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岸竹

2007年,最后一位黃埔一期生孫元良去世,黃埔一期徹底步入了歷史的長河。黃埔建校至今已整整90年,那15名黔籍黃埔一期生中,有的一戰成名,至今常被后人提及,而有的卻因種種原因,被遺忘在歷史深處……
“神州陸沉,中原鼎沸,強鄰環視,外患頻來,是以吾人顧數年之功,會彼就此,以期他日有成,內拯同胞于水火,外挽狂濤于巳頹。秋毫之意是即,吾毅然入本校之宗旨也?!贝硕我馓N深刻,文采斐然,氣韻完足的文字,摘自黔籍黃埔一期生石美麟對“何以入本?!眴栴}的回答。(見《陸軍軍官學校第一至第四隊學生詳細調查表》)誦之詠之,頓生倚天拔劍,投袂而起的壯志豪情。
黃埔一期黔籍將領速寫
滴水映日,窺斑見豹,心中有主義,手中有槍桿;升官發財請走他路,貪生畏死莫入斯門。確是黃埔軍校后來勛昭日月,震古鑠今的不二法門,實其來有自,非浪得虛名。
黔籍黃埔一期生共15名。入校時年齡最大者25歲,為宋思一、楊伯瑤。最小者20歲,為牟廷芳。入校時已婚者5人,分別是馮劍飛,宋思一,伍文濤、陳泰運,王文彥。已婚并有子女者2人,為宋思一,伍文濤。入校前學歷,除楊伯瑤自謂“只知中國文字,世為大定鐘慶土司”外,陳鐵畢業于遵義縣立中學;蔡光舉、馮劍飛、羅毅一畢業于貴陽模范中學;何紹周、伍文濤、陳泰運、王文彥、凌光業畢業于貴陽南明中學;劉漢珍畢業于安順中學;牟廷芳畢業于上海南洋中學;王慧生畢業于四川成都強國中學。此外,馮劍飛肄業于大同、東吳、廈門大學,蔡光舉肄業于廈門大學,陳泰運、伍文濤肄業于南京東南大學,王文彥、宋思一肄業于上海大同大學。宋在入大同大學前,還曾自費留學日本兩載。
饒有意味的是,何紹周乃軍??偨坦俸螒獨J之親侄,王文彥乃何應欽夫人王文湘之幼弟,但兩人的入校介紹人卻是滇軍將領范石生及留日士官名將李烈鈞。何應欽介紹王慧生入校,據說因王慧生乃王文湘之外甥。凌光亞在黔籍黃埔一期生中名氣稍遜,但其在校加入國民黨的介紹人之一則是校長蔣介石。宋思一入校介紹人之一為著名共產黨人惲代英。馮劍飛未經任何人介紹,閱報聞知招生信息,自行投考獲選。黃埔一期生初設4隊。第一、二、三隊為正取生,計350名。第四隊為備取生,計120名。馮劍飛名列第一隊;陳鐵、羅毅一、宋思一、伍文濤名列第二隊;陳泰運,蔡光舉,劉漢珍、王慧生名列第三隊;牟廷芳、凌光亞、石美麟、何紹周、王文彥、楊伯瑤名列第四隊。
打撈被遺忘的記憶
2007年,最后一位黃埔一期生孫元良去世,黃埔一期徹底步入了歷史的長河。黃埔建校至今已整整90年,那15名黔籍黃埔一期生中,有的如何紹周那般一戰成名,常被后人提及,而有的卻因種種原因,被遺忘在歷史深處。
15名黃埔一期的黔籍學生中,有一位曾獲得了“軍校犧牲第一人”的贊譽,他就是蔡光舉。蔡光舉是貴州遵義人,就讀于廈門大學文科時,聞黃埔軍校招生之訊,擲筆喟嘆:“革命不成功,國家不強盛,百姓不得安居樂業。吾輩學子,徒坐寒窗,有何益哉!”毅然投筆從戎。黃埔畢業后未久即任教導第1團第3營黨代表,為同儕中之佼佼者。1925年2月14日,一次東征淡水之役,抱必死之心請任敢死隊隊長。次日18時總攻發起,身先士卒,數度負傷仍奮力沖殺,隊員蔣先云急扶之,蔡忍痛高喊“先云,趕快為我包扎,叛賊正等我們去痛殺!”終因傷勢過重于2月16日辭世,年僅23歲。兩日后,廣州各界為其舉行追悼大會,校黨代表廖仲愷主持,校長蔣介石親自為他撰寫了追悼公告。蔡光舉墓今仍獨立于黃埔軍校墓園供人憑吊。
與蔡光舉一樣英年早逝的黃埔一期生還有伍文濤與石美麟。
伍文濤為貴州黎平人,1923年入南京東南大學補習。黃埔軍校一期畢業后,歷任軍校第三期入伍生總隊第二隊隊長,第三團團附。國民革命軍第一軍第二師第四團營長,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補充第五團副團長,獨立第三旅二團團長。1928年二次北伐時,在山東地境作戰時陣亡。
