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俊毅+敖嘉焯
文章編號:1001-148X(2014)05-0021-05
摘要:在現有的制度情境下,廣東農業經濟發展不力的主要原因在于農業產業化進程較慢,而農業產業化發展滯后的根源在于農業領域的企業家精神不足。企業家精神與農業經營特性的融合具有內在的規定性,東進農牧有限公司的案例表明農業領域企業家精神發揮作用的關鍵是企業能夠有效嵌入當地社會。因此,有的放矢地推出系列舉措,因地制宜培育企業家精神,才能推進廣東農業產業化的快速發展。
關鍵詞:企業家精神;農業產業化;東進農牧
中圖分類號:F324文獻標識碼:A
收稿日期:2013-06-27
作者簡介:萬俊毅(1968-),男,江西鄱陽人,華南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農業企業管理;敖嘉焯(1988-),男,廣東陽江人,華南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企業管理。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項目編號:09BJL032;廣東省自然科學基金項目,項目編號:10151064201000047;廣東省“211工程”三期重點學科建設項目,項目編號:2011211YB01;廣州市社會科學規劃課題,項目編號:13Y28。一、問題的提出
中國20多年的農業產業化經營實踐,表明農業產業化是促進農業經濟發展、實現農業現代化和推動新農村建設的必由路徑。進入新世紀以來,中國的農業經濟發展在農業產業化的推動之下,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但農業經濟區域發展不均衡。廣東農業經濟發展相對落后,表現出農業產值增速趨緩、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拉大、農村富裕進程相對滯后等癥狀。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歸因于其農業產業化發展不力。
得益于改革開放之先帶來的制度、技術、勞動力和資本等要素優勢,廣東的經濟總量長期位于全國的榜首,但其農業發展卻較為落后,這一現象值得深思。Schumpeter(1934)認為,經濟發展是一個企業家精神發揮“創造性破壞”作用的動態過程。中國特色制度和廣東文化孕育著具有嶺南特色的企業家精神,涌現出的大量企業家是南粵經濟的中流砥柱。廣東第二產業產值和第三產業產值在1979-2010年的平均增速分別為161%和143%,分別高出同期全國的平均增速114%和109%近48和34個百分點。這說明粵商的企業家精神在非農領域發揮的功效較大。與之相比,農業行業的粵商企業家精神發揮作用有限,致使廣東農業企業的數量偏少、規模較小、競爭力較弱。
從產業結構角度看,經濟增長通過各產業的發展得以實現。由于知識、信息在單一產業內部的擴散和當地化路徑不同,企業家精神在不同行業之間對經濟績效做出的貢獻會有明顯的差異。制造業、高新技術和服務業等行業大多發育于比較成熟的資本、產權和技術市場,有完善高效的制度予以管理和保護。然而,在農業領域,受制于其獨特的行業特性和外部環境,企業更為依賴于非正式制度,在經營過程中,追求企業家精神與農村風俗、農民觀念和鄉土規則等的嵌入與融合。
本文以東進農牧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東進”)為例,解析企業家精神與農業特性結合的內在規定性及其在農業領域的局限性,期待引起社會各界對培育農業領域企業家精神的高度關注。
總第445期萬俊毅:企業家精神與農業產業化發展案例分析????商 業 研 究2014/05二、東進的企業家精神解析
東進由香港恒興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恒興”)董事長何新良于1997年在廣東省惠東縣莆田行政村籌建成立。成立以來,東進響應國家推動農業產業化促進農民增收的政策,并積極地融入當地的農村社會,從而實現了企業自身的發展壯大。這顯然離不開決策者的胸襟和眼界,更離不開其獨特的企業家精神。
(一)敏于創新
在熊彼特看來,創新是企業家精神的本質特征,經濟增長就是企業家精神統率下的企業不斷地開發新產品、引入新生產方式、開辟新市場、獲取新原料和建立新組織結構推動創新的過程。東進的創新特點在于“敏”,表現為識別和利用機會的敏銳性。
