酬占到投資的六成以上，畸形發展的結果必然是極大地壓縮其他環節的開支，不利于產出精品。兩星聯播降低收購價格，使投資回歸到正常軌道，抑制明星片酬過高的問題，使更多的好劇進入到觀眾的視野，推進影視行業改革。導演鄭曉龍曾經推算過這樣一筆賬：“2012年有8000多集劇無法播出，以每集投資100萬元計算，也就是80億打了水漂！”他建議提高拍攝電視劇的準入門檻……在他看來，（電視劇）數量減少一半，把浪費的錢用到另一半去，就能讓中國電視劇拍得更好。⑤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鼓勵“一劇一星”，這樣做能夠減少影視資源的浪費，也能為中國電視劇的高產能和高庫存提供解決路徑。

第三，改變衛視間不正當競爭模式，發展良性循環機制。衛視間結成聯盟共同購買同部電視劇的做法在幾年前就已出現，這種松散的關系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首輪播出劇的價格壓力，但并不能遏制衛視間的不正當競爭行為。很多熱播連續劇在多家衛視首播時，各家為了爭奪收視率搶占先機，提高插播廣告的時間和頻率，紛紛對電視劇進行剪輯搶播或加快播放進度。衛視間的不正當關系一直存在。回顧近幾年播放的電視劇，往往只能在網絡渠道才能找到“未刪減版”。2013年7月30日晚，《龍門鏢局》在東方、天津、湖北、安徽四家衛視同步首播。在播出一小時后，寧財神就在微博上指出東方衛視對電視劇隨意刪減，并將電視主題曲隨意更換，這種行為不僅影響了觀眾的收視情緒，更是對電視劇制作人員的不尊重，有違初衷。兩星聯播或一星獨播能夠更好地利用電視劇資源，提升資源整合的能力，資金雄厚的電視臺有能力為推進電視劇的理性發展做出更多努力。

第四，衛視制作自制劇，尋找政策新出路。“從目前電視劇市場的購銷模式來看，現在購買電視劇的價格還僅僅只是買兩年播映權的價格，而且絕大多數首輪劇在簽約時就已經規定了諸如‘在二輪播出之前黃金時段只能播一次、非黃檔只能播出兩次等條款，這大大制約了電視劇資源的使用率。”⑥ 為了盤活資源，提高電視劇的使用效率，節約衛視運營成本，強勢衛視紛紛開始重新定位，并將自己青睞的影視劇本作為新的投資趨向，不僅能夠充分滿足自己的制播意愿，還能量身定制具有當地特色、地方歷史的電視劇，并擁有電視劇的永久版權，充分利用自身資源，提高競爭力。自制劇“私人定制”，與眾不同，降低購買電視劇的成本壓力，播出手段靈活操作，播出效果要勝于購買的電視劇，能夠加深當地民眾對地域地區的習俗、歷史、文化認同，地方自制劇的拍攝是一種城市的對外傳播的重要手段，是另外一種城市“標簽”。在各家衛視為爭奪同一電視劇的收視率打得不可開交之時，讓觀眾能夠收視到用當地方言講述當地人故事的自制劇，深受觀眾的喜愛，并且作為地方文化的記載手段得以傳承，意義重大。為切合“中國夢”的宣傳宗旨，各家衛視更加重視電視劇所蘊含的文化造詣和藝術氣息，平衡主旋律劇與婆媳劇、古裝劇和偶像劇的比重，將會有更多投資者轉向以“中國夢”為主題的電視劇拍攝。

作為重要的文化載體，影視劇的發展將折射出文化價值的內涵。電視劇這一形式正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看不見的宣傳”形式之一，能夠將正面傳播以合理的形式載入公眾的關注議題，并主動掌握文化發展主動權，提升創新能力，在弘揚愛國精神的歷史劇中尋找文化吸引力，在影視劇的制作中，不斷植入創新的活力，將“百煉鋼”化作“繞指柔”，提升文化根植于民眾的地位。“中國夢”是家、國、天下的宏偉夢想，通過影視劇展現的“中國夢”將會激活社會新的能量。只有重視影視劇的質量，提高影視劇的制作水平，擴寬文化外交形式，在“富強中國夢”“紅色中國夢”“小康中國夢”等更大范圍的視域下踐行“中國精神”和“中國力量”，才能奏響歷史最強音。“今世紀之中國，其波瀾俶詭，五光十色，必更壯奇于前世紀之歐洲者。哲者請拭目以觀壯劇，勇者請挺身以登舞臺”，梁啟超預言的實現將在本世紀的中國產生。

（作者單位：中國人民大學）

注釋：

①陳志昂：《〈北京人在紐約〉及有關評論》，《中國電視》，1994（7）。

②張書端：《新世紀以來國產電視劇中 中國夢的多重維度》，《聲屏世界》，2013（9）。

③ 《“唯收視率論”是“裁縫編劇”盛行主因》，《中國青年報》，2014-05-20。

④段菁菁，張 舒：《廣電總局欲改電視劇播劇模式 一部劇最多兩衛視聯播》，荊楚網，2014-04-16。

⑤《電視劇積壓難見天日庫存與播出比例》，《瀟湘晨報》，2013-07-11。

⑥黃世雄：《省級衛視頻道自制劇發展前景探析》，《東南傳播》，20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