貴州后坪縣(今沿河縣)濯水場人石美麟生于1903年。先后求學于貴陽、北京平民大學預科、朝陽大學法學院,1924年春經譚熙鴻、李大釗、石瑛薦介考入黃埔軍校第一期第四隊。畢業后參加東征、北伐諸役,后任南京中央軍校教官,1933年不幸病逝于南京鼓樓醫院。
蔡、伍、石3人因過早凋零沒能留下太多記載,但他們的同期同學羅毅一卻更是如泥牛入海。關于羅毅一的資料少而又少,據其羅毅一在《陸軍軍官學校第一至第四隊學生詳細調查表》中的自我表述,可知其為赤水人,生于1903年。1922年卒業于貴州省立中學,入黃埔前未婚。加入中國國民黨的時間為1924年5月,介紹人為邱安民、張彌川,兩人均為羅毅一的黃埔同期同學。入校目的為“欲受點軍事訓練以完成為一個國民”,入校介紹人為凌霄、王度、李元箸,均為貴州辛亥以降如雷貫耳的軍政名人。羅毅一后來不僅其名不彰,而且渺若飛鴻。只知其離開軍界還鄉赤水,曾為周西成辦理赤水軍官訓練團出謀劃策,余情不詳。
在早期的黔籍黃埔生中,貴州大方人楊伯瑤也是非常特殊而留下記載卻不多的一位。首先他是由孫中山特許進入黃埔軍校的。其次,他的家族世為大定鐘慶土司。楊伯瑤15歲受辛亥革命熏陶,南下廣東從軍,官至連長。1924年春經安健介紹,孫中山特許考入黃埔一期,同時加入中國國民黨。參加東征、一次北伐。1927年“四·一二政變”后,托辭為父奔喪棄職還鄉。以土司身份維持地方治安,頗有治績。人贈其楹聯“此地可稱干凈土,知君不是等閑人”。平素喜騎馬、旅行、吟詩作賦。解放后歷任貴州省民委副主任,政協常委。1957年后備受冷遇,“文革”更遭逢厄運,被逐出省府大院居所,被迫租賃農家豬圈棲身,凄風苦雨中,8子中先后有4子死于饑餓和疾病。1972年,更以現行反革命罪關押于省公安廳看守所。至病危準取保就醫,終因延誤治療,于1972年10月11日病逝。
與其他黃埔一期的同學比起來,有“摩登處長”之稱的馮劍飛是比較令人惋惜的一位。馮劍飛是盤縣人,歷任軍校第二期區隊長、復興社河南分社書記、預備第二師師長等職。馮氏儀表豐瞻,儒雅倜儻,軍服筆挺,風紀儼然,馬靴鑒可照人,頭發一絲不亂,文采風流,書法秀美。任貴州保安處處長時,有“摩登處長”之名。任上將省保安團隊組建為預備二師著力甚多,榮任該師師長,未久被蔣介石撤職。蔣問:貴師訓練如何?馮答曰:“可!”蔣又問:“上陣有無把握?”,馮卻答“學生尚無把握”。蔣頓時拂然不悅,立令馮離職,讓有把握的人來干。副師長陳明仁繼之。陳明仁及麾下團長王伯勛、張學圣等人聞知,為馮鳴不平,但亦無可奈何。1947年2月,馮劍飛授陸軍少將軍銜,同年7月退出現役。
何應欽的旗幟
在黔籍黃埔一期生中,何應欽的侄子,興義人何紹周(1902年生)應是最為著名的一位,但他的名氣并非因為其“侄帥”的身份,而是其在抗日烽火中一戰成名。1944年7月2日至9月7日,何紹周指揮第八軍在滇西龍陵松山與日寇血戰66天,以傷亡6074人(其中陣亡3145人)的慘重代價,終將頑敵聚殲,克復松山。
松山之役,殘酷慘烈,險象叢生。8月3日,鑒于松山久攻不克,蔣介石嚴令遠征軍司令長官衛立煌轉何紹周:“務于9月上旬克復松山,如果違限不克,軍、師、團長應以貽誤戎機領罪?!焙芜B夜召集部下相商,決定對松山子高地敵堡群實施坑道爆破。8月20日9時15分,爆破成功,子高地克復,但其余諸高地日軍仍瘋狂憑險固守。8月25日,蔣介石再催衛立煌,衛派督察組至松山向何下達筆記命令:“該軍于本日(9月1日)須將松山及大寨之敵全部肅清,不得藉口先后及顧慮任何犧牲;如逾限未能達成任務,著將負責之師長、團長一起押解長官部,以軍法從事,該軍長亦不能辭其責!”
