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的轉與承

本刊記者 徐豪 發自北京、石家莊、保定

勞動密集型產業轉移過程，尤其是在京津冀經濟區域的轉移過程中，涉及的環節非常多，其背后牽涉的區域經濟、公共服務等方面，更需要政府和市場“兩只手”密切配合。

“對我們來說不能講空的，京津冀協同發展必須要落到項目上，如果不落到項目上，京津冀協同發展就沒有成效。”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河北省工業與信息化廳副廳長劉永亭誠懇的話語中透露出急切。

對于京津冀協同發展來說，勞動密集型產業的轉移無疑已在先行。引發關注的“大紅門、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去哪兒”雖然目前還沒有定局，北京市發改委發展規劃處處長呂永忠對本刊記者表示“目前還處于規劃、保密階段”，但京津冀勞動密集型產業如何轉移的“答題難度”增加已是顯而易見。

行政規劃的指揮棒最終管不管用、能不能達到效果，還得讓市場說了算。

到誰那里去

“我們的總體思路是：積極承接京津的產業轉移和要素外溢，為構建京津冀區域綠色、循環、低碳的現代產業體系作出貢獻，打造河北省在京津冀協同發展中的現代產業體系支撐區。”劉永亭說，“目前重點是做好規劃設計，明確功能定位。哪些產業轉移、怎么轉移，都要科學地得出結論。”

當前能見到的產業轉移，北京大紅門等服裝批發市場的遷移，成為京津冀一體化進程中備受矚目的熱點。5月8日，北京豐臺區有關方面與河北保定白溝簽訂戰略合作協議。然而僅僅相隔一周的5月16日，北京京溫服裝批發市場、大紅門紡織批發市場等八大主力市場正式簽約進駐河北廊坊的永清國際服裝城。6月18日，天津也加入承接北京外遷的服裝批發市場的爭奪。

“白溝位于‘京津冀都市圈’與‘環首都經濟圈’的核心區域，京港澳高速、京石高鐵、大廣高速、廊涿高速、津保高速、津保高鐵等交通干線緊臨或穿過白溝，交通十分便利，尤其首都第二國際機場的建設，將使白溝新城到機場的時間縮短為45分鐘。”河北白溝新城黨工委副書記、白溝鎮黨委書記楊建軍對本刊記者表示，“河北省市高度重視和支持白溝的發展，賦予白溝新城在土地、金融、財稅、投資等多個領域的先行先試權，為白溝升級轉型和跨越式發展提供了優越環境和較大空間。”

而本刊記者在大紅門、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采訪了解到，商戶們對搬遷多持有憂慮態度，除了對本身的經營有所擔心，還對住房、子女教育、醫療等公共服務的后續配套有所顧慮。

規劃與選擇

2013年9月25日北京市人大召開會議提出，將引導低、小、散商品批發市場外移；10月17日，河北省政府與北京市政府在京召開座談會，就落實《2013至2015年合作框架協議》確定了北京市服裝服飾物流園轉移到河北重點工作。

北京豐臺區委書記李超鋼表示，要統籌考慮國家、區域、商戶、輸出地、輸入地等各方利益，大紅門地區的轉型升級和功能疏解是從整體考慮的，業態和商戶需要分類指導、區別對待。

楊建軍介紹，為承接北京市產業轉移，白溝新城在軟環境服務、政策扶持等方面制定了一系列優惠政策，如全程領代辦項目前期手續實行一條龍服務，從業人員在教育、醫療等方面也會實行與本地居民享受同等待遇。同時，根據企業投資情況，對進入現有專業市場的商戶免除五年租金，對投資教育、醫療、文化、體育等城市配套功能設施的，免除一切行政事業性收費。

但不只是白溝，永清、天津市西青區同樣給出了優惠政策。天津市西青區政府、天津市交通運輸和港口管理局、天津市公共交通集團6月18日與卓爾發展（天津）有限公司簽訂倉儲、貨運、客運、公交等多方面合作協議。同時，天津方面將支持卓爾公司建設占地1000多畝的倉儲物流中心，供外遷至此的商戶使用，旨在為天津全面承接北京動物園、大紅門等老批發市場奠定物流基礎。

承接北京服裝加工、批發的產業，競逐者有很多，在一線城市功能疏解的過程中，這些地方渴望承接這些勞動密集型產業，以適應城市發展的需求。

實際上，雖然有相關部門間簽署的合作協議，但北京服裝批發市場的部分商戶經過自主考察后，已經開始自發做出選擇，陸續在永清、白溝、天津市西青區簽約落戶。“現在還沒有搬遷消息，但我們跟著市場走，哪里能賺錢、條件好就去哪里，實在不行就解約。”北京動物園批發市場的一位商戶對本刊記者說。

市場自己來“投票”

“不只是勞動密集型產業，從整個首都功能的疏解和產業的轉移來看，都要發揮市場機制的決定性作用。” 中國區域科學協會會長、北京市發改委原副主任楊開忠接受本刊記者采訪時表示。

楊開忠說，發揮市場的決定性作用，首先要理順要素價格，水電、勞動力、房租等要素和公共產品服務的價格，使之能真正反映這個地區的供求關系，這樣市場機制才能發揮作用。目前從一般的要素來看，北京這方面的價格沒有很好地反映供求關系，所以在京津冀協同發展中更要理順這個關系。

“我們理解的京津冀產業協同發展，加強頂層設計，明確功能定位是基礎；對接產業規劃，理順產業鏈條是重點；搞好產業銜接，建立聯動機制，是手段；核心就是推進產業一體化，打造協同發展中的現代產業體系。”劉永亭說。在采訪中，劉永亭多次強調要“明確功能定位”，“從未來發展來看，河北應該成為京津冀梯度發展的承載者、資源的提供者和產品的制造者，并發揮制造中心、京津知識和科技成果轉化中心的作用。強化產業對接，形成聯動機制。”

對于渴望這些勞動密集型產業遷入的地區來說，市場培育、設施配套、公共服務跟進等工作無疑是巨大的壓力。而對北京來說，將幾十年形成的勞動密集型產業遷出意味著大量人口的遷出，對商業、服務、房地產等會產生一定影響，而新型產業的培育同樣需要長期過程。

“要發揮市場作用，政府就要加快職能的轉變。那些市場能做的要交給市場，不能總是由政府來做。政府可以去引導，可以有多種方法，包括提供產品或者服務。”楊開忠表示，“為了引導京津產業轉移或疏散，政府就要認真研究，通過產業政策、管制政策等具體的政策方向來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