1.創業之“敏”。1974年,時年21歲只有小學文化程度的何新良不再滿足于扮演傳統中國農民的角色,只身泅渡深圳河,到香港謀求更大的人生舞臺。他的這一舉動與當時的中國制度并不相容。經姐姐介紹,何新良得到一份在一家肉鋪打工的機會。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何新良卻善于在“干中學”,琢磨企業經營之道,深得肉鋪老板賞識,并相繼被賦予參與管理、入股和承包經營的權力,乃至成立恒興,并把恒興發展成集生豬屠宰、鮮肉加工為一體的綜合農業企業。
2.騰飛之“敏”。香港地理空間有限,很難長時期為養殖業提供寬松政策環境。回歸前的香港產業政策發生較大變化,養殖業企業必須到外地尋找生產基地。恰好何新良的小學同學兼同鄉、惠東縣代縣長鄧慶忠到港招商引資,邀請恒興到惠東投資。何新良把握時局變化趨勢,決定到大陸投資建廠,于是東進成立,隨后將企業業務拓展到含飼料加工-生豬飼養-種豬繁育-環保養殖-綠色果蔬種植-生豬屠宰-冷鏈加工運輸-肉制品深加工-自營連鎖“菜籃子”便利店銷售的全農牧產業鏈。
(二)敢于擔當
東進在發展過程中始終不忘自己承擔的經濟責任、環境責任和社會責任,并且是主動擔當。這里主要分析經濟責任和環境責任。
從經濟責任看,公司不僅為合作農戶提供了不用承擔風險就能夠獲得高于務農甚至外出打工的工資收益,還定期和不定期舉行生產培訓來提升農戶的人力資本,并給核心崗位員工墊付買車和買房的資金,以及先領中間投入品、待肉豬回收后再結賬的合作養豬待遇。
從環境責任看,公司先后投資500多萬元在養殖基地、肉聯廠及新建冰鮮廠建立標準化污水處理廠,嚴格執行污水處理流程與環保責任制度。公司在建設豬場時,一并建設沼氣池。所需資金除來自農業主管部門的每戶800-1 200元外,剩余資金全由公司負擔。
以上兩點從承擔風險的視角看,東進實際上是把“公司+農戶”經營面臨的生產風險、組織風險、合同風險和制度風險全部轉化給公司承擔,具有很高的系統性風險。存在風險非但不能抹殺企業承擔風險的意愿,更是可以昭示企業面對風險時的擔當之“敢”。
(三)謀于合作
企業是組合各種資源并加以高效利用的經濟主體,而資源的擁有主體分散存在,這就需要企業熟諳合作之道。東進的合作之“謀”體現在能夠順應鄉土社會“差序格局”的內在要求,把宗族、血緣、姻緣、親緣和地緣因素內化到與不同主體締結的合作關系中,突出表現在差序股權合作、差序村企合作和差序農企合作上。
1.差序股權合作。東進總公司的股權結構是何新良占總股份的28%,他的三個兄弟均分剩余股份、各占總股份的24%。這既體現了傳統中國社會中家族兄弟齊富的意圖,又彰顯出何新良作為創業企業家在企業經營決策中的管理權威。
2.差序村企合作。東進的村企合作起始于與百嶺村的合作。百嶺村是何新良出生成長的地方,其待遇是其他合作村不可比擬的,例如公司只為百嶺村村民提供新居;即使是其他合作村之間享受的待遇也不盡同。差序合作中待遇好的村起到了示范作用,讓其他合作村懷抱待遇被改進的希望,從而暫時安于合作現狀。
3.差序農企合作。東進不僅與不同村的農戶的合作條款不一樣,就是同一村莊的農戶享受的與其合作的待遇也不相同。東進的差序農企合作仍是系列社會因素嵌入在合作關系上的綜合反映。
公司的合作之“謀”并沒有僅僅停留在差序層面。隨著農村經紀人、專業大戶、專業合作社等中間組織的迅速發展,公司開始借助它們間接與農戶進行合作生產。另外,公司的生產業務區域亦開始向省外拓展,2011年底總投資超過2億元的江西南康市東進大坪生豬標準化飼養基地開始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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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善于嵌入
企業經營業績在某種意義上可以看作是企業制度的函數,而有效率的企業制度則是嵌入性與創造性的共同產品。
1.借宗族權威安生立命。中國鄉土社會的宗族觀念極強,如今,宗族權威在農村地區仍然發揮著很大的作用。東進創業時選址百嶺村,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是該村為何姓族居。企業在百嶺村建立起一套村民從生活、教育到養老的完善支撐體系,以此換取全村人的信任和支持,進而獲取宗族權威為企業發展服務。
2.借老人權威抑制不合作行為。東進尊老,逢年過節送米送油,正月初一的股東與村民聚會上,請老人上座用餐,并給每位老人600元的壓歲紅包。在農村,老人的家長權威非常管用,可以迫使有不合作意向的村民收斂行為。
3.借孩子地位穩固權威。東進愛幼,正月初一給小孩封600元的利市等行為,更能獲得村委會、老人、村民和孩子的深度認可,從而進一步穩固權威。
