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筱玥
(安徽財經大學 會計學院,安徽 蚌埠 233030)
在我國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中,作為大股東的國資委和作為管理層的企業經理人存在著信息不對稱、契約不完善等矛盾,因此國企管理層有動機,也有機會為了其個人利益損害股東利益,國企管理者采取會計舞弊或盈余管理等行為不僅是對股東利益的損害,更是對國有資產的侵害,這更需要強有力的監督者對管理層的行為進行監督.政府審計作為“國家經濟的安全衛士”,在防止國有資產流失、保護國有資產安全、防范國企財務風險、保障國有企業健康穩定發展、保證國企會計信息披露的真實可靠性等方面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當前,隨著國企改革步伐的推進,國企產權和治理結構都發生了重大的變化,這是政府審計對國有企業監督工作的新機遇和新挑戰.2003年6月,我國審計署前審計長李金華向全國人大常委提交了《關于2002年度中央預算執行和其他財政收支的審計工作報告》,該報告披露了多個國家機關單位在預算執行審計中的問題.由于此次報告披露的問題多、涉及的部門范圍廣,因此引起了全社會的廣泛關注,被稱之為“審計風暴”,此后審計署每年都會公布審計結果公告,近幾年還大量發布了對國企財務收支審計結果,2010年公布了6家國企2008年財務收支審計公告,2011公布了19家,2012年公布了14家,2013年公布了10家,審計署出具審計報告,下達審計決定書,對于審計發現的問題要求國企予以整改.隨著審計公告的推進,我們可以看出國家審計機關對于國有企業和保護國有資產的重視程度越來越高.那么在這種背景下,國企中管理經營者的盈余管理行為會不會有所收斂?政府審計是否對國企的盈余管理程度造成了影響是本文需要探究的問題.
企業盈余管理行為的研究是當前財務會計理論界研究的重點,國內外學者大都從動因的角度進行研究,而從盈余管理制約因素的角度進行的研究則很少,審計是制約企業盈余管理行為的重要因素之一.目前研究審計是否能抑制盈余管理的觀點主要有兩種,一種是認為無論是何種審計方法都可以抑制盈余管理行為,另一種認為理論上的這種“抑制性”在我國當前法律不完善、監管不到位的實際中并不能有效實現.蔡春(2005)從注冊會計師審計方面對盈余管理進行分析,證明了“雙重審計”和“前十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對企業盈余管理程度有抑制性.蔡春(2009)又從內部審計方面對盈余管理進行分析,得出內部審計能夠明顯抑制盈余管理行為的結論.吳亭憶、王玉蓉(2012)構建了內部審計與盈余管理的分析框架,驗證了設立內部審計機構對企業盈余管理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夏立軍(2002)實證證明了注冊會計師并沒有揭露出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行為,并認為注冊會計師的審計質量是令人擔憂的.馮立新、蘭曼(2007)從盈余管理角度對內部審計的作用進行實證研究,發現公司設立內部審計部門并不能有效降低上市公司盈余管理程度,不設立內部審計部門也不一定不能抑制盈余管理行為.從以上學者的文獻中我們得知,內部審計和注冊會計師審計是否能夠真正抑制我國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行為還有待研究.本文主要是從政府審計角度,以國企盈余管理程度作為衡量指標,以2013年審計署公布的被審計單位作為案例,探究政府審計監督是否提升了我國國企的盈余質量,并從國企盈余質量角度驗證政府審計的有效性.
對我國國有企業的監督,既有會計師事務所每年對國企進行固定的財務報告審計,又有政府審計部門對其財務收支狀況進行抽查審計,這種雙重審計是我國的特殊國情和歷史原因的結果.國資委是我國國企的大股東,他委托政府審計部門為其監督國企管理層的行為,從理論上來說,在對國企盈余管理的抑制方面,政府審計應該比民間審計影響程度更甚,但是由于我國政府審計屬于“行政性審計模式”,在對國企監督方面存在著一定的局限性.主要表現在我國審計機關的獨立性缺失,我國地方政府和上一級審計機關對審計機關實行雙重領導,政府審計部門的人員編制、經費來源、福利待遇等都依附于政府,實施審計監督的主體與被審計監督的對象其實是出于一個利益主體內的,因此審計機關就陷于矛盾之中,對于一些政府利益的審計事項審計機關不得不采取“讓步”的態度.在作出審計處理時,不得不考慮地方政府領導的意向,作出有利于地方政府的選擇.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審計機關依法審計的獨立性和權威性,不利于審計事業的健康發展.另一方面,國企的管理經營者多是由政府認命的,采用集權管理方式,政治色彩濃厚,管理效率欠缺.并且我國國企在制度安排的不合理導致國企管理經營者更加注重其在職期間的短期利益而忽略了企業長足發展的利益,國企管理決策采取領導拍板式權威決策,這可能會導致國企管理經營者出于個人利益而實施的盈余管理程度更高.近些年來國企領導頻頻下馬,頻發的審計失敗案件給政府帶來了巨大損失,這更加說明政府審計只能起到發現問題的作用,并不能從源頭上遏制國企管理經營者的會計操縱或盈余管理行為.因此在實際工作中,政府審計是否真實有效的抑制了國企的盈余管理行為還有待考證.基于以上分析,本文作出假設通過政府審計可以抑制國企盈余管理程度.
