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銀瑩
【摘要】為了表達古箏演奏美的聲音方式的追求,文章從旋律、力度、呼吸三個方面來解釋對古箏演奏音色的把握。強調了彈奏者的主觀意識及在彈奏實踐中的技術運用,對同行常提及,卻極易被無意忽略的內容做進一步補充,以期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古箏彈奏傳統中的舊思維體系和唯技術論方面的狹隘。
【關鍵詞】古箏;音色;旋律;力度;呼吸
在我國眾多的民族彈撥樂器中,古箏以其典雅含蓄的端莊造型,流暢柔和的動人旋律,華麗優美的迷人音韻,尤以其明亮清麗、色彩斑讕的音色,深受人們的喜愛和追捧。正如《古詩十九首》中有魏文學家曹植留下的“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笙聲既設,箏瑟俱張”,“何以忘憂?彈箏酒歌”等和箏有關的詩句所論;也如唐代詩人吳融在《李周彈箏歌》中所描述:“五音六律皆生之,就中十三弦最妙”,古箏不僅能對行云流水的意境和細膩委婉的情調予以形象地表現,也能將人慷慨激昂、氣勢磅礴的情感給予深刻抒發,而人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等各種情緒與情感,自然界的種種情景與情形,以及社會生活與民俗場景等物質世界多種層面的東西,都能在古箏多彩的音色中得到淋漓盡致地展現。
古箏又是一件集技術性和藝術性為一體的民族彈拔樂器,學習古箏既可作為學習中國民族音樂的基礎之一,又可作為提高人們藝術素質的重要途徑。然而,隨著業余或專業的古箏藝術事業在我國的蓬勃發展,我們可以發現,盡管其中許多人的古箏彈奏水平已有了較大提高,古箏美的音色的問題也是每個彈奏者所盡力追求的,但卻不能忽略在許多方面所表現出的不足,特別是在古箏彈奏聲音質量上的不盡如人意。而筆者在實際的古箏學習或教學實踐活動中也常常感覺到,對于如何感受古箏音色的美和在古箏這件樂器上表達美的音色的問題,的確是很容易被忽略掉的,古箏彈奏意識也易于有意或無意地停留在只滿足于彈出音符、發出聲音、熟練技巧等方面,致使琴音常常會表現出“干、悶、硬、虛、壓、濁”等不佳的聲音效果。
音樂是音響的藝術、聲音的藝術,音樂的美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聲音的美。因此,要使古箏彈奏出的聲音效果具有美的素質,就必須要求彈奏者具備彈奏較好聲音效果的技術能力。只有具備了這種能力,才有利于發揮古箏音樂藝術豐富的表現力,從而才能夠準確地反映出古箏音樂藝術豐富而深刻的思想內涵。否則,即使是音樂旋律婉轉千徊,和聲精致別致,結構百般巧妙,古箏彈奏技術技巧水平再是“出神入化”,都不可能彈奏出既能令人回腸蕩氣,又能使人心曠神怡的音樂來。
筆者認為,前蘇聯鋼琴家、教育家涅高茲曾針對鋼琴聲音說過的一段話,在我們對古箏的音色追求上也有啟示: “聲音的掌握是每個鋼琴演奏者應解決的技術問題中最首要的一個,因為聲音是音樂素材的本身,如果聲音悅耳動聽就能大大地提高音樂的感染力”(《論鋼琴表演藝術》[蘇]F·涅高茲著,汪啟璋,吳佩華譯,人民音樂出版社1963年版,202頁)。顯然,如果我們在實際的古箏學習或演奏過程中,總是只注意狹義的彈奏技術技巧訓練,而缺乏對古箏豐富的音色及其變化,以及如何達到和表現古箏美的聲音的方式思考與追求,是不能從真正意義上提高古箏彈奏質量和水平的。而這,正是本文研究之源動力。
