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生漢語口語自我修正研究

劉 峰

（華南師范大學文學院，廣東，廣州510006／暨南大學華文學院，廣東，廣州510610）

0.問題的提出

Van Hest（2004）指出，說話者在交際過程中存在一種語言監控機制。他認為： “如果監控機制發現當前的語言輸出出現問題，說話者不需對方提醒，可以自己主動進行修正”。這類現象就是人們常說的自我修正 （self－repair），它是交際者對自己言語輸出的一種后續調整。 Schegloff （1977）、Van Hest （1996）、Komos（1999）等人的研究發現，不論是在母語還是二語交際過程中，人們都傾向于主動自我修正會話中所出現的問題。

Krashen （1981）在他的監控假說中指出，“二語學習者能夠運用已學到的語言知識對自己的言語行為進行自我監控 （self－monitor）”。也就是說，第二語言學習者的監控機制如果發現言語表達不夠恰當或出了差錯，會主動進行自我修正。因此，自我修正保證了說話者語言輸出的正確性，可以看作是語言監控過程的顯性表現。借助對二語學習者自我修正的分析，能夠了解到他們總體語言水平及其對語言知識的應用能力。通過對二語學習者自我修正的研究，可以了解其語言輸出的特點和過程，為探討二語習得語言生成機制提供線索，是二語習得語言產出性研究的重要內容。國內外對英語作為二語習得的口語自我修正現象已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我們發現，在漢語作為二語習得的學習者的口語表達中，自我修正現象也很普遍，而目前學界對此基本沒有涉及。我們借鑒已有自我修正理論，嘗試研究留學生漢語口語自我修正現象。

1.相關理論及研究

會話修正研究起始于Schegloff等人。他們研究了英語母語表達中的修正現象，首次提出會話中自我修正的優先性，1977年發表的 《會話中修正結構的自我修正優先》是其代表性著作。此后，以Levelt（1983，1989）的研究最具代表性，他提出了英語母語的輸出和監控模式，并用此解釋母語中的自我修正現象，其對英語母語自我修正的分類影響最為廣泛。Van Hest（1996）、 Kormos （2000）等在參考 Levelt對母語自我修正研究的基礎上，對二語習得中的自我修正現象展開了研究。對自我修正現象進行分類是研究的基礎和重點，如果沒有明確、系統的分類，便不能對搜集的數據進行系統分析。Van Hest（1996）等人結合二語習得的特點，提出二語習得語言產出中自我修正的分類，主要分為：恰當修正、錯誤修正、不同修正等類型，每一類型還有相應的下位分類。

對漢語母語口語自我修正現象的研究不多。沈家煊 （1992）列舉了一些常見的漢語口誤；匡小榮 （2006）從話輪的角度分析了日常交談語體中的話語修正現象，其中的主動修正可以算是自我修正。梁丹丹 （2007）把漢語口誤的自我修正稱為 “口誤性緊接重復”，是目前所見到的對漢語口語自我修正研究較為深入的成果。文章詳細考察了日常會話中口誤性緊接重復的分布位置，認為不同層次意義單位的處理困難是其產生的認知原因等。

國內二語習得自我修正研究主要集中于英語學習者的自我修正現象。楊柳群 （2002）發現，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在自我修正的頻率、類型和結構上存在明顯差異，英語水平是影響自我修正行為的重要因素。文秋芳和莊一琳 （2005）調查了高水平英語學習者的自我糾錯情況，發現他們能夠糾正接近一半的錯誤，糾錯的成功率高達90%以上，并且學生的糾錯率也存在著明顯的個人差異。陳立平等 （2005）研究了大學生英語口語自我修正的性別差異，發現男生的隱性自我修正比女生多，但差異不明顯；而顯性自我修正和修正標記語的使用則是女生多于男生。陳立平等 （2007）認為，中國大學生英語口語的自我修正頻率相當高，反映了他們的英語口語表達能力比較薄弱。童淑華等 （2010）的調查表明，處于不同學習階段的學習者在使用各類自我修正的頻數方面有顯著差異。楊建生 （2013）認為，學生的性別差異會對其自我修正的類型產生顯著影響，但不會對其自我修正結構產生顯著影響。

