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吉希·科布


貧困和不平等仍然折磨著許多發展中國家,在非洲尤其如此。由此還滋生出許多其他的社會弊病,包括犯罪和社會不穩定。不過,針對兩個問題已經取得了相當大的進展,只要有更多的投入,它們就可以在我們這一代得到根除。
聯合國于2000年制定的“千年發展目標”,是要在2015年以前使全球的貧困人口減少一半,事實上,許多國家已經提前五年實現了這個目標。很多人現在十分樂觀,認為在未來幾年貧困人口會減少得更快。
迄今所取得的大部分成就都可以歸因于穩健的宏觀經濟政策、強有力的社會福利計劃和高于平均水平的經濟增長。中國取得的成就絕對可以說是最大,從1981年至2010年,它已經使大約6.8億中國人脫離了貧困,與此同期,生活在極端貧困狀態(收入低于每天1.25美元)下的人口所占比例則從大約84%直降到了10%。
在非洲,強勁的經濟增長、宏觀經濟改革、審慎的財政政策和執政能力的改進也都有效地減少了貧困。政府變得更加民主,經濟變得更加開放。長期的暴力沖突(發生在莫桑比克、安哥拉、盧旺達以及其他地方)已經結束。非洲,這塊一度總是同腐敗和饑餓聯系在一起的傷心之地,如今,它的發展已經變得總是受到人們的交口稱贊。
外國投資者現在把這塊大陸視為他們下一個要開拓的疆域。例如,美國投資銀行高盛集團(Goldman Sachs)就指出,非洲的潛力遠遠不限于它擁有的自然資源。這塊大陸現在正在沿著“金磚四國(巴西、俄羅斯、印度和中國)曾經走過的消費、城市化或許還有工業化的道路向上攀登”。的確,在非洲的某些地方,那里居民的消費水平已經超過了金磚四國。
非洲雖然獲得了新生,有旺盛的活力,但是那里仍然有太多的人 (經濟學家保羅·科利爾(Paul Collier)把他們稱作“最底層的億萬人”)要繼續遭受貧困、失業、文盲和本來可以治愈的疾病的折磨。非洲在聯合國開發計劃署最近發布的“人類發展指數”報告中給出的排名是非常低的,只有毛里求斯和塞舌爾進入到了前100名國家(毛里求斯列在第80位,塞舌爾列在第46位)。
換句話說,在非洲,一部分人搶先利用了大多數的新機遇,結果是,他們與落在后面的人的差距越來越大。在內羅畢、拉各斯和羅安達等城市,建筑用的大吊車和大高樓四處林立,然而在這些城市的內陸腹地以及城市以外的窮鄉僻壤,人們身處極度貧困和毫無希望的嚴酷現實當中。
各個國家內部的極度不平等是造成更嚴重的貧困、失業和犯罪的重要原因。非洲的最貧困人口得不到最基本的服務,這種情況腐蝕了社會的凝聚力并破壞了本來就很脆弱的民主制度。所以,在促進經濟增長的同時還必須要采取與之相配合的行動來減少不平等。
在這方面沒有什么立竿見影的方法,只能靠行動,也必須行動。第一,在任何一個反貧困項目中都應該有公民社會組織成為其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雖然非政府團體只有在得到非洲領導人承認的條件下才能夠有效發揮作用,但是這些非政府團體可以在即使面臨強大阻力的情況下也支持當地的政治家們擔負起他們的責任,以此為扶貧倡議的貫徹實施打下較為堅實的基礎。
第二,政策制定者需要把重點放在“包容性增長”、創造就業機會和社會保障等問題上,以此來減輕貧困、不平等和經濟波動的壓力。近年來我們已經看到,即使在發達國家中年輕人的高失業率也非常容易成為導致社會不穩定的一個因素(這本應該是從欠發達國家的現實經驗中總結出來的一條導致社會不穩定的普遍因素)。
第三,良好的公私合作有助于緩解阻礙貿易的各種瓶頸的約束。政府能夠也應該通過與跨國公司協作共事來改善經營條件,先將農業、能源和運輸等部門發展起來,此后再帶動其他經濟領域。
最后,要想根除貧困和極端不平等,在實現自身經濟現代化的過程中,非洲人一定不能讓自己完全依賴于富人世界的投資者們和專家意見。當地企業必須在政府的幫助下不斷創新,開發適合本國消費者的產品,找到能夠切實提高人們生活水平的因地制宜的出路。
西方國家的企業和政府應該認識到,他們能夠給所在國帶來的全部價值就在于通過利用當地的投資、聰明才智和勞動力方能實現可持續發展。非洲人不應該指望獨自完成一切,但是他們最終必須要掌握自己的經濟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