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誰說了算

◎ [美]蔡真妮

到底誰說了算

◎ [美]蔡真妮

最近，經常有人問起我家誰說了算的問題。每當這時，我都會很誠懇地回答：“大事都是我老公說了算，雞毛蒜皮的事情我說了算。”問話的人就會哈哈大笑著說：“知道、知道，就是‘選誰當總統’這樣的大事他說了算。”

可我們家的大事是指：全家到哪個城市生活、生幾個小孩、買什么樣的房子、買什么車……看看這些事情，哪個不是事關家庭生活質量？所以我家確實是我老公說了算的。

老公在新的城市買了房子，入住后，把公婆都接了過去。公公在商店買了幾棵西紅柿苗種在了院子里，沒想到第二天有兩棵苗的上半部分就被咬掉了。

公公留心查看，有一天早晨發現院子里躺著兩只鹿！想來它們看到一種新的“草”，低頭咬了一口嘗嘗，大概也不喜歡，所以留下了下半截。鹿們幾乎每天都光顧我家院子，留下了腳印、臥印、屎尿，還有草被啃過、灌木被咬過等諸般痕跡。

新家后院是灌木叢圍成的天然屏障，可野生鹿的跳躍能力很強，灌木叢根本攔不住，它們可以輕輕躍過。公公和我對于新家的院子有諸多種果樹和種菜的計劃，但因為這兩只鹿大搖大擺地造訪，不得不把修柵欄放到了新家改造的第一位。

鄰居聽老公講了此事，說他的朋友專門給人做柵欄，可以介紹他們認識，于是邀請老公去參加他家的老兵節燒烤聚會，到時他的朋友也會參加。

那位修柵欄的老兄和我老公剛見面時特別熱情地打招呼寒暄，并說過一會兒要詳細談談修建柵欄的事宜。

老公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夕陽西下，聚會都快要結束了，那人也沒過來。

他就納悶了，于是主動過去找人家，結果那位老兄的話讓他干笑著無言以對。他說：“你爸爸告訴我了，你們家的事情都是你老婆說了算，所以等到你老婆搬過來后，我再和她談好了。”

老公郁悶之至，當天晚上視頻對話時，他把這事講給我聽，公公坐在一旁只是笑。

我當即不干了，大聲叫道：“爸，你不能在外人面前這么滅我老公的威風啊！”

我們倆對于安什么樣的柵欄確實想法不同，視頻對話的時候曾討論了一番，沒達成協議。沒想到真要動手做的時候，公公直接就給老公來了個釜底抽薪。

老公也一向認為自己是當家作主的，這件事被他爸一盆冷水澆頭上了，有點轉不過彎來——到底是誰說了算？

于是，老公懷疑自己在家說了算實際上是種假象。

這種“假象”是怎么來的呢？其實全靠我的潛移默化、慢慢滲透。舉個例子，我們新家的前門邊上有棵筆直的大松樹，橫出來的樹枝把門前路擋了1/3。我跟老公說：“我不喜歡門邊這棵大樹，擋住視野了，你想辦法把它砍了吧。”老公不同意：“挺好的一棵樹，砍它做什么？你嫌擋路，我把橫出來的樹枝修一修就好了。”他修了枝杈，可我還是不喜歡那棵樹，心里開始琢磨：怎么才能讓他“主動”去砍樹呢？

一天傍晚，我倆在小區散步，邊走邊欣賞鄰居們千姿百態的房子。我指著一棟房子說：“老公你看那棟房子，門前多敞亮啊，一眼看過去就覺得神清氣爽。”老公仔細看了看說：“他家門前沒有高的灌木和樹，所以顯得敞亮。”過一會兒，我又指著另一棟房子說：“老公你看這家房子，整體結構很漂亮，可一眼看過去面目模糊，給人的感覺悶得慌。”老公又下結論說：“他家門口的那顆樹太大了，把視線都擋住了……”又過了些日子，我讓老公看一個和房屋維修有關的論壇。一個人說，他家地下室有裂縫，疑似是窗外的大樹樹根造成的。下面還有很多人評論說，樹根還會毀壞地基。我問老公：“你說咱家門前那棵樹的樹根會不會也把地下室撐壞了？”老公回答說應該不會。我接著追問：“那會不會影響地基呢？”老公沉吟不語。

兩個月后，老公主動對我說：“大門口那棵松樹離房子太近了，我覺得還是砍了好！”我一陣歡呼！至今，老公還堅定地認為，樹是他主動砍掉的。

每當老公懷疑自己是否說了算時，我都會和他重復一遍：“咱家去哪個國家定居，生幾個孩子，選誰做總統……不都是你來做決定嗎？”于是他又會重新鼓起信心來：“對！對！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摘自《婚姻與家庭·上半月》2013年第12期 圖/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