4.1.1 因變量
本文的因變量即被解釋變量為企業盈余管理的程度,本文用可操縱應計利潤作為衡量企業盈余管理程度的指標,該指標是利用瓊斯模型進行計算得來的,計算步驟為:首先計算應計利潤(TA);然后用應計利潤作為被解釋變量計算每個公司根據修正的瓊斯模型回歸后得到的公司系數;用該系數計算每個公司經資產總額(滯后一期)調整后的正常應計利潤(NA),總應計利潤和正常應計利潤的差額即可操控應計利潤(DA),將可操縱應計利潤的絕對值作為盈余管理程度的解釋變量,絕對值越大,盈余管理程度越高.
4.1.2 解釋變量
本文的解釋變量為是否進行政府審計(GA),本文設定2011年也就是進行政府審計當年GA取值為1,2008—2013(不包括2011)年的GA取值為0.
4.1.3 控制變量
企業中影響盈余管理程度的因素有很多,除了政府審計以外,還有公司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凈資產收益率(ROE)、審計事務所(FIRM).以這四個變量作為本文的控制變量
根據本文的假設,為了驗證2011年政府審計過的上市公司在審計前后盈余管理程度的變化,建立以下模型:

由于政府審計公開的資料很少,我們只能通過觀察審計署公布的“審計結果公告”中對國企進行的“財務收支結果公告”來研究政府審計與外在市場的關系.2013年,審計署披露了10家國企2011年度的財務收支審計結果,在10家集團公司共20家上市公司,本文以這20家上市公司為樣本,以2011年作為審計基年,向前推至2008年,向后推至2013年,共120個數據.因此本文試圖通過國泰安數據庫收集數據并計算這20家上市公司的可操縱應計利潤,來觀察2011年當年以及2008—2013年度這20家上市公司的可操縱應計利潤的變化趨勢,并探究盈余管理程度與政府審計的關系.
計算20家上市公司2008—2013年可操縱應計利潤(DA值),作出相關趨勢圖,發現在接受政府審計的當年,這20家上市公司的可操縱應計利潤值最低,幾乎趨于0,而2008到2010年沒有明顯的趨勢,但是都比2011年的DA值高很多,2012年的數據顯示,可操縱應計利潤值明顯低于2010年的值,但是仍然有回彈的跡象.這說明在接受政府審計當年,企業盈余管理程度最低,接受審計以后,盈余管理程度還是有所上升.可見政府審計可以抑制盈余管理行為,但是由于盈余管理行為還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需要進一步的回歸分析.
應用統計軟件對數據進行模型回歸,得到的結果表明從2008年到2013年期間,國企存在著明顯的盈余管理操縱行為.解釋變量與被解釋變量呈現出明顯的負相關,且模型的擬合程度較高,這說明在接受政府審計的當年,可操縱應計利潤低,在未接受政府審計的其他年份,可操縱應計利潤較高.可以初步斷定,政府審計抑制了企業的盈余管理行為.這與假設相符.
通過對文獻的梳理以及對上市公司數據的實證研究,我們發現,政府審計確實可以抑制企業的盈余管理行為,但是在審計過后,企業盈余管理行為有回彈的趨勢.這也從側面說明了應對政府機關的監管是我國上市公司盈余管理的動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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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李奎,張芳麗.關于政府審計獨立性影響因素的問卷調查[J].財會月刊,2006(21):51-52.
〔3〕蔡春,黃益建,趙莎.關于審計質量對盈余管理影響的實證研究——來自滬市制造業的經驗證據[J].審計研究,2005(02):3-10.
〔4〕蔡春,蔡利,陳幸.內部審計質量與盈余管理——來自中國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J].上海立信會計學院學報,2009(06):9-2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