漢語作為二語習得的自我修正目前基本未被學界涉及。孟國 （1998）歸納了一些漢語母語者口誤的特點及其自我糾誤方法，認為讓留學生多聽含有口誤的實況錄音十分必要。戴云娟 （2007）分析了二語言學習者漢語會話修正現象，文中只提及了作為會話修正中的一種——自我修正，沒有具體論述。

2.研究設計與方法

2.1 研究對象

研究對象是暨南大學華文學院商貿漢語方向 （本科三年級第一學期）的來華留學生，人數 53人 （女32、男 21），來自兩個平行的自然班，漢語水平基本持平。其中華裔40人，非華裔13人，年齡基本在18～23歲之間。

2.2 語料來源

語料為學生期末考試的口試錄音 （三年級第一學期 《商務口語》課程的期末考試）。口試為三個說話題目 （三選二）：1）結合我們上課時學習的內容，談談你對廣交會的認識；2）你在購買商品時，是注重商品的價格還是質量？并說明原因；3）說一說你對網上購物的看法，其優缺點有哪些？題目1在上課時有所涉及，并且老師統一組織學生參觀了廣交會；現在留學生也在網上購物，題目3對他們也不難。可以說，三個說話題目是綜合課程學習內容、學生的漢語水平以及他們的興趣而設計的，難度適中，力求充分調動學生口語表達欲望，讓其有話可說，通過測試，基本能反映學生真實的漢語口語水平。學生考試時，從這三個題目中選擇兩個進行個人口頭表達，每個題目有三分鐘的準備時間，每個學生說話時間共為6分鐘左右。老師對學生的口頭表達進行全程錄音。

2.3 語料統計

首先是口試錄音的文字轉寫。筆者將53名學生的約300分鐘的口試錄音全部轉寫成書面文字，整理成約43000字的文本語料。其次是自我修正的識別和分類。找出學生在口試中出現的自我修正現象，并對其進行分類。為了保證每類自我修正類型的一致性，對每處自我修正進行反復驗證。最后，統計和分析各種類型的自我修正出現的數量及所占比例等。

3.留學生漢語口語自我修正分類統計及描寫

對留學生漢語口語自我修正的分類，筆者主要參考了 Levelt（1983、 1989）、 Van Hest（1996）、Kormos（2000）等人對自我修正的分類，并根據收集的語料進行了一些修改。本文將學生的口語自我修正分為相同修正 （samerepair）、錯誤修正 （error－repair）、恰當修正（appropriateness－repair）和不同修 正 （different－repair）四類。每一類修正又可進一步分為不同的小類。

在對自我修正進行分類的基礎上，筆者統計了53名學生口試錄音中所出現的自我修正的情況。

表1 ：自我修正統計

下面通過例子對各類修正做具體說明 （被修正部分用下劃線標示， “·”表示長時間停頓）。

3.1 相同修正

相同修正是指學生重復已說過的語言信息，重復的語言形式包括語素、詞、短語、句子，有時甚至是語義不通的言語片斷。

1）語素修正

（1）貨物在運輸的時候，很容易造造成損壞。

（2）每年的產品都是差差嗯差不多，款款式和質量基本一樣，都沒有創新的。

學生在檢索、輸出 “造成”、 “差不多”、“款式”時發生障礙，通過對 “造”、 “差”、“款”語素的重復，贏得心理加工時間，最后還是成功輸出了正確形式，間接表明學生對這幾個詞的掌握不夠扎實和熟練。語素修正在相同修正中占20.9%，說明學生對很多詞的掌握存在不少問題。

