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娜
(青島遠洋船員職業(yè)學院外語系,山東 青島 266071)
從20世紀前期語言學家索緒爾的結構主義理論到21世紀語言學研究的縱深和多元化發(fā)展,語言學的研究已經不再是“就語言和為語言而研究”.語言學的研究呈現(xiàn)8大轉向:從微觀轉向宏觀、從單一轉向多元、從系統(tǒng)轉向運用、從描寫轉向解釋、從結構轉向認知、從靜態(tài)轉向動態(tài)、從分析轉向綜合、從模糊轉向精確.[1]對海事英語的研究始終是隨著語言學和專門用途英語(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ESP)的發(fā)展而發(fā)展的,但是海事英語本身的職業(yè)導向及其學習者的不同需求決定了海事英語研究自身的特點.
為盡可能全面地反映我國海事英語研究的現(xiàn)狀,本文在搜索和分析大量文獻的基礎上,著重揭示近年來該領域研究的新發(fā)展、新趨勢以及研究中存在的不足,以期為未來的研究提供一定的借鑒和參考.
本文的研究樣本來源于中國知網(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CNKI).該網站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連續(xù)動態(tài)更新的中國期刊全文數(shù)據(jù)庫,收錄從1979年至今7900多種國內學術期刊.為盡可能全面地收集樣本,研究者先使用檢索時間“1979年1月1日至2013年7月1日”,然后選擇主題“航海、駕駛、船員、輪機、海事”并含“英語”,在“所有文獻”中檢索和篩選,最終選擇調查樣本共計784篇,其中包括截至本文投稿時檢索出的2013年文獻25篇.調查發(fā)現(xiàn),只有64篇是20世紀末的,大多是關于詞匯、語法、文體等的微觀研究;而695篇是2000—2012年的,平均每年53篇.歷年海事英語研究成果見圖1.

圖1 歷年海事英語研究成果
羅曉黎[2]把ESP在我國的發(fā)展總結為沉默(解放前夕)、萌芽(新中國成立至20世紀80年代初)、發(fā)展(20世紀80年代初至20世紀末)和繁盛(20世紀末至今)4個階段.從圖1可以看出,海事英語的研究與我國ESP教學理論和實踐的研究基本上是同步的.最早提及“ESP教學”一詞的是文獻[3],文獻[4]僅是一篇英漢對照的駕駛員與引航員的小對話.此后的14年間(1980—1993年),雖然很多高校曾經掀起短暫的科技英語(English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EST)教學實踐熱潮[5],但海事英語的研究卻一度沉寂,其中只出版過2篇文章即文獻[6]和[7].隨著1996年全國職業(yè)教育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黨中央、國務院制定大力發(fā)展職業(yè)教育的方針,明確中國跨世紀職業(yè)教育的目標和任務,海事英語的研究也同ESP研究一道進入穩(wěn)定發(fā)展的階段.
2000年可以看作是海事英語研究中具有轉折意義的一年.2000年教育部正式提出對高職高專教育英語課程的基本要求:以社會需求為目標,以就業(yè)為導向.各類職業(yè)英語(English for Occupational Purpose,EOP)在高職高專的教學活動中蓬勃發(fā)展起來.隨著國外ESP理論的引入,越來越多的ESP從業(yè)者從語言學角度研究和發(fā)展ESP教學.2000年探討海事英語及其教學的文章有37篇,2001年達到44篇,在數(shù)量上有明顯的突破.
經過2003—2005年的醞釀和積累,海事英語的研究在2006年形成一個小高潮,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2006年11月,教育部啟動被稱為“高職211”的“百所示范性高等職業(yè)院校建設工程”,這無疑調動了廣大ESP乃至海事英語從業(yè)者的研究積極性.從2005年的25篇到2006年的54篇,不僅在數(shù)量上翻了一番,研究涉及的內容也從當初的相對單一走向相對豐富,既包括對海事英語語言層面的研究,又有不少如教學模式、教師發(fā)展、課程建設以及教材設計等實踐層面的探討和宏觀性的研究.而研究方法則由最初的思辨研究擴展到比較研究和實證性研究等.
