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俊
瑞是我的同事,墨西哥人,41歲,1米75的身材,略有點啤酒肚,卷曲的黑色短發,夾雜著不少白發,黃皮膚、黑眼珠,似乎印證了印加人也是蒙古人后裔的傳說。可能因為同是“黃種人”,都負責海外業務,又都有著老美眼里頗為離奇的“海外”人生經歷,于是我和他便成了部門里關系最好的同事,經常一起聊天。
瑞出生在墨西哥農村。少年時,父親死于一場仇殺,接著母親生病,服用草藥,無效而亡,瑞成了孤兒。十幾歲時,瑞來了美國,投靠親戚。他和我說,他不相信草藥,因為沒有挽救他的母親。他也不再回墨西哥了,那里是地獄。然而,當他聊起他在墨西哥農村的童年和少年生活時,我還是能感到一個頑皮孩童的生活樂趣。
瑞好幾次提到他家的狗。那是一條很丑的草狗,一條腿還有點瘸,因為食物短缺,長得瘦不啦嘰。家里人看它,越看越不順眼,終于有一天決定,把它殺了吃狗肉。但似乎在逆境中求生的生物都有超常的感官能力,那狗很快意識到要發生什么,發瘋一樣撒腿逃進了農田,再也不回來了。
有一回,村里的一頭牛驚了,在田頭橫沖直撞。于是男人們端出了各式長槍短槍,沿著瘋牛來回狂奔的路線一字排開,對著瘋牛一通狂射。瑞也端著家里的短槍,跟著大人乒乒乓乓一通亂射。一場制止瘋牛的戰斗,變成了男人、孩子們的狂歡,被射殺的瘋牛,便是戰利品和狂歡的佳肴。
瑞說起在美國學校里約會女孩子的事,特別興奮。周末,男生開著車,拉著好幾個姑娘去湖邊、海邊,晚上喝醉了酒,干些發泄體內沸騰的荷爾蒙的事。
然而,看著瑞眼中閃過的那一絲興奮的光芒,我知道,那只能是他的回憶了。瑞有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漂亮的墨西哥老婆原來不工作,不久前才完成了教師入職前的培訓,開始在學校里教低年級學生。但漂亮的墨西哥老婆卻有個不爭氣的弟弟。不久前,瑞和我抱怨,這個小舅子又惹了官司,而老婆大人要他替這個弟弟繳納幾千美元的保釋金,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除了家庭的日常開銷,瑞已經開始為退休后的生活做準備了,和他的親弟弟合作,趁著房市不景氣,投資了好幾套拍賣的房地產。他和弟弟利用周末,自己修繕,然后出租。
總結瑞的經歷,農村出來,奮斗出國,成家立業,麻煩的家族成員關系,真正一個墨西哥版的“鳳凰男”。endprint