2）詞修正

（3）人們從各個地方來參加交易會，所以成交額成交額是很好的，每一年都增長。

（4）送貨人把把貨物從賣家那里送到我們的家里，運費也是賣家付的，不會有什么問題。

通過重復詞 “成交額”、 “把”來拖延語流，把更多的心理在線資源用以組織后面的話語。

詞修正是相同修正中比例最高的一類，反映了學生在很大程度上是以詞為單位組織言語信息。

3）詞組修正

（5）比如衣服，不能不能·試穿，只看圖片，也看不出質量好不好。

（6）在網上買東西，就是退貨·退貨比較麻煩，要拍照片給賣家看，解釋退貨的原因。

“試穿”這個詞有一定難度，學生在提取時有困難，通過重復 “不能”來獲得思考時間。學生不確定 “退貨”用得對不對，有通過重復加以驗證的意味。

4）言語片斷修正

（7）因為今年經濟不樂觀，導致人不多，成交額也下·嗯成交額也下跌。

（8）廣交會上的產品豐富，我是第一次參加，我大開我開呃·我大開了眼界。

言語片斷的修正，是指學生重復的語言形式語義不通，也可認為是停頓不當。在產出“下跌”的 “跌”時遇到困難，所以通過重復說過的言語片斷來贏得時間。 “大開眼界”是學過的一個詞語，學生經過兩次修正才用對，從中可推斷學生在表達中努力搜尋其心理詞庫以求完成交際任務的心理過程。言語片段修正達到了13.7%，此類型修正頻繁出現，容易造成語義表達不連貫的問題。

5）句子修正

（9）在網上買東西，嗯在網上買東西，我覺得很好，可以在家里挑選商品，不合適，也可以換。

（10）我們不能買，我們不能買，因為訂貨量太小了，他們不賣給我們。

對句子進行重復的修正原因也是提取其后詞語有障礙、后續話語沒能及時跟上所致。因句子語流長，重復需要用更多的時間，容易造成表達拖沓，所以其比例較低。

相同修正沒有改變原有的語言形式，實際上是說話者的一種隱性修正 （covert－repair）行為。說話人通過重復原有的語言形式，以獲得更多的思考時間，對還沒有表達出來的信息進行隱性修正。

3.2 錯誤修正

說話者在口頭表達過程中，可能會在語音、詞匯或語法等方面出現錯誤，針對這些錯誤的自我修正就是錯誤修正。

1）語音修正

（11）和外國人做生意，我認為要真誠坦率 （lǜ）噢不·坦率 （shuài）， 這樣才才能成功。

（12）買方對我草擬 （yǐ）草擬 （nǐ）的合同不滿意，我只好又改了兩次。

（13）在廣交會， 我遇到印尼的采 （cāi）采 （cǎi）購商，他們對中國的電子產品感興趣。

句 （11）中學生對 “率”讀音的習得受其是同音字的干擾，句 （12）擬 （yǐ）讀音可能是形聲字知識錯誤類推的結果，修正正確則反映了學生有較強的監控能力。句 （13）“采”聲調的錯誤可能只是一時口誤造成的。因為是高年級的留學生，語音修正相對較少，是錯誤修正中比例最低的一類。

2）詞語修正

（14）這幾年，中國發展快，很多工廠的產品都出口到外國，增加增強了中國經濟的外貿能力。

（15）廣交會是1957年創造的創立的，每年舉行兩次，就是在四月份和十月份。

“增強” 和 “增加”、 “創造” 和 “創立”都是同素詞，被修正詞語和修正詞語基本都在某方面有聯系，學生習得時容易混淆。詞語修正占錯誤修正類的74.4%，數量最多。留學生在高年級需要學習和掌握大量詞匯，是其詞匯量快速增長時期，高頻率的詞語錯誤修正反映了學生反復嘗試運用所學詞語的習得特點。

3）句法修正

（16）很多來參加的人是穆斯林，他們必須吃清真食物。我認為，展館里面可以開多多開幾個清真餐廳。

（17）廣交會是一個很大的平臺，讓我們這些留學生跟中國商人學會怎么呃·學會怎么跟中國商人做生意。

句 （16）、 （17）的語序錯誤可能是學生母語負遷移引起的，我們對學生母語的驗證證實了我們的看法。雖然負遷移造成錯誤，但學生還是憑借較強的目的語監控能力進行了正確修正。

（18）我是第一次去過，我是第一次去，沒想到有這么多外國人來買東西。

（19）淘寶上的一些商品，和商店里的是一樣的，價錢卻比商店很便宜便宜得很。

在錯誤修正中，句法錯誤修正有15.5%之多。可以看出，即使到了高級階段，學生對一些基本語法點的掌握也不是很好，高年級的語法教學也不能放松。

3.3 恰當修正

恰當修正是為了表達的恰當和適切性而進行的語用等方面的自我修正。學生為表達更為恰當、精確而進行的多類型的恰當自我修正，體現了其具有一定的語用、語篇意識及能力。

1）恰當替換修正

（20）第三是省錢，相信網購的這點這個優點是很多人最看重的一點。

（21）這個學期學校派安排我們參加廣交會，要求寫實習報告。

從整個表達看，學生修正后的 “這個”和“安排”均比 “這點”和 “派”更為恰當和適切。在恰當修正中，恰當替換占了接近一半的比例，顯示了學生對表達準確性的追求和努力。