9月3日,第八軍103師309團陳永思部不僅未能擴大戰果,反將既得之3號高地丟失。衛立煌聞知,怒不可遏,電令何紹周就地將陳永思槍斃。情急之下,何對衛有所頂撞,衛急遣人交何親筆信一封:“紹周,切勿以熟相欺,以身試法!”何始知事態嚴重,遂緘口斂容,令王光煒為309團代團長,與陳永思一道組織、指揮敢死隊續攻3號高地。經連日苦戰,反復拉鋸,加以援兵趕至,終于9月7日全殲松山全境之頑敵。9月9日,蔣介石致電衛立煌“獲悉松山陣地于9月7日為第八軍攻占,心中極為欣慰?!焙谓B周因此榮獲“青天白日勛章”,升任云南警備總司令。
1948年9月,何紹周授陸軍中將軍銜。1949年12月7日,何紹周在貴州畢節離開19兵團部至重慶,后乘飛機離開大陸,在香港隱居有年,后移居巴西、美國。1980年11月6日,病逝于美國紐約。
另一位與何應欽有特殊關系的黃埔一期生是王文彥。王與何一樣,都是興義人,而其最表現得最為出彩的地方在于其馭下有方以及抗戰中積極作戰。1936年秋冬,王文彥任140師師長。王到任后,除對副師長、師參謀長及軍需、副官、軍械、軍醫4處處長人選進行調整外,對團至排的各部隊長均留用不動,體現了其溫和、謹慎的馭下之術。因與何應欽有特殊關系,故140師在軍餉、武器裝備、被服糧彈補充等方面得何照顧不少,王也因之頗受本師官兵擁戴。1938年臺兒莊之役,王指揮140師于臺兒莊東南郊之禹王山及南郊望母山一線與敵血戰月余,軍官傷亡70余人,士兵近3000人。1938年秋后王迭任第八補充兵訓練處處長、第八十軍軍長、37集團軍副總司令。1948年,經谷正倫舉薦出任貴州綏靖公署副主任。次年11月,89軍軍長劉伯龍在晴隆被谷正倫設計槍殺后,谷曾希望王出任89軍軍長,甚至作自己的代理人,王堅辭不受,令谷頗為寒心。王后經昆明轉飛香港寓居,1955年在港因腦溢血去世,終年53歲。
黔籍黃埔一期生中,除了何紹周與王文彥之外,另一位與何應欽關系比較密切的正是他的親信、安順人劉漢珍。1927年夏,正在天津南開中學就讀的張法乾,利用暑假到南京擬參加國民革命軍,偶遇安順小同鄉劉漢珍。據張回憶:“劉幼時曾在其家讀私塾,黃埔一期畢業。此人文武雙全,頗得何敬公賞識,時任東路軍14師42團團長”。因系故人,張曾向劉堅決表示進軍校的意愿,劉不同意,認為南開很好,望張在科學方面多努力用功。但張從軍意愿甚堅,執意留在劉漢珍軍中,隨劉參加了龍潭戰役。
龍潭戰役結束,眾多黃埔一期同學知悉劉與何應欽的親密關系,請劉向何陳詞,由何領銜致電恭迎蔣介石由日本回國復總司令職,繼續領導北伐。劉向何進言,何卻首鼠兩端,勸進電遲遲不發,為蔣所忌恨。蔣復職后,何坐了冷板凳,劉漢珍等黔籍黃埔一期生多被投閑置散。
1963年3月30日,劉漢珍病逝于香港。
抗戰烽火中的黃埔魂
在八年抗戰中,有兩位黔籍黃埔一期生的表現尤其突出,他們是保全桑梓之宋思一和譽毀交加的牟廷芳。