根據(jù)樣本研究的領域和內容,可以將海事英語研究分成2大類:宏觀研究和微觀研究.微觀研究即對海事英語語言符號體系本身的研究,包括對詞匯、語音、語義、語素、句法、文體、篇章、搭配等方面的研究.宏觀研究則側重將語言放到一切與語言有密切關系的領域內加以研究[8],既包括對整個語言教學體系的建立和管理方面的研究,如職業(yè)導向和船員需求、師資、教學設備、教材、語料庫和資源庫建設,又包括在海事英語教學中ESP,ESA,CBT等教學理論的指導和應用、自主學習和合作學習、跨文化交際、建構主義理論和應用等諸多方面的研究.與20世紀的研究(宏觀研究51篇、微觀研究13篇)相比,21世紀宏觀研究(562篇)和微觀研究(158篇)均有所增加,宏觀研究的數(shù)量增加較快.如果把海事英語文體、修辭和翻譯方面的研究也歸入宏觀研究,其增長勢頭則更為突出(見圖2).

圖2 海事英語宏觀和微觀研究
就某一領域的詞匯和句法等方面的差異進行分析,找出這一領域的英語文獻在語法和詞匯方面的特點,是制定ESP教學大綱和編寫教材的重要依據(jù).有專家把這一研究階段叫做ESP研究的語域分析(Register Analysis)階段.[9]ESP 發(fā)展的第 2 階段是修辭或篇章分析(Rhetorical or Discourse Analysis)階段.它雖然超越詞法和句法而注重修辭、超越詞匯和句子水平而注重篇章,研究句子如何組成段落、段落如何組成篇章,但是這兩個階段的研究都局限于語言層面的研究,因此將其歸為海事英語微觀研究的范疇.
無論是20世紀還是21世紀,海事英語微觀研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詞匯和句法2個方面(見圖3).21世紀僅詞匯研究就有74篇,占本世紀所有微觀研究的近一半.這一階段的研究表明海事英語與普通英語相比,在詞匯種類和意義、句子類型和長度、動詞形式和時態(tài)等方面都呈現(xiàn)較大的差異.這些差異總結起來相對容易.我們知道21世紀語言研究有超級化傾向,一方面追求超大,一方面追求超小,而我們的微觀研究還集中在詞義的選擇和區(qū)別上.

圖3 21世紀海事英語微觀研究分類統(tǒng)計
ESP發(fā)展的第3階段是目標情景分析(Target Situation Analysis)階段.該階段分析使用語言的情景和在這些情景下進行交際的內容、方式、途徑、媒介、手段等,以及語言特點和技能,并根據(jù)這些特點設計ESP課程和制定教學大綱,也就是把語言分析與學習者的學習目的緊密結合,即“需求分析”.目標情景分析和需求分析是各種培訓班的出發(fā)點和中心,也是一切教育的出發(fā)點和中心.ESP研究的第4階段是技能分析(Skills and Strategies Analysis)階段,它從第3階段一定情景下語言的表層形式的研究轉向語言深層——語言使用中的思維過程的研究.這兩個階段的研究較多集中在閱讀技能的培養(yǎng)和教學方法上.具體研究內容從一般教學管理、教學體系建設和教學研究到語言技能的開發(fā)、各種教學法和教學理論的運用、學科內外的比較研究以及語料庫開發(fā)和利用等,把這些內容都歸入海事英語的宏觀研究中.