2）恰當插入修正

（22）去外面的商場買東西，有保證嗯·質量保證，不會擔心被騙。

（23）采購商，我們采訪的采購商，大部分都是來自歐美的，亞洲人很少。

說話者覺得需要對 “保證”加以明確，所以修正為 “質量保證”；句 （23）對 “采購商”予以限制，增強了表達的明確性。此類型的修正比例較高，占恰當修正總數的39.2%。

3）恰當刪除修正

（24）呃·在網上買東西的時候，付錢的時候付錢也方便。

（25）為了做一筆生意為了做生意，商家需要買展位才能參加展覽，因為展位少，有時還買不到。

句 （24）去掉 “的時候”，表達更為簡潔。句 （25）刪除 “一筆”更符合句子的語義表達。

3.4 不同修正

如果發現語言表達的信息內容有錯誤，不是自己要表達的內容，說話人就會用另外的內容替換已說出的信息，這就是不同修正。不同修正出現頻率是四類修正中最低的，僅有7.9%，這與其是交際內容修正有關。

1）不同事實修正

（26）一本書的快遞快遞費也不貴，就幾·大概十塊錢。

（27）電子商務可以提高我們的工作效率，可以說是弊大于利，啊不，利大于弊。

被修正部分和修正部分都是正確的語言形式，只是說話者認為后者更符合事實，因而進行了事實修正。

2）信息替代修正

（28）有的商家我覺得不是很·呃跟我說話的態度不太好，因為他們知道我是學生，不會買他們的東西。

（29）網購也可以讓你也不需要你和賣家見面，只要你喜歡就可以買。

兩例中的被修正部分完全被放棄，屬于半途而廢。修正部分表達新內容，另起爐灶，重新組織新信息。修正的原因可能是學生不想表達已計劃好的內容，因此轉變了話題；也可能是不能用漢語充分表達已想好的內容，沒有辦法，只好臨時改變表達信息。

4.分析和討論

在學生300多分鐘約43000字的口試錄音中，共出現了731次自我修正，平均每分鐘出現2.3次，學生每說出約29個詞 （43000字語料，按雙音詞估算，沒有精確統計）就會進行一次自我修正。可以看出，高年級留學生口語中自我修正出現的頻率較高，反映了他們具有一定的語言監控意識和監控能力，并能自我修正表達中出現的問題。

相同修正在四大類修正中所占比例最大，達到了60.6%。相同修正出現的原因是說話者在進行口頭表達時，發現還沒有想好或組織好即將要說出口的語言信息，這時，說話者就會通過重復已說過的語素、詞語等語言形式來拖延時間，以便把更多的心理資源和思考時間用于組織或修正即將表達出來的話語，從而提前避免了錯誤的發生。因此，可以說是留學生口語表達的一種交際策略。但學生過多使用相同修正，則給人一種結結巴巴的感覺，語言的流利性和地道性也大打折扣。如下面的例子：

我覺得廣交會是最好的最好的交易會，你去廣交會，不僅·呃可以可以大飽眼福，而且能滿·滿載滿載而歸，因為什么商品都有。

在這一語段中，學生進行了4次相同修正。可能因 “交易會”產出困難，所以重復了 “最好的”， “大飽眼福”和 “滿載而歸”都是上課學過的詞語，學生在使用時不夠熟練，也是通過自我修正才勉強用對。雖然語義上沒問題，但因多次重復，整個語段表達不夠流暢和連貫。

恰當修正出現了140次，接近修正總數20%的比例，而錯誤修正占12.3%，其比例比前者低。Van Hest（2004）、 楊柳秋 （2002）等人的研究發現，英語水平的高低對學習者的修正類型有顯著影響，高水平的學習者偏向于修辭、語用等恰當修正，和英語母語者相近；而低水平的學習者出現最多的是語言錯誤修正。這些留學生經過兩年半的漢語學習，基本的語音、詞匯、語法等已基本掌握，此階段他們更需要提高的是語言表達的恰當性和適切性，修辭、語用方面考慮得更多，因此恰當修正比例高于錯誤修正。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不到20%的恰當修正比例還是較低，與漢語母語者口語自我修正基本都是語用、修辭方面的修正相比，還存在很大的差距。錯誤修正還有高達12.4%的比例，反映了留學生即使到了高年級，語言基本功還是不夠扎實。