宋思一為貴州貴定人,曾任黃埔軍校潮州分校大隊附、國民革命軍獨立第四師政治部主任、第二戰區前敵指揮部后方辦事處處長兼交通處處長等職。1944年11月29日,日寇犯黔南,12月2日獨山縣城陷落,貴陽震動。何應欽奉蔣介石之命坐鎮貴陽,于南明堂召開緊急會議,欲行堅壁清野、焦土抗戰之策。會后特召貴陽警備司令兼省防空司令宋思一懇談。宋內心頗受煎熬。違令則軍法不容,遵命必鄉梓涂炭。長沙“文夕大火”殷鑒不遠,前思后想,最終決定“軟性抗命”。一面強調執行焦土抗戰之困難,一面嚴令部屬“非有我之命令,不得引火爆炸,違者以軍法論處?!庇捎谒沃潇o處置,加之日寇很快撤出黔南,貴陽城終免焚城惡運??箲饎倮螅嗡家粨芜^貴州綏靖公署副主任等職。1984年11月14日在貴陽病逝。
貴州郎岱人牟廷芳是一位譽毀交加的黃埔將領。牟廷芳少時喜賭,得“牟浪子”之名。16歲時因賭賈禍,其母楊氏含淚典當田產將其贖出,遂有浪子回頭之兆。先后到昆明、上海恒興益商號學徒、做工。1924年經鄉賢安健先生舉薦,考入黃埔一期,畢業后歷任軍校教導第一團任排長。國民革命軍第十四師營長、團長。1928年春赴日本步兵學校學習。兩年后回國任團長,中央軍校昆明分校副主任、貴州保安處副處長、121師師長、94軍軍長、天津警備司令。
抗戰初期之淞滬之役,抗戰后期之攻克桂林之役、雪峰山之役,所部英勇作戰,均取得不俗戰績。然譽至而毀亦隨之??箲饎倮螅?4軍先后接管上海、天津諸市,在接收敵偽財產過程中,牟氏飽受世人詬病,有“五子登科”將軍之名。鑒于牟氏接收上海未久,即耗巨資于貴陽南明河畔營建私邸,責其貪腐之議并非空穴來風。牟為黔人,得何應欽提攜不少。與其他黔籍黃埔一期生不同,牟既唯何的馬首是瞻,又對“土木系”魁首陳誠輸誠,深得陳誠器重。牟氏因貪腐被撤職后,心灰意冷,郁郁寡歡,棄戎閑居香港,1953年病逝。
在內戰中易幟的黔籍黃埔一期生
“因睹國事蜩螗,欲改造中國前途,非有徹底革命軍奮斗不能達到目的”這是黃埔一期生陳鐵在“何以入本校”一欄中所填的話。這位陳鐵是貴州遵義人,歷任國民革命軍第八十五師師長、第十四軍軍長、東北“剿總”副總司令等職。1935年4月,陳鐵實授陸軍少將軍銜;1938年5月實授陸軍中將軍銜。但到了1948年,這位黃埔生卻險被蔣校長殺頭。
1948年9月26日,蔣介石嚴令東北剿總司令衛立煌由沈陽出兵解錦州之圍,衛不以為然,力主由華北增兵葫蘆島援錦。特在葫蘆島成立東北“剿總”前進指揮所,以陳鐵為主任,彭杰如為副主任兼參謀長,統一指揮經錦西、葫蘆島的援錦部隊。10月5日,蔣介石乘“重慶”號軍艦抵達葫蘆島,根本無視東北“剿總”前進指揮所的存在,親令17兵團司令官侯鏡如統一指揮經錦西、葫蘆島的援錦部隊。侯氏未到職前,由54軍軍長闕漢騫指揮。陳、彭因此對蔣齒冷心寒。15日夜錦州“淪陷”。次日,蔣再度飛臨錦西,臉色鐵青,召集陳鐵、彭杰如、侯鏡如、羅奇、闕漢騫等高級將領訓話,大罵闕漢騫無能,“是蝗蟲!該槍斃”!旋又改令陳鐵指揮錦西、葫蘆島各軍收復錦州。并指著陳鐵鼻子氣急敗壞地說:“如果你再搞不好,我非殺你的頭不可!”陳受此痛責、威脅,情緒非常沮喪。認為葫蘆島援錦部隊作戰指揮人選均由蔣當面欽定,一時闕漢騫、一時侯鏡如,現將戰敗責任歸之于他,實在是毫無道理。
