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廳級官員行賄了誰？

褚朝新

8月12日，中央紀委發(fā)布了一則消息：日前，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紀委對阿克蘇地委委員、常務(wù)副專員蒙志鵬嚴重違紀問題進行了立案調(diào)查。官方通報稱，蒙志鵬向有關(guān)人員行賄，已被開除黨籍，職級由副廳級降為主任科員。

因行賄從副廳降為主任科員，這可能是十八大反腐以來的首例，反腐形勢或許正在悄悄起變化。

長期以來，不論是紀委還是檢察機關(guān)，對賄賂案件都存在重受賄輕行賄的情況。這一辦案潛規(guī)則，即便在十八大之后也一直沿襲。

我曾請教一名地級市紀委書記：為什么平時紀委辦案很少追究行賄人的責任？書記解釋說，賄賂案件比較特殊，雙方都會很小心，不留證據(jù)。所以，紀委在辦案時，行賄人和受賄人只要有一個人不承認，案子就很難辦。因此，辦理賄賂案件時需要行賄人配合，行賄人和受賄人口供一致了，受賄案才能認定。

我曾收集過幾個受賄官員的法律文書，有起訴書也有判決書。這些案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行賄受賄都是為了買官賣官，但是受賄人被起訴或判刑，行賄人大多數(shù)安然無恙，有的甚至還繼續(xù)在地方主要領(lǐng)導(dǎo)崗位上。偶爾有一兩個行賄官員在起訴書里被標注著“另案處理”，但究竟如何處理，沒有下文。

2012年，我曾去了解江西省于都縣縣委書記胡健勇受賄案。判決書里，數(shù)十名當?shù)毓賳T參與行賄，但只有寥寥數(shù)人被追究責任，有多名給胡健勇送過錢的科局一把手或鄉(xiāng)鎮(zhèn)書記、鄉(xiāng)鎮(zhèn)長仍在位。

行賄官員有時候不僅不會被追責，甚至還可能被帶病提拔。

甘肅省天水市張家川回族自治縣公安局局長白勇強，在秦州公安分局擔任副局長期間，送給原天水市公安局副局長史居平現(xiàn)金共計人民幣5萬元。按行賄時間和白被提拔的時間算，白是行賄后從縣級公安機關(guān)的副職被提拔擔任縣級公安機關(guān)的一把手。

在一些賄賂案件中，受賄者多為一把手，行賄人中不乏平時表現(xiàn)優(yōu)秀、政績突出但被迫取悅上司的官員，為避免造成官場動蕩和大的負面影響，地方紀委在查處時往往會淡化“買官賣官”的色彩，采取“寬嚴相濟”政策，打擊極少數(shù)，解脫大多數(shù)。但是，輕行賄導(dǎo)致行賄犯罪成本極低，一些人通過行賄得到提拔、掌握了更大的權(quán)力，致使腐敗深化、惡化，也成為行賄屢禁不止的一個重要原因。

今年4月24日，最高檢反貪總局專門召開全國檢察機關(guān)反貪部門重點查辦行賄犯罪電視電話會議，要求檢察機關(guān)加大懲治行賄犯罪的力度，糾正重受賄、輕行賄的觀念，把重點查辦行賄犯罪、加大懲治行賄犯罪力度作為當前一項重要工作。

會議結(jié)束后的4個月期間，仍鮮有行賄官員被查處，反腐策略是否真的調(diào)整，一時難以判斷。新疆的蒙志鵬被降級，則成為反腐戰(zhàn)場擴大、反腐深入的一個典型案例，希望是個新的開始。

十八大以來，落馬副省級以上官員已超過40人，目前大多尚未進入司法程序，將來一旦案件進入司法程序，行賄官員的名單就會清晰。各地若踐行重點查辦行賄犯罪的反腐新政，勢必將牽出一大批行賄官員。

蒙志鵬作為副廳級官員，行賄的對象極可能是更高級別的官員。那么，新疆不久也會有省部級高官落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