東進的這種嵌入之“善”在本質上是企業務實的反映,把企業調適得更能契合當地的社會環境,企業因而得以生存、發展和壯大。
(五)樂于奉獻
何新良及其所領導的企業務實進取,敬業經營,同時也熱心村莊建設,主動承當社會責任,回報村民,享受著奉獻之“樂”。
1.建立基本社會保障。這包括為合作村的每位60歲以上老人每月發放200元的生活費,支付五保戶的扶助費用,設立貧困生的助學金制度等。
2.不遺余力捐資助學。2002年捐贈30萬元給莆田小學和莆田中學用于學校的信息化建設,捐款35萬元給惠東縣高級中學籌建校舍;何新良個人帶頭捐資10萬元,牽頭成立教育基金會,希望受資助的學校用于獎教獎學等。
3.與貧困村合作扶貧。東進2002年在承租莆田村2 729畝土地上復制百嶺村養殖模式,相繼以周邊最貧困的村為合作對象,開展養豬業務。
4.投資基礎設施建設。東進在合作村的生產發展、基礎設施建設方面投入較多的資金,支持村莊的建設。例如,在莆田村花費10多萬元進行水利設施建設以及水庫工程改造,出資60萬為村莊修筑硬底道路等。
三、農業企業家精神的局限
筆者近幾年持續對廣東數家農業企業開展深度訪談與問卷調查,發現其它農業企業的企業家精神與東進的非常相似,基本上融入了鄉土文化和廣東元素,也大致外顯為創新之“敏”、擔當之“敢”、合作之“謀”、嵌入之“善”和奉獻之“樂”等幾個方面。但廣東農業領域的企業家精神還存在著一些固有的局限性,概括起來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股權的封閉性。現階段,廣東相當數量的農業企業的股份高度集中,相對控股股東甚至絕對控股股東的農業企業占總數的比例較高,股權封閉嚴重制約著企業的成長。現在,經濟的全球化帶來市場的高度開放,企業之間的競爭早已白熱化。企業想要在長期發展中立于不敗之地,必須采取有效措施引智,即吸引具有企業家才能的職業經理人和擁有核心知識的技術精英加盟,而讓他們以知識和才能入股才是“金手銬”,這需要原始股東出讓股份。具有封閉股權的農業企業顯然不利于其獲取關鍵性的戰略資源。
2.管理的家族性。中國的民營企業偏好家族式管理,這既是創業時齊人心的現實需要,也是認可打江山者貢獻的管理路徑依賴,更是職業經理人市場欠完善的自我保護策略。時至今日,中國的職業經理人市場漸趨完善,但民營企業的家族式管理并未出現較大的改善,在很多農業企業中,公司及其下屬機構關鍵管理崗位上的任職者基本上都是創業企業家的家族成員。企業規模的擴大使得管理的范圍與難度加大,家族式企業需要在唯才、唯忠、唯親的三個用人維度上平衡配置人力資源,而為數不少的農業企業顯然沒有足夠重視唯才用人。近年來,農業企業開始注重從外地高校招募應屆畢業生,但并未出現能力出眾者大量浮現關鍵管理崗位的現象。管理上的濃厚家族色彩只能釋放能者莫入的信號,廣東的農業企業應當早日引起警惕。
3.經營的遠儒性。嶺南文化的一大特色就是“遠儒性”,廣東農業企業在經營過程中亦有表現。Audretsch & Keilbach(2007)指出,知識越豐富,創業機會越多。企業應該有意識地培訓不同崗位的管理者與員工。廣東的多數農業企業雖然對員工開展培訓,但僅限于與生產技術有關的崗位技能,缺乏對員工敬業意識、追求卓越精神和心懷天下情愫的教化。即使是高層管理者,不少企業也只有董事會成員、副總經理、部門經理等少數人接受EMBA的培訓,仍有為數眾多的高管還是初進企業時的學歷和學識水平,且管理隊伍的學歷整體偏低,只能局限于經驗式管理。廣東農業企業如要進一步發展壯大,就必須改變這種現狀,加大對各類員工的在職培訓力度,戰略性地為高層管理者提供進修的機會,盡可能遠離遠儒性。
4.傳承的疏忽性。籠罩在華人企業身上的“富不過三代”的咒語固然由多種原因引起,但是忽視交接班過程中的企業家精神的傳承是關鍵原因之一。華人企業雖然不乏成功傳承的案例,但那不是普遍現象,常見的卻是創業企業家固守職位,缺乏有計劃培養企業家精神接班人的長遠眼光。廣東仍有為數眾多的農業企業掌控在第一代創業者手中,也有部分農業企業正處于交接班的傳承中,然而盡管一些處于傳承過渡的企業的第二代成員已經進入公司工作,且他們的位置重要,但是創業者并未在多個關鍵崗位上有意識地輪訓他們,更缺乏讓他們早日在綜合性的高層管理崗位歷練的計劃,公司的重大決策仍然由他們自己負責。廣東的農業企業需要盡快完善和啟動接班人培養計劃,才有可能迎來下一代繼承者時代的輝煌業績。
5.有限的適應性。外部環境對企業家精神有較大的影響,尤其是快速的技術變化和行業增長。企業只有提升自身的核心能力,才能適應不斷變化的外界環境,較好地應對不確定性給企業成長帶來的沖擊。農業企業的社會嵌入存在兩方面的效應,一是適應性生存效應,另一是發展路徑鎖定效應。這使得不少農業企業只能有限地適應外界環境。廣東多數農業企業需要創新組織制度,優化治理機制,革新用人理念,提高經營能力,增強對環境的適應能力。