一.旋律對音色的選擇
人類用音樂表達自身感受的最初形式就是歌唱,因為歌唱性旋律的美最容易為人所接受的,所以歌唱性的音樂也最具藝術魅力。在古箏彈奏活動中,歌唱性彈奏同樣具有較強的藝術感染力。由于古箏是以手指彈撥琴弦發音的樂器,容易為音樂旋律的連貫性彈奏造成了一定的困難,因而在表現歌唱性的情感和音樂作品內容時就比其他弦樂器或是聲樂演唱要困難得多。
在古箏彈奏過程中我們可以發現,正確彈奏音符,把一首樂曲彈熟練是比較容易的事,但使音樂旋律更具歌唱性的要求卻極為不易。而旋律恰恰就是音樂作品的靈魂,旋律對音樂形象的構成與音樂情感的表達等有著勿庸置疑的主導作用。如果古箏彈奏僅滿足于對樂曲音符的熟悉程度,而不去深刻體悟樂曲本身所蘊含的豐富情感內涵,彈奏者塑造出來的音樂形象就會蒼白無力,音色也會因與情感要求相距甚遠而缺少感染力。同時,也會由于彈奏者內心缺乏歌唱感,無法與音樂情感相呼應,也就根本談不上以多彩的古箏音色對音樂效果的烘托,并為古箏的彈奏活動增添光彩了。
例如樂曲《戰臺風》快板段,譜例如下:
此段旋律顯示出了堅定的力量,有力的節奏感形象地描繪了碼頭工人的信心。非常生動地表達出了人們與臺風做斗爭的決心。所以,在演奏本段的時候需要讓音色飽滿網潤,明亮有力。這些就是旋律對音色的要求,這樣的例子在古箏曲中很多。
同樣的是《戰臺風》樂曲,快板中的慢板段,譜例如下:麗,彈奏右手的搖指與左手的刮奏演奏可以在琴碼與前梁問自由滑動,尋求強弱與音色的綜合變化,整體音色需要溫暖柔和與前面段落形成鮮明的對比。樂曲的表達思想引導了旋律的譜寫,也指導了演奏的風格與音色的選擇。
二、力度對音色的控制
古箏是彈撥類的樂器。它通過撥動琴弦產生振動,并通過箏的前梁后梁、琴碼和音柱傳導振動,使琴身的音箱一起產生共鳴。由于古箏樂器所接受的作用力越大,琴本身的振幅也就越大,接受的作用力越小琴身的振動幅度就越小,所以,彈奏者彈奏時的用力方式將直接決定了古箏彈奏音量和音色。例如:
(一)手臂與手的重力自然垂落
彈奏者彈奏時利用自身手臂和手的自身重量,自然下落指尖作力于琴身,振動琴弦。顯然,彈奏過程中的重力自然垂落是一個很重要的用力方式,它可以讓彈奏者的肩、手臂、手腕都處于放松的狀態,得到飽滿圓潤并有爆發力的音色。若彈奏者違背自然垂落的定律,彈奏過程中持一種較硬的“端”和“架”狀態,只會讓上身僵硬手臂乏力,力量無法合理地作用于琴身并振動琴弦。這樣的彈奏用力方式所獲得的音色效果,只可能是單薄干澀的,也沒有顆粒感。
(二)手臂的自然擺動
在手臂與手自然垂落的基礎上,彈奏往往還通過手臂不同方向的來回擺動,并在擺動中放松。一般說來,擺動動作的幅度大小是根據旋律的變化決定的。擺動的位置越低越接近琴弦,幅度就越小速度也越快。反之,速度越慢擺動幅度就
越大。當演奏者掌握了這種慣性的力量,會得到更明亮和堅實的音色。
再如《溟山》的彈奏,這是古箏演奏家王中山先生采用湘西地方音樂素材,所創作的一首色彩濃厚,熱情奔放,富有內在動力的一首現代古箏音樂作品。樂曲通過人工定弦方式的采用,突破了傳統的五聲音階定弦模式,通過左右手各種古箏彈奏技巧的創新,以及音樂節奏型的多重變化,描寫了神秘的湘西大山的四季變化。其中引子部分的意境靜謐厚重,需要演奏者演奏此段需用肩臂的力量自然垂落推送到指尖,手指壓弦發力,制造出渾厚飽滿的音色才能予以充分的詮釋。而中段快速并有動力的音樂,不僅需要利用手掌的支撐力來彈奏出明亮有力的音色來。又需要把握指尖顆粒性音色運用及其清晰要求的分寸性表現,音樂才會顯得自然而具有強烈的感染力。