1949年11月28日,陳鐵策動275師陳德明部于貴州金沙通電起義。解放后曾任貴州省副省長,國防委員會委員,1982年2月19日逝世。
貴州貴定人陳泰運是在內戰中易幟的另一名黔籍黃埔一期生。關于陳泰運的記載不多,在蘭封會戰中,其黃埔一期同學、88師師長龍慕韓因畏戰逃跑被軍法處決,陳泰運則因堅守陣地、身負重傷受到嘉獎。1938年10月,陳任第八軍游擊隊司令,進行敵后游擊。后所部編為兩淮稅警總團,任總團長兼長江下游挺進軍總指揮,淮南行署主任。
1945年2月20日,陳泰運晉陸軍少將軍銜,任蘇北挺進軍副總指揮。1946年任71軍副軍長。1949年秋任貴州貴定行政督察專員兼保安司令。同年12月參加起義。1951年3月6日在貴陽因車禍去世。
在政治博弈中凋零
今日提及凌光亞之名可能無人知曉,但說到他的摯友胡宗南,那一定是婦孺皆知。黃埔一期生凌光亞是貴州貴定人。歷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警備2團副團長,第十四師79團團長,國民革命軍憲兵教導總隊總隊長,憲兵6團團長等職。據胡宗南之妻葉霞翟所編《胡宗南年譜》記載:胡宗南是在上海同新結識的貴州青年凌光亞同乘日本客輪“嵩山丸”赴廣州參加黃埔一期生招考復試的。途中又結識了同往廣州投考的賀衷寒、蔣伏生兩名湖南青年。4人后來均被黃埔一期錄取,成為同學。胡、賀后來大放異彩,而蔣、凌稍顯黯淡,但友情依舊。
凌光亞在上海任憲兵6團團長時,與其父凌霄將被捕之貴州同鄉、中共地下黨員陳沂保釋。曾任中共中央統戰部副部長的張執一,當年在滬從事地下活動時也曾得到過凌氏父子的庇護??箲鹑姹l后,任第十四軍83師247旅旅長,率部參加忻口會戰。后迭任二十七軍副軍長,河南豫北師管區司令,貴州軍管區司令部參謀長,貴州綏靖公署高參,1949年12月在貴州晴隆參加起義。后在貴州省文史館任職,1969年被迫害致死。
與凌光亞比起來,同鄉同期的王慧生的命運更為悲慘。王慧生是何應欽夫人王文湘之外甥,由何應欽、王柏齡舉薦考入黃埔一期。因曾在滇軍任過初級軍官,初進校門,即充任分隊長。性幽默喜滑稽表演,曾任軍?!把▌∩纭眻绦形瘑T,孫文主義學會骨干會員,黃埔同學會紀律股股員,政治上反共甚力,曾有槍擊共產黨員黃埔同窗的驚人之舉。
另一方面,王慧生作戰英勇,東征惠州之役,為攻城敢死隊成員。二次北伐攻打濟南城,率先將國民革命軍軍旗插上城樓。1939年任第五軍副軍長,參與指揮昆侖關之役,予日寇以重創。后曾任貴州軍管區司令部參謀長。1950年9月涉嫌組織、策動“反共救國軍”暴亂被拘捕,經公審宣判后槍決于貴定城東。
(作者系歷史學者,出生于貴陽,1982年畢業于南開大學歷史系,現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