圖4 海事英語宏觀研究分類統(tǒng)計
圖4顯示,教學法和教學管理的研究占整個海事英語研究的53%,而多數(shù)教學管理研究都僅停留在海事英語教學和改革的表面,現(xiàn)狀分析粗淺,對策也鮮見獨到之處.聽、說、讀、寫、譯等語言技能,包括交際能力培養(yǎng)和二語習得等方面的研究也占據(jù)較大比例(14%).教學資源和環(huán)境的研究相對有限(10%),這部分內容覆蓋面廣,涉及多媒體、模擬器[10]、網絡、教材甚至語料庫和資源庫的建設,但是這些研究成果加起來僅占全部研究的10%.教學對象的研究涵蓋面之廣,不亞于教學方法的研究,其中涉及職業(yè)或行動導向、船員需求、任務驅動、自主學習、合作學習、第二課堂、學習策略、逆向學習、學習動機等,但是這方面的研究僅占6%,而僅測試或評估這一項就占11%.當然,這種劃分并不是絕對的,存在重疊現(xiàn)象,譬如測試研究中約有6%是與教學模式相關的.但是,這也足以說明我們將較多的精力放在研究教學理論和測試上,而把教學對象的需求分析放在的較為次要的地位.ROBINSON[11]提出 2個判斷 ESP的標準:(1)ESP是以特定目標為導向的(goal-oriented);(2)ESP是以需求分析(needs analysis)為基礎的.現(xiàn)在已進入ESP研究的第5階段——以學習為中心的階段.前4個階段的共同點是探討語言的運用,而第5階段探討的是如何通過需求分析全面調動學習動因(包括教學管理、教師發(fā)展、教學資源等),更高效地完成學習過程.因此,未來的海事英語研究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以學習為中心的研究中.
評價論文質量的參考因素很多,本文僅就可以量化的因素進行統(tǒng)計.在784篇樣本中,刊登在各類核心期刊的論文68篇,約占總數(shù)的8.7%;屬基金項目論文的有11篇,其中國家級論文3篇(同一作者);被引用頻次10以上的有9篇,最高頻次為35,最近刊發(fā)時間是2009年,其中6篇發(fā)表在《航海教育研究》上.
海事英語的研究與我國高職教育的發(fā)展以及ESP教學理論和實踐的研究基本上是同步的.與20世紀的研究相比,21世紀關于宏觀研究的論文數(shù)量增加較快.研究的問題已開始涉及海事英語的目標定位、課程設計與開發(fā)、教材建設、教學模式、教師培養(yǎng)模式以及語料庫和網絡資源的利用等方面,同時還涉及與文化、環(huán)境和跨學科研究相結合等的問題.但是,研究失衡、無序和相對滯后等問題仍然存在:
(1)重綜合性的宏觀研究,輕教學中某一專題的研究;重思辨式的爭鳴,輕實證研究.即使是專題研究,也存在著極大的比例失衡.譬如有關教學理論、方法和模式研究的文章有412篇,而關于學習理論和方法研究的文章僅有51篇.關于測試的研究雖然在數(shù)量上較多,但多是從測試角度分析教學模式的,即便是從學習者角度分析,仍缺乏一定的深度和精度,特別是實證性研究極少(2篇).
(2)縱深研究不足,大多數(shù)宏觀研究停留在感性認識的層面.海事英語從業(yè)人員語言教學理論或專業(yè)實踐方面的水平和能力有限,專業(yè)人員或專業(yè)學科的專家和語言教師共同承擔ESP教學的合作教學模式(joint-teaching)[12]值得進一步探索和研究.
(3)課程設計研究中,“需求分析”和“以學習為中心”的研究少,課程涉及的其他人員、教學環(huán)境、教學內容、教學方法、測試評估的研究多.有人預言,21世紀將是認知語言學的時代.因此,在對ESP影響較大的三大學習理論——行為主義、思維主義、認知理論的研究中,海事英語的研究更應關注認知理論的學習和應用.
海事英語從業(yè)者之間缺乏資源共享和合作研究機制,這是導致重復研究和研究失衡等悖論現(xiàn)象的根本原因.比如,大連海事大學注重語料庫的建設和研究,上海海事大學更注重海事英語語言特點和翻譯技巧的研究.[13-15]沒有全國性的海事英語研究機構或平臺供大家進行合作、交流;沒有專門的考試委員會進行測試研究和指導全國海船船員考試等.這些問題在現(xiàn)代科學技術和信息化社會飛速發(fā)展的今天尤為突出,必然會加劇海事英語教學實踐的無序和盲目,有礙我國海事英語研究的健康發(fā)展.
由于筆者水平和所站高度有限,難免有遺漏之處,同時部分樣本的分類有交叉,期待用更微觀的研究彌補其中的不足.希望借此引起廣大海事英語從業(yè)者對文中提到的問題的關注、思考和爭鳴,使海事英語的研究逐步規(guī)范化和有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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