另外,由于人的左右手力量容易表現出不平衡的客觀原因,一些彈奏者在彈奏兩個以上的不同聲部古箏音樂作品時,常會無意識地將左右手彈出的每個音都彈得同樣的響,根本不顧及兩個以上的不同聲部或是旋律以及伴奏的主次關系,甚至無暇顧及多聲部音樂作品彈奏中哪個聲部是更應該被突出的,即對同一作品的不同音樂素材和音樂形象缺乏認識和適當的表現。而且,從古箏發聲的物理屬性看,用同樣的力度彈奏時,低音區的音量比高音區會顯得更大一些。如果左右手用同樣的力度來彈奏,旋律或主要聲部出現在右手時,就容易被左手的伴奏音強干擾或覆蓋,而使旋律或聲部不明晰。此時彈奏出的音樂在音量上已經失去了旋律的主導地位,伴奏聲部也失去了陪襯功能。當彈奏喪失了對不同聲部層次的控制,造成音響主次不分、喧賓奪主時,最終也會使古箏豐富的音樂表現力大打折扣。
三.“呼吸”對音色的影響 呼吸是人的一種生存本能,但其呼吸的深與淺、急促與平緩、短與長等人體自身能力更是主體的一種心理感受。在音樂表演藝術中,離開呼吸的音樂是沒有生命力的。呼吸通常與音樂旋律的分句法聯系在一起,就像人們平常說話、朗誦詩歌或歌唱時,需要運用各種呼吸方式來表達不同語句的不同情緒,并使之符合整體的情感要求一樣——呼吸即是句法。顯然,理解了作品樂句的句法,與句法邏輯一起呼吸,就比較容易把握住整首作品的音樂結構和情緒。換言之,音樂作品是由動機、樂句、樂段、樂章等音樂材料構成,每一種句式都是有一定句逗,即是呼吸要求的。在古箏的彈奏練習或演奏中,彈奏者沒有符合音樂句法要求的呼吸配合,就沒有樂句感的表現,也不會有抑揚頓挫的音樂語言和跌宕起伏的鮮明音樂形象,理想中的古箏音色當然也就難以獲取。
遺憾的是,許多人,特別是古箏學習者大都不容易注意到音樂上的呼吸這個簡單的基本問題,常常在樂曲彈奏學習或練習時對音樂的句法交代不清,即沒有語氣情緒上的變化,因此常易導致彈奏出的古箏音色因缺乏呼吸這種人的生活邏輯基礎的有力支撐,而喪失情趣。
俗話說: “氣聚則生,氣散則亡”,因此,必須要求彈奏者無論是彈奏什么音樂作品,都應該隨時注意呼吸與音樂句法的關系,準確地處理樂句,控制好音樂的節奏,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做到句斷意不斷,音分神不分。在彈奏中科學地運用呼吸,重視結合呼吸奏出的樂感和句逗感——古箏的情感音色的作用,是和人們生活中說話的語感或情感及文學朗誦中的情感等,有著同樣的意蘊和重要性。
四.結語
古箏良好的音色的獲取與彈奏者的彈奏水平和技術程度是同步的,雖然其在很大程度上還要取決于彈奏者的主觀因素的影響,但并不以人的主觀意志為轉移,因為它還與古箏樂器本身的客觀條件有著相當的關系,因此,本文雖強調了理想中的古箏音色的獲取,取決于彈奏者的主觀意識及在彈奏實踐中的技術運用,但僅僅只是從古箏彈奏者主觀斷面上來探討,進一步對同行常提及,卻極易被無意忽略的內容做補充,以期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古箏彈奏傳統中的舊思維體系和唯技術論方面的狹隘。因為,按部就班的彈奏方法、深閉固拒的彈奏態度,雖然不利于我們拓展思維空間,但是,鑒于當今古箏彈奏領域尚存有些許傳統的唯技術論思維的影響,所以,這種試圖從新的角度上對理想中的古箏音色獲取作些探討的做法,對于古箏音樂藝術與時俱進的發展追求來講,無論從理論到實踐的探索,都應該是一個既任重道遠的難題,又是一種能給人以動力與興趣以及實現“理想的古箏音色”的可能性的有益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