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婆婆的叮嚀

子沫

友人嫁了個美國男人，她說選擇婚姻時，理由很簡單：那個男人喜歡閱讀，喜歡音樂，并且樂在其中。我很少聽到這樣的結婚理由，但真的為好友喝彩，她的幸福很簡潔，很聰明，有旋律感。這個只是個引子。她說去美國度完蜜月返回時，婆婆去機場送他們，沒有常見的叮囑啊，帶什么吃的啊，難舍難分什么的，倒是，婆婆問了先生一句：路上，愛看的書，愛聽的CD都帶來了嗎？她聽了，非常地意外。這兩項，很多中國人都覺得可有可無的無用之物，他們看得非常重要，這兩項是必需品。

有一次，她跟先生的家人一起聽音樂，他們就為是誰的作品討論了半天，她乍一聽，非常奇怪，這么小兒科無關緊要的問題，他們居然可以鄭重其是的花時間討論和推測；更有趣的是，先生和家人準備去露營，居然為一個帳篷討論半天，什么樣的帳篷看星星會更直接，中午午睡時曬進陽光的角度會更好……露營的第二天清晨，先生游完泳后，捧著一本書坐在湖邊看，她說，清晨的光線那么柔和，看著他的背影，她居然莫名地感動，他們真的太會過簡單的日子了。

她說第一次去先生父母家時，看到客廳里一幅油畫，非常田園，她好奇地問：這是誰的作品？先生答：是我奶奶的。老太太業余畫著玩的，沒有章法，就是無用地畫著玩兒，畫畫連小孩都會；再問桌上的十字繡是誰繡的，答說：我姥姥。也是繡著玩兒的。他們家里只陳列自家人的作品。比起他們來，中國的老人實際得多，哪會弄這些花時間卻無用的東西？先生家里幾乎人人會樂器，但學樂器遠沒中國小孩那么苦大仇深，她先生教書，但是很喜歡鋼琴，常常是業余很享受的彈一首放松自得其樂；先生的弟弟不喜歡鋼琴，卻愛好貝司，那就貝司好了，就是喜歡彈，覺得過癮，他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外科醫生。周末家庭聚會時間，一家人彈彈唱唱，開心得很。他們學樂器不是拿來用的，只是拿來隨便玩玩。隨便玩玩，才會樂在其中。

先生與她回老家過春節，跟父母一起吃飯，她媽媽突然被飯嗆了一下，開始咳嗽，沒想到，先生馬上起身，去輕拍她媽媽的肩膀，讓她一下子張大了嘴巴，先生很自然地做這個在我們看來無用沒必要的動作，她媽媽也很意外，但非常感動，誰會注意到這么小的事？更讓人驚異的場景又一次出現在她們大家族的聚餐上，她舅舅也是因為說話嗆了一下，沒想到，她先生同樣起身去拍，這一次，讓在座的七大姑八大姨同樣驚異不已，這些在我們的生活中太直接被過濾掉或是視而不見的，可她先生習以為常，動作行為非常自然。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她先生會逐個問每個人想喝什么？茶還是咖啡還是別的？他關注每個人的口味，一杯茶是可有可無的，先生卻覺得是必需的。他說，一定要讓大家享受每一個TEA時間，喝到自己喜歡的口味。

心靈寧靜和被關注是每個人都需要的。只是我們以為不需要，被過濾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