相同修正、錯誤修正和恰當修正都是語言形式修正，不同修正則是交際內容修正。母語者的自我修正基本都是內容或語用等修正，語言形式修正較少。在留學生的自我修正中，三類語言形式修正占90%多的比例，不同修正僅有7.9%，和母語者自我修正的情況基本相反。這充分說明學生的口頭表達有重語言形式、輕交際內容的傾向，整體口頭表達能力薄弱。產生此傾向的原因是學生的漢語基本功及表達能力不高，導致其在口語表達時大部分監控資源都集中在語言形式上，無暇顧及表達內容。分配給交際內容的監控資源和注意力少，發現表達內容錯誤的機會也相應減少，因此，對表達內容的自我修正次數也就很低了。筆者還注意到，占不同修正39.6%的不同信息修正，其自我修正的原因也可能是學生覺得不能用漢語充分表達已組織好的交際內容，因而臨時改變內容，用新的語言形式加以表達。也就是說，修正交際內容的原因可能還是和語言表達有關系。

5.結論

從以上對留學生漢語口語自我修正模式和特點的分析，可以得出幾點看法：

1）自我修正類型多、出現頻率高，反映了學生有較強的目地語監控意識和監控能力，在口頭表達中具有一定的自我修正能力。

2）相同修正所占比例最高，導致口頭表達不夠連貫和流利，也說明學生未能掌握一些少必要的口頭表達技巧和策略。

3）恰當修正比例高于錯誤修正，體現了高年級學生的口語能力有較大發展，具有一定的語用、語篇意識。但前者比例太低，后者比例稍高，雖然學生都能成功進行自我修正，但也間接表現其語用能力以及語言基本功有待進一步加強。

4）語言形式修正占絕大多數，作為交際內容修正的不同修正比例太低，間接反映學生重語言形式、輕交際內容的傾向，整體口頭表達能力薄弱。

基于此，口語教學需要做好以下幾方面的工作：

1）重視學生口頭表達技巧和策略的教學和訓練。學生過頻運用自我修正策略，尤其是相同修正，導致其表達缺乏連貫性和流利度。若教師在教學中能教授給學生一些必要的口語表達技巧和策略，如靈活使用各類話語標記、停頓填充詞等，通過訓練讓學生掌握并能靈活運用，則能有效避免他們過分依賴自我修正的現象，提高其口頭表達的流利度和靈活性。

2）加強學生語用、語篇能力的培養，提高其整體口語表達能力。 “自我引發、自我完成的內容修正和語用修正越多，言語交際就越具有本族語的味道” （陳立平等，2007）。恰當修正體現了學生已有一定的語用、語篇意識，但比例太低。尤其是高年級的學生，更需要加強他們語用、語篇意識及交際技能的培養，促使其口頭表達向漢語母語者靠近，增加本族語的味道。

3）狠抓語言基本功，培養學生的漢語語感。盡管學生在很大程度上能自我修正表達中的一些問題，但也間接反映了其語言知識的掌握不扎實、語言表達能力不高等問題。Robinson （1997； 轉引自陳立平等，2007）“有意識控制的知識在投入使用時易于出錯，這種知識逐漸被以規則或記憶為基礎的、無意識的自動化程序所替代。只要存儲正確，這后一種程序是不易出錯的”。留學生重視語言形式而輕視交際內容的傾向，表達時的語言監控資源基本僅能關注語言形式而無暇顧及表達內容，說明學生的漢語基本功差，口頭表達較為機械，言語產出的自動化程度不高。這就要求教師狠抓學生的漢語基本功教學，精講活練，鼓勵學生多背誦一些經典范文，培養他們的漢語語感。學生的語感好了，自動、無意識駕馭漢語知識的能力才能提高；言語產出的自動化和程序性程度高了，自我修正也必然會減少，表達也會更加恰當和流利。

本研究只初步考察了較高漢語水平留學生口語自我修正的模式和特點，沒有區分研究對象的母語、性別和文化背景等。因學習者母語會對目地語習得產生遷移，不同母語的留學生，在錯誤修正方面會有差異。至于相同修正、恰當修正、不同修正是否也受學生母語、性別和文化背景等因素的影響，有待進一步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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