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懷激蕩圖門巴

王子冰

婆婆山、白駱駝崖、嚇人坡、登天道、考吾特激流……一個個地名毫不引人注目，但只有知道這些地名來歷的人，才知道其中包含的諸般滋味。

圖門巴，又名恰博爾特，譯為漢語為“清澈的泉水”。因地處中哈邊境前沿，是扼制人員非法越界的“咽喉”位置，新疆軍區某邊防團在此設立圖門巴夏季執勤哨所。近年來由于抵邊牟利人員的增多，使邊境的難度也隨之增大，團又增設了3號和4號兩個執勤點，與之遙相呼應，牢牢把控著邊境要道為，維護著防區的安全穩定。

“有情不知所始，時為軍裝而盡責；有情不知所終，蓋因戍守而成癡。”30余次到達圖門巴，20余次參加哨所巡邏、站哨、潛伏等任務的某邊防團團長歐建華對圖門巴有份濃厚的感情，在寫給哨所官兵的寄語中，他的這句感慨令人記憶尤為深刻。

夜哨心語：深扎根為強邊逐夢

靜夜深深，繁星點點，那仁大草原在一片靜謐中沉睡著，位于草原深處的圖門巴哨所也悄然隱沒在黑暗之中。一束手電筒的燈光亮起，那是夜哨的哨兵。穿著厚厚的軍大衣，戴上沉重的子彈袋，再接過下哨戰士手里的鋼槍，歐建華站到了官兵簡易搭建的哨位上。

每次到圖門巴，只要有機會，歐團長總會站一班夜哨、下一次廚房、參加一次巡邏。全團零星的執勤小點有七八個，到了每個點位他都保持著這種“慣例”，而每個哨長得知他要住到哨所時，總會自覺的把夜哨的第二班哨填上團長的名字。

歐團長挑哨，卻挑的是“黃金哨”。“白哨不站午間，夜哨不站二班。”每天午休時間的白哨和第二班夜哨是官兵眾所皆知的“黃金哨”，午間哨得不到休息，夜哨第二班則是在剛躺下即將睡著時就被叫起來，所以歐團長挑的“黃金哨”，是不到兩點半睡不了覺的。

圖門巴的夜哨是游動哨。雖值9月底，這里已經下了兩場雪，木頭搭建的房子內早已燃起了取暖爐，哨兵不僅要負責營區警戒，還要不時到房子檢查爐火，不讓它缺煤熄滅。歐團長對這套程序早已了如指掌，提壺、掀蓋、夾煤、放煤、調火等等動作既輕又利索，火苗也被調的恰到好處。加好火，他會再檢查一遍熟睡的官兵，掖掖掀開的被角、理理凌亂的衣物，然后才推門出去。

“圖門巴的環境條件不好，用電靠發電機，吃水靠山間融雪，方圓二十公里渺無人煙不說，連手機也處在信號盲區。但戰士們卻無怨無悔地在這里深深扎根，守衛著這一片邊境的寧靜。”歐團長理解哨所官兵的奉獻，更理解每一名戰士內心的渴求。這些年來，他一直為改善哨所環境和條件而奔波，圖門巴哨所腐朽木頭房子重建了、別爾克烏哨所用上了長明電、4號執勤點住進了新營房……哨所里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改變，都凝聚著歐團長的心血和真情。

歐團長次日還要前往下一個執勤點，望著越來越深的夜色，他的聲音像夜一般平靜而堅定：“強邊固防是邊防軍人共有的夢，而建設鋼鐵哨所，勇于扎根奉獻都是追逐這個夢不可缺少的因子，因為強邊、強軍而逐夢，邊防才會在追逐中夜夜安寧。”

哨所戀歌：用足跡將山河命名

婆婆山、白駱駝崖、嚇人坡、登天道、考吾特激流……一個個地名毫不引人注目，但只有知道這些地名來歷的人，才知道其中包含的諸般滋味。

這個團戍守在中哈邊境，防區多為無人區，巡邏路和執勤點多處于荒山野嶺和人煙絕跡的地方。沒有人，所以很多地方壓根就沒有名字，在地圖上能找到山脈、河流，但必經的山坡和湖泊卻不知怎么稱呼，辨識道路也好，命名寓意也罷，哨所官兵在巡邏中為無數的巨樹、山峰、湖泊、山坡取了不同寓意的名字。

