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的《生日快樂》

姚謙

那年奶茶終于自己完成了劇本，也拍了電影，看了試片后沒來由地興奮，只因為一直以來都堅持地勸她，唱歌、戲劇以外，寫作絕對不要放棄，但是她總把這份才能可有可無地放著，看到她完成了《生日快樂》，還是覺得自己的啰唆是有意義的。我也曾主動在網絡上發表觀影感，文章發表了也遺失了，近日重新尋得再讀，不禁失笑，原來自己一直是一廂情愿地樂觀。此刻奶茶已成人婦，想起十年前不打不相識的工作上的合作情景，仍歷歷在目。

照原訂的計劃，奶茶說2005年大部分時間花在音樂上，2006年起該好好演些戲了。

雖然我心不甘，但仍覺得應該支持。跟她搞音樂有時會比較麻煩，因為她唱起歌來不像工作，比較像創作，日子放空到除了唱歌這件事以外，什么事都沾不了，所以那一年她也沒閑過，扎扎實實地做了張唱片和一臺全新的演唱會節目就過去了。但即便如此，和她合作的每張唱片我總是覺得驕傲與滿足，我就一直覺得她的歌，當時不會是最美的多數，但以后卻是還感動的少數。

什么打鐵趁熱這說法，別跟她說，對她是沒用的，她把工作一件一件排下來從不一心二用，像她的戀愛觀一樣，永遠不會腳踏兩只船，除了她不想以外，我覺得她也自以為沒能耐想。

2006年一下就過了，我們都忙，聯絡也少了，我從不同渠道知道，她不間斷地拍著戲，其中有部電影《生日快樂》改自她的短篇小說，心中還替她高興了一下，因為我老跟她說別停下你的筆。有好幾次她寫了東西寄給我看，寫的事都沒大事，也不用太技巧的手法和詞匯，但說不出為什么就是會揪住我的心。她有種特別的說故事的能力，我好幾次被她敘述家里長輩的那些小故事，弄紅了眼眶。后來我忍不住跟她說：以后你一定要寫個長篇的，你不寫太可惜了。她不太相信地看著我笑。但她身邊的朋友可急了，要我別鼓勵她，她要真寫了，那什么事都別干了！

感覺2006年她總是不太出聲，有點替她著急。一直到那天看了一點《生日快樂》的片花后，忽然感到回過神來的安慰。那天北京下了一天的細雪，天灰灰的，我在電腦前工作了大半天，放松一下上網遛遛，看到了片花。

后來在臺北進了戲院看了全戲，真的感動不已。

說實在的，我已不大進電影院看電影了，除了忙以外，也是厭倦了美國大片的套路，國內大片的自溺自欺。倒是在家里看DVD能看到不少好的獨立制片作品。看后總會可惜地想，如果這片子能在電影院看該多好！好看的電影是應該在電影院欣賞的。

《生日快樂》就是這樣好看的電影，這是一個很劉若英氣息的故事，寫的事都沒大事，也不用太技巧的手法詞匯，流暢的白話說著一段感情，樸樸實實地講了一段故事，最讓我感到動心的是，愛情電影老是女性觀點，男人總是沒想法也沒感受，但這電影很客觀地輪流著，一段是男性的看法，一段是女性的描述，一來一回地輪流說完這故事。兩個人都是凡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情緒，相愛了合不合適、合不合時、合不合地，這些人世間的小事，在相愛的兩個人的心中都成了大事。有時男的來勁了，女的卻退縮了；有時女的勇敢了，男的卻身不由己。

電影里沒有替兩人的想法多做解釋，就讓故事順著時間的進行往前走去，多處讓人看了深嘆，這樣的說故事的方法真像真實的人生，人生總是在不停地錯過與懊悔中過來的。

女主角在聽到男方留言結婚消息后，開著新車在停車場繞了幾圈，然后停車號啕大哭，是這故事唯一激動的一段戲，奶茶演來頗為寫實動人，因為我就見過向來舉止得當的奶茶這樣真情流露過。男主角在日本對女方難得地露骨地表達心意，女方未勇敢接受后他黯然離開的方式，也描寫得很淡很真實。我的許多男性朋友對待感情上的挫折，也都會選擇這樣無言無力無為的行動來反應，古天樂表現得很細膩很自然。

戲中還有許多不著痕跡的小地方，不留意就都是生活的小事，細細對照起來頗有生活流的詩意，這跟生活里的奶茶很像。電影看完了，很多人紅著眼離場，我想，在這叫囂、搞排場才能上位的時代，有效的技巧使久了，大家的心也疲乏了，而這千軍萬馬千刀萬剮也賺不到眼淚的文化世界里，唯有遇上一段萃自平凡生活里的真實的事，才可打動麻痹已久的心。

編輯/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