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美食攤

柏代華

漫步曼谷街頭，觸目皆是的餐食店鋪，烹炸煮烤形形色色，刀切手卷目不暇接。食客們或坐或站，手撕口咬心無旁騖。信佛的泰國人似乎大多專修五腸廟，三分之一賣吃喝，三分之一在吃喝，剩下的三分之一正琢磨著去哪吃喝。最不起眼的破店爛攤似乎也不愁無客，當然泰國人臉上笑容常駐，愁不愁，天知道！

每次去曼谷都住Pullman酒店，房價誘人但不包早餐，不過出門左拐便是比肩接踵的飲食店。大快朵頤處大致可分四類，有空調的、無空調的、路邊支個棚的、推車游動的，衛生條件依次走低。在這個萬物暑天競自由的熱帶地區，湯碗里仰泳的飛蠅或米飯里臥底的爬蟲均不構成拒付的理由或白吃的借口。出門在外唯恐腸胃暴亂，我通常只去一類店，但這次卻不由在一家二類店前駐足探望。

這是一家專賣鴨肉湯面的小餐館，門口的女老板四十左右，皮膚白凈鳳眼明眸，顯得干凈利落。端給客人的面碗里薄薄六七片鴨肉呈淺棕色，配淡黃色港式蛋面，漂在紅紅的寬湯里，撒上一層翠綠的香菜絲，色香誘人。于是要了一碗，在電扇的熱風下慢慢品嘗。鴨肉片無皮去脂，無一絲鴨腥，釅釅的紅湯清爽味濃，沒幾滴油花。才35銖一碗，只是面偏少，多付10銖加面，總共只合人民幣七八元。泰國的工薪階層收入只有中國的一半，購買力貌似相近，但同樣的廉價食品質量卻無須顧慮重重，至少店主不會昧著良心用地溝油、死鴨子吧？

狹長的店堂約30平米，門口下面的大鍋、煨鴨的湯鍋等占去四分之一空間，五六張小桌能容十幾個食客。她雇了兩人，一個爐前掌勺一個店堂打雜，自己站在門口招呼客人，下單結賬，一有空隙就幫掌勺的打下手。在曼谷的四天我都去那里吃碗鴨肉面，每次付款時留下零頭作小費。神態矜持的女老板因此顯得格外熱情，她能說簡單英語，每次都聊上幾句，還試著插一兩個中文單詞。她告訴我店原先開在街口，租金太貴才搬到這里，這么一間小店鋪，每月租金也要三萬泰銖，約六千人民幣。 我粗粗估算一下，租金工資雜項開支等每月近十萬泰銖，每天要賣掉200碗面才能保本。于是嘆道，生意不好做啊。她說，都是這樣的，從早忙到晚也就維持一般的生活而已。

曼谷沿街處幾乎家家開店人人設攤，商品雷同服務類似，競爭到這個地步反倒不爭了。攤主如姜太公釣魚靜靜地坐著，好歹能混幾文錢維持一家開銷，沒野心，無奢望。這不也算一種活法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