四、結論與啟示
本文從廣東農業經濟發展落后的現象入手,運用邏輯演繹的方法,指出廣東農業領域的企業家精神不足。企業家精神與農業特性的融合需要農業企業有效地嵌入鄉土社會。東進企業家精神的案例研究表明,正是由于中國制度、廣東元素和企業個性的交互影響,使得東進表現出“敏于創新、敢于擔當、謀于合作、善于嵌入、樂于奉獻”等五方面的企業家精神,其中嵌入內化于創新、擔當、合作與奉獻行為中。然而,嵌入具有兩面性。廣東農業領域的企業家精神受嵌入影響表現出股權的封閉性、管理的家族性、經營的遠儒性、傳承的疏忽性和有限的適應性等五個方面的局限。
改革開放30多年來,雖然中國的農村發展面貌煥然一新,農民生活水平穩步提高,然而,城鄉差距、收入差距卻有增大趨勢。為此,推動農村經濟發展成為重中之重的國策。國家下大力氣推動農業產業化,甚至提出扶持農業龍頭企業就是扶持農民的口號,目的是想盡快使得農民增收、農業增效和農村增富。廣東農業產業化的情況顯示,培育農業領域的企業家精神是推動農業產業化的關鍵。農業企業既要嵌入鄉土社會,又要借助現代管理知識適當脫嵌。因此,政府需要引導農業企業加大培訓投入,給予企業培訓支出的稅收減免;企業管理者需要充分認識到管理培訓的重要性,注重企業家精神的培育與傳承;廣東各界需要重視教育和營造適宜環境,催生農業領域企業家精神的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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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Case Analysis of Entrepreneurship and Agriculture Industrialization Development
WAN Jun-yi, AO Jia-zhuo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outh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42, China)
Abstract:Under the existing institution situation, the main reason of Guangdong agriculture economics developing ineffectively lies in the slow process of agriculture industrialization. The lagging agriculture industrialization is rooted in the lack of entrepreneurship. The combination of entrepreneurship and agriculture operation character possesses its internal regularity. The case of Dongjin agriculture company indicates that the key of motivating entrepreneurship in the field of agriculture is to help company blend in the local society effectively. Therefore, taking a series of steps purposefully and cultivating entrepreneurship according to the local conditions could be beneficial to promote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Guangdong agriculture industrialization.
Key words:entrepreneurship; agriculture industrialization; Dongjin agriculture company
(責任編輯:劉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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