“嚇人坡”在駕駛員隊伍中聞名遐邇。它是進入那仁大草原，前往圖門巴哨所的必經之路，由一個緊接一個的下坡組成的艱險路段，全程平均坡度40度左右，最陡的路段達到60度，跨度逾五公里，加之路面全部是沙石泥土，每逢下雨天氣，哪怕裝上防滑鏈也會驚險無比。因此，雨天通過“嚇人坡”，官兵都稱要賭上“半條命”，能夠安全順利通過，已經成為駕駛員自我評定“紅旗車手”的條件。“嚇人坡”之嚇人，不在于下坡，而在于上坡。歐團長有次帶車隊從圖門巴返回團部，在坡下遇雨，一輛拉物資車行到坡半腰時熄了火，順著濕滑的路面倒著滑向坡下，直直向后面的車輛撞去，前后兩個駕駛員都嚇得臉色蒼白，歐團長從頭車上跳下來，見狀連忙邊喊駕駛員的名字，邊指揮倒車，幸好官兵墊在路面上的石頭和枯樹起了些作用，駕駛員再度打著了火，把車安全地停在了原地，這時候大家幾乎人人一聲冷汗。事后，“嚇人坡”這個名字也在官兵之中傳了開來。

白駱駝崖是通往中哈1號界碑所途經的一處斷崖，因一頭白駱駝失足墜崖被巡邏官兵看到而因此命名；登天道是圖門巴和3號執勤點的一道大坡，哨所官兵在一次徒步往深山運送鐵絲網返回時，1公里多的坡爬了整整兩個小時，直嘆上坡比登天還難，故此得名；考吾特是哈薩克語，是危險的意思，在去1號界碑的巡邏路上有一道必趟的激流，很多牧民的馬匹和牛羊曾葬身其中，歐團長帶隊巡邏幾度趟過激流，曾取名叫恐怖河段，隨行的哈薩克族翻譯海拉提為了警示周邊哈薩克族牧民，把它定名成了考吾特激流。

一個地名有一個故事，去圖門巴哨所的路上或者哨所官兵巡邏的區域，一棵粗壯的樹會被命名，一段坎坷的路會被命名，一道亮麗的瀑布也會被命名，有的是因為它本身沒有名字，有的則是為了留下一個軍旅記憶的片短。

為山河命名，譜哨所戀歌，官兵把根扎在了這里，一草一木都成了守護的東西，所以這些名字蘊含的不只是巡邏的艱辛和守防的寂寞，還有一種對哨所深深的眷戀。

邊關情懷：讓經歷來詮釋忠誠

圖門巴哨所每年要在積雪融化、牧民進駐那仁夏牧場前進駐，在隆冬來臨，牧民撤離時撤回。進駐前團里會派2至3次的巡邏分隊進山探路，確保車輛能順利通過。每次的進點、撤點、探路，歐團長都會親自帶隊，因為道路艱險，別人他不放心。期間他遭遇過車輛趴窩，徹夜被困風雪中的險境，也遭遇過水盡糧絕，被野獸圍困的絕境，但頑強的意志和堅定的戍邊信念讓他闖過一道道難關，直到如今，這些經歷仍被他珍藏在心，當成人生的一筆寶貴財富。

無信念不足以守邊關，不經歷不足以言忠誠。歐團長的戍邊生活簡單而又豐富，巡邏是他戍邊生活的主基調，而巡邏中遇到不一樣的情況卻又把戍邊生活點綴的色彩繽紛。歐團長不寫日記，卻有一個收藏故事的習慣，巡邏路上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兒都是他的故事，有機會的話他會講給家人聽，講給新兵聽，講給地方朋友聽，作為親身經歷的講述者，他的故事總能吸引人的注意，引起人的共鳴。

歐團長的故事里圖門巴占得最多，不知是因為這里容易發生故事，還是他對這里傾注的最多。

哨所重建之前，木頭房子里有一面墻壁，刻著每一位哨所官兵的名字和守防心聲，歐團長第一次到哨所參加巡邏時，曾用毛筆留下了他的一首詩：

今朝塞上逐彩霞，策馬巡邊意風發。

將士苦樂相與共，情懷激蕩圖門巴。

9月末，歐團長再次來到了圖門巴哨所，這次是帶領官兵回撤。在官兵歸攏物資的時間，他一如既往地站了一班“黃金夜哨”，帶隊對科克牙進行了一次巡邏，在巡邏路上還為官兵做了一頓飯。在撤離哨所時，他帶著全體官兵整齊地站在門前，齊刷刷地敬了個軍禮，心里默默地說：明年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